妖怪和捉妖人就不是能够和平共处的存在,一旦相遇,必定要杀出个你死我活来,就算有时候妖怪无心招惹是非,也会被嫉恶如仇的捉妖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杀害。
这个捉妖人既然已经看见了柳叶和王遗策,便不会放过她们。
王遗策两手掰着柳叶卷起来的尾巴,几乎是在惨叫:“柳叶!尾巴尾巴尾巴!”
柳叶厉声道:“你别拦我!让我杀了他!”
“我没拦你,他快把你的尾巴烫烂了!”王遗策不知道这一人一妖有什么仇怨,原先那么爱美的柳叶此时丝毫不顾及自己鳞片上的一片片焦黑,只是死命地绞着捉妖人。
那捉妖人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敢来追两个妖怪,便是有把握对付,不断地在一点点空隙中往柳叶的尾巴上拍符咒。
王遗策掰不开柳叶的尾巴,就去捡起掉落一旁的木剑,想杀了这个捉妖人让柳叶松尾,可她一剑刺下去,那捉妖人的头上突然附上了一层金光,将木剑震碎。
柳叶惨叫一声,被什么肉眼难辨的东西给打回了细小的原形,掉在地上,蛇身抽搐。
王遗策抓起柳叶也揣进怀里,刚一抬头,就被人一脚踩着脑袋,摁在了土地上。
她两手撑在地上,拼命抵抗头上的力道。
捉妖人不欲多纠缠,挥起铜钱剑正要砍在王遗策的后颈上,旁边突然挥过来一柄长刀,将他的铜钱剑给斩断,撒了一地的铜钱。
庞害一脚将捉妖人踹出去老远,弯腰伸手,将王遗策捞起来,关切道:“你怎么样?”
王遗策被人踩了脑袋,正不爽着,见来了个厉害的大妖,立马把嘴一撇,鸡仗狗势地指着远处从地上爬起来的捉妖人,告状道:“他打我们!”
庞害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场的妖气除了她之外有三个来源,“你们?”
王遗策的衣领子里钻出两个小脑袋,一蛇一鼠。
蛇鼠一窝。庞害见状,脑子里想到这么个词。
她转头看向一脸警惕的捉妖人,客气道:“我们无意害人,不过是在凡人中讨口饭吃,还望这位仙师行个方便。”
那捉妖人一扯嘴角,不吃这套,他冷笑道:“讨口饭吃?吃人吗?”
他看向庞害身边的王遗策,又看向王遗策怀中的蛇妖,这两个妖怪身上的血气浓郁,天眼可观,“她们身上那么浓郁的凡人血气,你说她们无意害人?”
王遗策也冷笑:“你身上的妖怪血气也不少。”
见状,庞害知道谈和是不可能了,她甩了甩手中的长刀,冲捉妖人莞尔道:“那就对不住仙师了。”
嘴上客气,手上可一点都不客气。庞害到底是个实战经验丰富且修为高强的大妖,对付起捉妖人来,比王遗策和柳叶要更加自如。
更何况她手上有刀。
但凡妖怪,选择抛却自己与生俱来的攻击方式而去学着人类拿起武器的,几乎没有。
妖怪再厉害,没有武器也是凡胎□□,碰上真刀真枪也讨不着好。
捉妖人平时只对付妖怪,如今妖怪一朝拿上了人的刀剑对付他,到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庞害本意只想让捉妖人知难而退,不欲杀人。捉妖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庞害的有意放水,挥匕打开庞害的长刀后,头也不回地冲进密林。
柳叶从王遗策的领口里弹射出去,想追,被王遗策一把抓住。
“还追呢,看看你身上!”王遗策一脸心疼地指着柳叶蛇身上的焦黑,欲哭无泪,“我的鳞……”
柳叶:“……”
这好像是她的鳞吧?
庞害望着捉妖人逃窜的方向,默然几许,转头对身后的三个妖说:“近来上街要小心了,那个捉妖人不会善罢甘休。”
“知道。我刚刚傻了,见到捉妖人本应该往人群里跑,他难不成还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两个女子出手?”王遗策给柳叶疗伤,“只要我们没被打出原形,他就得迫于人言暂时退下。”
“聪明。”庞害点点头,见王遗策肩膀上还趴着只小灰鼠,便伸手捉起来放在眼前看,“是个还没化形的小妖,你们从捉妖人那里救的?”
柳叶瞥见小灰鼠在庞害手里瑟瑟发抖,莫名想到人类的一个词:
狗拿耗子。
她用尾巴将小灰鼠卷过来,“你别吓它。”
小灰鼠在柳叶尾巴里狂抖。
王遗策见状把小灰鼠拎回自己的肩膀上,嫌弃道:“你俩都离它原点。”
两个有狩猎本能的妖怪遭嫌弃,都讪讪收手。
煞血教的教众们近来纷纷看见,教主性情大变后身上不止多了条青蛇,如今手上又多了只灰鼠,天天握在手里揉捏,还时不时对着小鼠自言自语,貌似是在教小灰鼠讲人话。
“灰色……长得和元宝一样大,就叫你灰宝吧。”王遗策把灰宝放在水盆里搓洗,边搓边问,“你是怎么被那个捉妖人捉住的?”
灰宝还不会说话,自然是回答不了她。
“诶不对。”王遗策伸头问屋里正在抽烟枪的柳叶,“你不就比庞害小一百来岁吗?怎么打不过捉妖人?”
柳叶吐了口烟,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我怎么能跟庞害比,她那可是实打实的修为。”
王遗策不解地问:“你的修为是虚的?”
柳叶点点头,毫无隐瞒地答道:“嗯,全是虚的。”
修为有虚实一说。拿人类修士打个比方,虚修之人的修为是用丹药和天材地宝堆砌起来的,也有些是夺取或接受了他人的修为,并不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妖修与人类不大一样,妖的虚修是通过人类信仰而获得的,修为强弱与人类信仰多少息息相关,而实修是靠自己练出来、打出来的。
妖修的虚修只有长寿和减轻天雷劫两个用处,实战就是花拳绣腿,使用妖术也不如实修的妖怪厉害。
这世上还讲究一物降一物,妖碰上捉妖人,若不是实力高强,很难从捉妖人手上讨到好处。
柳叶隔着烟幕,不动声色地看向院中洗老鼠的王遗策。
这小鸡妖不过两百来岁,怎么徒手接住捉妖人的木剑,还能毫发无伤?
她仰起头,用烟杆轻轻敲着桌沿,发出金木相撞的“哒哒”轻响。
……稀奇。
柳叶会算数,她不打算待在煞血教里白吃王遗策的,便也帮着管理教内事务。
王遗策乐的再多个帮手,她直接给柳叶封了个左护法的名头,小梦是右护法,从此做起真真正正的甩手掌柜,整天带着灰宝到处玩。
也不全是在玩,她大部分时间都混迹在茶馆酒楼等人流密集之处,打听江湖神医之类的事。
另一边的庞害依旧是斡旋在各种江湖势力之间,只不过如今不似她刚上位时,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不服她这个武林盟主了。
一柄断剑摔飞出去好远,男子倒在地上,捂着流血不止的左眼哀嚎。
庞害的耐心告罄,她冷冷地环视周围的各大门派掌权人,“还有谁不服?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
几个掌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他们几个联手,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小女娃娃。思及此,几位掌门一齐出手,袭向庞害。
这个傀儡不听话,那就和上一任武林盟主一样,杀了再重立!
庞害倒是不虚这种场面,她以前还没化形的时候经常和群犬抢地盘,一打多,早习惯了。
其结果呢,自然是几大掌门被庞害打的满地找牙,让各自的门人抬回去治疗。
庞害甩着长刀上的血水往屋里走,一直站在一边旁观的千山见状,也跟上去。
一个门人还没来抬的掌门正倒在地上,突然感觉自己本就受伤的脚踝被什么踩到,痛得他冷汗狂流,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千山闻声,停住步子,发现自己踩到人家了。
他冲那名掌门笑了笑,而后脚下用力,直接将对方的脚腕给踩碎了,骨骼碎裂的声响听得人牙酸。
这人刚刚踹他老大的肚子,十分该死。
但老大既然留这些人一命,便是有自己的考量,他也不能把人给随便杀了。
千山脸上还带着快快活活的笑意,踩完人后继续往屋里走,仿佛刚才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只无足轻重的小蚂蚁,心里还在想着今天晚上吃什么,能不能去二殿下那里蹭饭。
庞害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她没管千山。
在武林中看了那么多尔虞我诈,千山要是再没点心思,就真的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了。
但她还是解释了一嘴:“这些掌门今日如果死在我这里,明日整个武林都会与我为敌。但他们是伤着走的,对内都知道是造反不成反挨打,对外可以说成是他们掌门之间彼此讨教,怎么也不会丢了面子,还能维持表面关系,奉我为主。”
千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庞害揉了把千山的脑袋:“行了,准备准备,今晚去二殿下那里吃饭。”
跟这些“正派人士”相处真是难受死她了,天天跟身上有虱子爬一样,她得去煞血教感受一下正常凡人之间的和谐氛围。
两只犬妖乐颠颠地往煞血教走,还特地多绕了几条远路,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放心地去爬山路。
庞害如今摸清了武林门派的阶层,在她看来,只要没有所谓的大门大派在顶头上做“天”,就没有那么多人会有大贪欲和大恶意去生成邪祟。
只要把那些高门大派瓦解掉就好了,不过她不太精通此道,得去向王遗策讨教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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