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莫岚满脸疑惑地离开了,对于精灵族他实在没有头绪,那所谓的真相又是什么,该如何寻找等等问题扑朔成迷雾。

不同于过去了解的知识,精灵族不是高傲的种族,在宴会中的精灵人数比他想的要少,某些时刻莫岚甚至觉得这里只有寥寥几人,看似热闹又充满寂寥。

下一个询问的精灵是有棕色长发的姑娘,穿着珍珠色长裙的精灵背后翅膀也小巧,她站在正对拱门的舞台上状似思考,莫岚就站在台下,仰头询问:“我叫莫岚,可以知晓你的名字吗?”

“哦,当然,我叫榴花,你被还阳参赶过来的吗?”精灵跳下了舞台,脸上带笑,眼睛却一直闭着,“不过你问我问题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莫岚来了精神,有事可做总比现在一无所知的好,精灵族内实在是太奇怪了,什么讯息都没有让他只能苦恼,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精灵少女咯咯地笑着,被眼前人类的行为逗的捧腹弯腰,她正了正神色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需要你寻来利刃,送给每一位精灵,大家都喜欢这个礼物,你会去办吧,墨兰。”

莫岚想了想,点头道:“好。”

……

哀兰塔面前的湖中,由树根编织的藤圈旋转,站在水边藤圈中却不是倒影,而是一片森林,莫岚所处的森林。

他的身边早已不是踏入宫殿时所见的景色,实际上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破败的宫殿被植物堆满,外面的藤蔓爬满殿内,树影重重一直堵到拱门处,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唯一的净土只在湖中。

“您在担心他吗?”

身后有声音传来,哀兰塔却不想回头,而是轻声道:“比起担心,更多的是无奈吧。”

“无奈?”

“很多事情明明应该由我来做,但实际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没有莫岚我其实无法想象现在的局面。”这些话说的相当诚实,哀兰塔自认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并非无所不能。

一声轻笑,接着就是宽慰:“可这就是人族之王打捞而出的未来,在他祈求我们的力量时,就是用这样的未来说服了我们,但实际上在百年前我们拜托生命离开后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生命帮了西莱,也就是你们口中这一代的人族之王,精灵族慷慨的支付了所有代价。”

“我们心甘情愿。”

……

墨兰抱着一本书走在精灵的宫殿之中,他记不清自己从哪里找来的书了,但却觉得怀里的书很重要。

现在有一场宴会要召开,一共三夜,重要的族人都会参与,而他是舞者的手下,奉舞者之命收集利刃。

精灵族内,现在除首领外权利最大的就是舞者,乐师和歌手,时间是可以被征服的,用极致的仪式惊艳到时间的大师们在族群中享受封号,但也要承担起辅佐首领的要务。

有很多事物不言自明,他并不知晓舞者什么时候叮嘱他如何获取利刃,却明白在盛命之森第三刻坐落之处有一条虚幻的环形河流,那河水里埋藏着所有经过的旅行者的武器,武器又在日复一日的侵蚀中渐渐死去。

他从宫殿处取走了一个收集落花的草篮,向着第三时刻走去,路上遇到的精灵都有自己的事情,归乡的族人步履匆匆,神情难测。

但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

肩膀被人撞开,低着头的男子怀抱七弦琴,墨兰向身后回望,只得到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

神情恍惚着,不知为何,墨兰总觉的他见过对方,怀中的书被他放在草编的篮子里,青年摇了摇头,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终于来到这处河流,与他想象中不同,这条堆满武器如坟冢的沟渠中流淌的并非寒凉的河水,而是不散的浓稠白雾,武器在其中安静沉睡,锈迹如花般增殖在铁上。

蚜虫吃青草,锈吃铁,虚伪吃灵魂①。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墨兰坐在草地上,柔嫩的草叶蹭着他的皮肤,精灵却完全不在意,他伸手探入雾气之中,只有一片哀戚的虚无,这里什么都没有,但还可以打捞残渣。

某种空虚的情感从与雾气接触的皮肤上传来,墨兰倒吸一口气,忍不住落下泪来,时间总让人悲伤,没有生物可以例外,他倒吸着凉气,还是抓住一把匕首从那紧紧包裹住刀刃的土壤中拔出,雾气依依不舍成丝成缕,附着在匕首上大口啃食。

墨兰几乎听见铁器上“咔咔”的声音,但他只要利刃,无所谓完整破碎,把匕首丢入草篮之中,砰的一声,刀身破碎,飞溅如泪。

他还在继续打捞,下一把是长剑,那柄长剑尤为精致,镶嵌苍白的宝石,连剑柄都是银白,应该是来自天使,无视了上面染血的羽毛纹路,这把保存极好几乎没有被侵蚀痕迹的宝剑被墨兰抓紧拔出,白雾吃掉剑要很久,墨兰打碎它却只需一刻,传承之书被他抓起,毫不留情地用书角向着剑身磕去。

嗡鸣如泣,这宝剑也死了。

还有更多,他用一下午的时间从河中翻出精金的权杖,古老的盾牌,无人在乎的箭矢,有名者留下的暗器,期间眼泪越积越多,每一柄武器都有一个主人,墨兰不知道武器的回忆,却还是被上面深切的悲伤感染。

只有时间。

只有消亡。

此地,即为消亡者的时刻。

……

舞者清唱着歌谣,手中拿着一把异族的弯刀,她身上的舞服暴露大片皮肤,也露出背后一双下半部分被割断糅碎的游蜓之翅,往日她都会把这双翅膀藏在衣裙之中伪装小巧,但在拜服至极的仪式之中,在庆典之上,榴花从不掩盖自己的渺小。

渺小啊,你如泣如诉的陪伴在我的身旁。

渺小啊,你让我无法目见辉煌。

她仍然紧闭双眼,耳旁却出现再轻不过的脚步声,少女歪头转向,对着第十九时刻的方向询问:“是乐师吗?”

七弦琴奏出一段此时此刻无法听清的节奏,榴花同样征服了第十九时刻,所以乐师的束缚无法干扰到她,少女又在咯咯笑着,道:“你也看见了吧,那只精灵。”

还阳参一身衣袍如火也寂寥,落下的枫叶才是他的底色,每只精灵选择死的方式不同,但相同的就是死后生命之树都会为他们滋生出一棵带有特殊花纹的树来纪念,那是他们的墓碑,也是他们灵魂死后的树屋与卵房,只等待百年之后再次孵化。

天幕的灵魂永远属于天幕。

盛命之森不过盛放死者的竹林,生命之树就是最大的主干,而那一片围绕部落之内的树林之环,名为——珍珠林。

他就是珍珠林的守护者,日夜为灵魂弹奏寂寥的歌曲。

“我看到了,他快死了。”还阳参如实阐述。

“二十多年,对于人类来说是算悠长还是短暂。”榴花询问,脸上仍然是笑,她好似只有笑容,笑容是她永远的心情,无他,因为当今的舞者大人,在众精灵看来是此地最大的胜者。

还阳参的目光从榴花的眼角飞过,他比眼前的舞者年长,在还没有征服仪式的年代就已出生,那时在精灵族身负盛名的还是射手,药师和园丁,精灵族喜爱数字五,因为他们曾经是与星辰为邻的种族。

而两位族长,三位受封者,分居各地,恰好可以在地图上画出一颗可爱的星星。

众精灵从未遗忘天空。

“太过短暂,转瞬即逝,恰如流星,”还阳参抬头,现在并非夜晚,他看不见天上那些虚假的星星,轻声吐字,“闪烁即死。”

……

墨兰抬起头,天色已晚,仍然不见星星,精灵族的上空如井,生命树用圆形的树冠遮□□,就是个环,这里什么都喜欢用环来表达,他其实并不能理解。

不知不觉已是满手鲜血,草编的篮子中满是破碎的裂片,每一处端口都锋利如牙,轻易可以啃破皮肉。

他掂了掂,觉得差不多,就往回走,雾气缠绕在他足下,远远看去像披上一件轻纱。

来到宫殿内,这里已经热闹了起来,宫殿本是生命树的居所,树却乐于向众精灵分享自己的屋居,所有精灵都知道自己树屋的重要,那是可以反应自身灵魂的室所,只有死亡才能带走一息。

墨兰抬头注视,宫殿内的静谧之美大于装潢,生命树的灵魂纯粹无暇,只有虔望,露天的宫殿内已经搭建起舞台,生命树慷慨地伸展根系,开出暗淡的花,站在舞台上的少女是舞者,也是吩咐他去收集利刃的精灵。

还未从雾河带来的迟缓悲痛中抽身,他却已经循着周围精灵的指引把装满利刃的草篮放入舞台之下,任由众精灵拿取。

“小心一点,拿布包好。”

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只精灵穿着及地的长裙,身边围绕不少年幼的小精灵,轻声细语:“不要受伤。”

小精灵叽叽喳喳,墨兰有些抽不开眼,那只精灵让他想到了母亲,却又完全不同。

“在看我吗?”常青树发现了墨兰,笑着道,“我是园丁,往昔的母亲,这些是我照顾的孩子。”

“我,我是墨兰。”不知不觉磕巴了起来,墨兰抱起自己的书,紧张道。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紧张,面对自己亲妈时自己也不是这个反应吧。

如果传承之书这时能说话它一定会狠狠吐槽,但这重幻境现在只有墨兰能参与,哪怕传承之书是墨兰的一部分,也被迫陷入了沉睡。

传承之书:zzZZZ~

“孩子们,去附近逛逛吧,”遣散了身边的小精灵,常青树靠近墨兰,轻扫一眼算是打量,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路途吗?”

“路途?”墨兰还紧抱着自己的书,他并不知晓对方口中的路途是什么,他一只精灵需要什么路途,千年时光乱走也能找到自己的道路吧。

冥冥之中理解了墨兰的意思,常青树知道这是自己园丁的封号在作怪,无语地抽了下眼角。

眼前这个孩子……有点太不思进取了。

①:来源契诃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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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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