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间，立冬来临。
立，建始也。又说，冬，终也，万物收藏也①。
“播报一则通知，最近天气转凉，请同学们及时添衣，注意保暖。如有感冒、发烧者，请及时到医务室就诊。”校园广播响起。
听到广播，乔音书拢了拢校服外套。都入冬了，他还穿着秋季校服。
许盛年转首望着乔音书，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数秒才离开。
铃声一响，趴在桌上补觉的几个学生被同桌叫起，全体道了声：“老师好。”
随机，他们得到老师的一句“同学们好，请坐。”之后才坐下。
“好困……眠眠，我偷个觉老师来了叫我一下。”张桥策趁老师的目光都在课本上，转头悄声对曲松眠说。
“睡吧，我看着。”曲松眠抬手轻推眼镜，银框的眼镜衬得他身上的清冷感更甚。偏偏，他的吐出话语又是那样柔和。
乔音书缩着脖子，抬手戳了戳前头云楚的后背。
“干哈啊，乔哥？”云楚转过头，悄声道。
“叫老宋关一下窗户，有点儿冷。”乔音书冷得浑身抖了抖，说话的声音也直打颤。
云楚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同时说：“okok，我跟他说。”
窗户虽然关了，但教室里还是冷。凛城的天气总是这样，冷的时候钻心的冷，热的时候连风都带着热气。
“洛洛，很冷吗？”许盛年趁老师没注意这边，立刻压低音量问。
乔音书点头，缩了缩身子，凑近许盛年，“冷死了。”
“我的……”许盛年有点迟疑，“我的手是暖的，给你暖暖。”
“啊？”乔音书带着疑惑的声音传过来，旋即是一句肯定，“好啊。”
白给的，谁不要？
因此，乔音书将左手伸到许盛年那边，他食指勾了勾，示意许盛年。
许盛年垂眼，伸手握着乔音书的手，将那只不安分的手包裹住。
手被包裹住的那一秒，乔音书突然有点后悔做这个举动了。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
“搞什么啊，就握个手而已。乔音书，你要不要脸啊？”乔音书在心里默念。
事实证明，乔音书还是很要脸的。
于是，乔音书立刻抽回手。旋即，他在许盛年疑惑的眼神下磕巴解释：“我突然……突然就不冷了。嗯，突然就不冷了。”
“哦，好。”许盛年应声，又道，“要是还冷，跟我说。”
乔音书一听这话，立即抬眼注视着许盛年。他对上的，是双闪烁着柔和光芒的眼。他迟疑地啊了一声，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了，换成一个嗯。
乔音书回完话，双眼就直盯着黑板。没几秒，他出了神。
他想：“说不定这个冬天，会很暖和。”
三中食堂坚持立冬吃饺子的这一习俗多年，今天也不例外。
因此，乔音书一到食堂就拉着许盛年奔到五号窗口。
他一边排队，一边跟许盛年介绍：“学校的饺子真的超好吃，还仅限立冬这一天哎。信我，一定要尝尝。”
许盛年站在乔音书身后，垂首看着他笑，“好，信你的。”
听着许盛年的话，乔音书感觉头脑有些发热，耳朵也有些烫。他倏地转回去，补上一句：“嗯，一定要吃，真的好吃。”
午饭间。
“靠，我今天才知道，咱们学校在立冬这天是有活动的。”程凯嘴里塞了个饺子，含糊不清地说。
张桥策将饺子沾了沾醋，放到曲松眠碗里，顺口道：“前几年情况特殊，今天重新举行。怎么样，下午要去看看吗？”
“要我说，咱们三中就是好。既是重点高中，活动还多。”李河说。
“主要是，哪年状元不是咱学校的？”何东说了实话。
事实如此，凛城三中之所以会举办这么多活动，是因为每年三中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数不胜数，学校根本不用担心升学率。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八班学生立马冲出教室。
八人组呆了几秒，攥上手机就出教室。站在走廊向下望，全校学生犹如丧尸围城一般往广场跑。
“卧槽，这……也没必要吧？”程凯在上课的时候想过会有很多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很有必要，在学校里头，只要有点什么活动，都能让人高兴。”张桥策说着，就接到了电话，听着像是外卖电话。
果不其然，张桥策挂了电话就拉着曲松眠往楼下走，还不忘说一句：“先走了兄弟们，回见啊。”
“小情侣真有意思，拿外卖还要一起去啊？”何东望着两人高挑的背影，对其他几人说。
李河笑笑，随即道：“不懂了吧，就是要腻腻歪歪的才有意思，你个单身狗。”
“哎嘿，你不也是单身狗吗？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何东不服气了。
乔音书听着俩人拌嘴，唇角挂了抹和煦的笑，“行了你们，还去不去参加啊？”
“去，当然去，走吧。”李河当即把到嘴的话收回去，换成这样一句话。
凛城三中的立冬活动很有意思，统共有三个活动。分别是：手工DIY、对诗词和创意摆摊。
乔音书他们这群人到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如山似海。
“靠，要不要这么夸张？”程凯有点儿惊讶，他微张着嘴。
云楚赶紧拿出手机，对着人山人海的广场拍了张照片，并发朋友圈。
配文：惊！凛城三中立冬时节竟聚众……
［照片］
“小云同学，这标题有点让人误会啊？”何东正好在刷朋友圈，自然是看到了云楚的那条朋友圈了。
云楚一笑，他眉眼间带着点肆意，“害，点个赞呗亲。”
“行，哦哟，学神还评论了吼？”何东垂眼，正准备点赞。
“啊，我看看。”云楚立即打开手机。
【惊！凛城三中立冬时节竟聚众……】
傅嚣：这个标题很有意思，采用。
云云云楚回复傅嚣：学神下午好！
乔音书：服你了。
云云云楚回复乔音书：乔哥，学神都觉得有意思了，你说嘞？
张桥策：人群中看到我和眠眠了。
云云云楚回复张桥策：……服你。
大概是太过热闹，原本的寒冷被温暖所覆盖。立冬是冷清的，但三中却是热闹的。
校园广场的入口处，有学生会的人站着，给每个入场的学生递上一张通关卡。
通关卡，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学校设置的关卡，而设置的关卡其实就是学校举办的立冬活动。
至于设置这些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烘托立冬气氛。
乔音书拿着递来的通关卡，能看见这张卡上头有三个虚线画的圆圈，每个圆圈下面写着对应的活动名称。而圆圈的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创意立冬。
乔音书看着这张卡笑了声，他抬眼望向许盛年，做口型：“走吗，就我们两个。”
许盛年感到意外，乔音书居然单独叫自己去，他呆滞了几秒，然后像乔音书那样做口型：“走，真的就我们两个吗，洛洛？”
“真的，比真金还真。”乔音书似是无奈地做着口型。
得到肯定回答，许盛年不再犹豫，当即就答应下来，“好。”
于是，乔音书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六人圈，果断抛弃了其余四人。
关卡一是手工DIY。
乔音书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一堆厨房器具、饺子皮以及一些调好的馅料。半晌，他终于知道第一关卡是要做什么了——包饺子。
“第一关是要包饺子，对吗？”乔音书看向学生会的一个成员问。
“是的哦，但其实我们还可以做别的，可以揉面粉做汤圆哦。”那学生会成员说。
“好，谢谢，”乔音书道了谢，就将目光转向许盛年，他问，“要不要试试看，盛年年？”
许盛年听着乔音书对自己的称呼，到没有觉得不舒服，反倒愉快应下，“好，试试看吧。”
包饺子大概是每家每户都会做的事情。
那学生会成员给他们两个人总共二十张饺子皮和一袋的面粉，她道：“馅料都已经调好了哦，汤圆有黑芝麻馅儿的和肉馅儿的。饺子有白菜猪肉馅儿的、玉米猪肉馅儿的和纯肉馅儿的。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包哦。”
“好，谢谢。”乔音书道了谢之后，就和许盛年走到一张桌子前，把材料都放到桌子上。
“好了，开始吧。”乔音书挽起校服袖子，看着面前的材料说。
乔音书大约是那种眼睛看懂了，手还没学会的类型。
到现在，他总共包了四个饺子，三个是破了点皮的，剩下那一个包得很丑。
乔音书有自知之明，他打着哈哈道：“那什么，可以吃就行了，对吧？”
许盛年点头称是，“可以吃就行，我也不嫌弃。”
包饺子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饺子包完就该下锅了。
到这个时候，破了皮的饺子的存在感就特别强。好好的一锅饺子，愣是煮成了肉汤。
乔音书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能这么尴尬！
好在许盛年什么也没说，算是给他一种慰藉了。
饺子煮完了，许盛年把那些饺子挑拣了一下，完好的饺子给了乔音书。
乔音书没注意到，他的心思都在隔壁桌的汤圆上。他看会了，就开始自己做汤圆。
过程中，许盛年时不时喂他一个饺子吃。很快，那碗完好的饺子就见了底。
“饺子你吃了吗？”乔音书揉好面团，看向许盛年说。
“嗯，吃了，很好吃。”许盛年睁眼说瞎话。
偏偏，乔音书还信了，“行，帮我一起弄汤圆吧。”
“好。”许盛年眼中全是柔和之色，他的眼里只有乔音书。
【标①处】：出自《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23.6.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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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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