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郁平也反应了过来,讪讪闭上了嘴。

他这是对着自己的徒弟说什么呢?

郁平抬手摸摸鼻尖,想要说点儿其他胡话,把这事翻篇,岂料——

“啊——!!”

一道凄厉惨绝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几乎穿透整座府邸。

师徒几人俱是一惊,连忙外出察看,赵辞动作飞快,率先找到了声音来源。

正是旁边院落,县令的另一批贵客所居住的地方。

阴风倏然刮过,天色立刻昏暗下来。

明明是正午,却黑得像是半夜。阴湿冷气仿佛要浸透人的骨髓,不过片刻,浓雾就淹没了整个县令府,伸手不见五指。

“七杀。”赵辞低喝一声,指尖符纸燃起红光,暂时驱开浓雾,他侧身看向郁平,“师父?”

郁平脚步停顿。

前面的院落里,一股新鲜的、浓郁的血腥气随着冲天的魔气直朝着众人袭来。

方才他的神识的确扫过了整座府邸,哪怕不像李逢云说得那么夸张,也不至于察觉不到这么扎眼的魔气。

什么东西,能在他眼皮底下嚣张成这样?

李逢云注意到了郁平的动作,立刻手扶腰间利剑,拦住了身后的几人:“别妄动。”

浓雾渐散,一个侍女踉跄着跑了出来,还被门槛绊倒,猛的摔在了众人面前。

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恐惧,声音抖得不成调:“救命、救命……”

侍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李逢云的衣摆不放。

李逢云垂眸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抓这么紧,就不怕里面那人是我杀的?”

他声音轻又低沉,侍女闻言抬头,正对上李逢云漆黑的瞳孔,更是吓了一跳,慌忙松手,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哪学的这副恶鬼做派,”郁平睨他一眼,而后轻抬下巴,“赵辞。”

赵辞一改往日散漫的模样,上前将侍女扶起,顺势双指并起,在侍女脖颈处点了一下。

“侍女身份没有不妥,我为她施了些灵力,能稍微减轻惊惧。”

正说着,耿县令带着一行人赶到了现场,他面露惊慌,哭天抢地道:“这邪祟竟如此猖狂!”

耿县令一张脸皱成苦瓜样,声音也有些抖:“仙尊、仙尊,烦请您移步,这里面住的可是……”

郁平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耿县令一个哆嗦,闭嘴了。

郁平摆摆手:“将你这堆不相干的人都带走,也不嫌乱。”

“是、是……”

县令唯唯诺诺撤了,周遭恢复了寂静,雾气已经全部散去,天色也明亮起来,显露出院落最初的样子。

院子的布置清新素雅,几簇翠竹在阳光的照耀下绿意喜人,另一侧横立着一块巨大的灵石,仿若一汪净泉。

这样一看,这地方好像与刚才冲天的邪气毫不相关。

然而再往里看,就能见到正厅门楣上,悬吊着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郁平眯了眯眼,抬脚走了进去。

李逢云和赵辞紧随其后,张家两兄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被吓呆了,和耿县令一起躲在了院子外面。

悬吊着的尸体五官无损,唯独被剁掉了舌头,舌头也被一同挂在门楣上。

尸体的五脏六腑都流了一地,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臭气熏天,血迹将石阶染得鲜红。

最诡异的是,尸体面前的半空中,漂浮着一对煞白的眼球。

郁平在石阶前站定,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那双眼球猛的转了个方向,直勾勾的跟郁平对视!

郁平:“……”

他面色不变,双指并起轻轻拂过,那对眼珠子就立刻滚落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赵辞抬着胳膊,用衣袖捂住自己口鼻:“师父,我要吐了。”

郁平:“站远点,别吐我身上。”

李逢云拾起沾染了尘土的眼珠,仔细看了看:“不是人眼。”

赵辞环顾四周,忽然叫出声来:“不对!”

“嗯?”郁平顺着赵辞的视线望去,透过偏殿的窗户,能隐约看到一角衣袍。

这里竟还有人?

郁平眉心紧蹙,有人的话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郁平没有妄动,屋里那人主动走了出来。

是个穿着绛紫锦袍的年轻男人,虽然脸上身上都是血迹,但身上的贵气足以掩藏狼狈。

他面容苍白,神色却冷淡至极,全无一点慌乱,即便在绕过梁上尸体时,也面不改色。

李逢云的目光顿时沉了下去。

“参见王爷!”

一直躲在院子外面的耿县令一下子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这男人面前,“下官保护不力,还请王爷恕罪,还请王爷恕罪!”

原来是凡间的皇子。

郁平了然。

“五皇子,萧济舟。”李逢云在郁平耳边低声,“据说性情古怪暴虐无常,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清幽县这等偏僻的地界。”

正说着,五皇子便一脚踹在了县令的胸口处,寒声道:“护驾不力还敢求饶,本王自会将你活煮油烹,来人——”

县令大惊失色,连忙大声求饶。

“如今有正事要办,王爷要处理人,可否先等一段时间?”郁平勾起唇角,轻声说道。

萧济舟这才看了他们几人一眼,视线在李逢云身上停留一瞬,然后冷笑:“为罪臣求情,一并处置。”

他话音刚落,房梁上就出现了一批黑衣暗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郁平几人团团围了起来。

“稀奇。”郁平惊叹道,“许久没人敢这样对为师了。”

李逢云立马会意,他长剑出鞘,“嗡——”的一声灵力震荡,劲风裹挟着剑意,一招横扫,登时把一众暗卫震飞了出去。

五皇子眼皮都没抬:“逍遥仙尊,皇室与仙门之间关系甚密,你们不能动手。”

耿县令鹌鹑似的跪在地上发抖,一听五皇子对仙人的称呼,瞬间傻眼了。

怎么是听月峰的郁平?不是沈峰主吗?

他抖如筛糠,却不敢发出声音。

“这皇家派头拿捏得倒挺足。”郁平看够了戏,轻飘飘开口,“只是此地邪祟横行,殿下如果再妨碍本尊的弟子收复邪祟,恐怕迟早会祸及自身啊。”

五皇子眸光闪了闪,而后一笑:“仙长所言极是。”

他一改方才不近人情的模样:“那死者是本王的表亲兄弟温乘,同时也是修士,筑基初期,刚参加了前段时间的仙门大选,落败而归。”

“方才本王和他单独待在屋内,忽然大雾四起,温乘出去察看一直未归,没想到是遭此毒手了。”

郁平颔首:“殿下毫发无损?”

五皇子瞥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张上品符箓:“本王身边也有不少能人异士,略通仙道。”

郁平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这张符是出自他手的。

这是他尚未飞升时绘制的上品隐匿符,可掩藏人的实体和气息,除非使用者的灵力支撑不住,否则不会轻易暴露。

怎么会在五皇子手里?

“如今温乘惨死,本王受惊悲痛欲绝,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耿县令在一旁听着,闻言差点喜极而泣——总算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他又往地上一跪:“下官这就去为殿下准备晚宴。”

五皇子垂眸看他,忽然笑了:“不必,听闻清幽县有一酒楼颇负盛名,本王还未曾得见,不知道能否有幸,跟这位……逍遥仙尊一同前往?”

萧济舟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郁平身上。

一个暗卫抱拳上前,似乎想要阻止,却被五皇子挥退了。

郁平勾唇:“自然可以。”

--

清幽县虽然远离京城,但在仙山脚下,也十分繁华。

正值夜晚,街道上还有不少百姓,两侧灯笼亮起,光晕照人,临仙酒楼里人声鼎沸推杯换盏,热闹极了。

李逢云一行人并未闲着,都马不停蹄地去打听任务线索了。

顶层的包间里,只有郁平和五皇子两人。

桌案上摆着不少美酒佳肴,香气四溢。

热气氤氲,五皇子临窗而坐,朝郁平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来:“关于此地频繁出现魔修害人一事,仙长可有头绪?”

对方开门见山,倒出乎了郁平的意料。

“我们才刚到此地,自然没什么发现,”郁平轻敲桌面,“不过殿下好像知道些什么?”

“比如说,殿下如何得知,在城中害人的是魔修?”

“自然是那耿县令所说的。”五皇子不紧不慢,“他向仙门上报魔修害人,现在还请诸位仙长下凡,说魔修不日将被斩除,这才得以安定民心,不然如今清幽县早就该人心惶惶了。”

郁平不置可否。

单从方才那具尸体来看,周遭气息的确像是魔修所为,只不过,始作俑者真的会这么蠢,让人一眼看出他的功法吗?

“不过我单独找仙长,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萧济舟微微一笑,“我是为了您座下弟子,李逢云。”

郁平眯了眯眼,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瓷杯。

他知道五皇子身上那张出自他手的符箓是哪来的了。

“仙长修为通天,想必已经知道了李逢云能够魔气灵气共用,您就不好奇他为何能做到如此吗?”

郁平自然好奇。

奈何他暗自查了一段时间,都无功而返。

“皇家血脉特殊,世代都会出一位根骨特殊的皇子,被称作‘天命仙’。这样的皇子一般会被送入仙门,一能保国土龙脉,二能压制灵山不断外溢的灵气,以防对平常百姓造成干扰。”

郁平点点头:“殿下所言非虚,若我没记错,当今圣上的长姐就是这样一位‘天命仙’,如今已是追云峰长老。”

萧济舟颔首:“不错。而继她之后的天命仙就是我。”

这位五皇子居然拥有特殊根骨。

可他周身并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似乎是看穿了郁平心中所想,萧济舟轻笑出声:“可惜我天生病体,与灵气相冲,根本无法修炼,白白浪费了一身好骨头。”

郁平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五皇子眸色凉薄,唇边挂着一丝笑意:“正巧李逢云找上门来,我就送给他了,帮他重新融了仙骨。”

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硬生生剔掉自己的根骨……竟然能活下来?

难怪李逢云这么奇怪,如果他堕魔之后再融仙骨,两股力量就不会相冲得太严重,他能同时使用灵力和魔功也就不稀奇了——

个屁!

这分明是邪术!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那天下人都灵魔双修算了,也省的分辨什么正邪两派!

郁平心底浮起不好的预感。

他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地跟五皇子对视:“那五殿下平白无故告知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很简单,”萧济舟淡然地笑了笑,“我想拜托您再次把李逢云的仙骨剔除。”

郁平陡然一惊。

“一回生二回熟嘛,”五皇子的笑意不达眼底,仿佛深渊,“您杀李逢云证道的事情无人不晓,”

“再剔他一次仙骨,然后还给我,岂不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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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捅了龙傲天徒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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