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调查了几日一无所获,李福这个人没什么不良癖好,整日里就是去军营里上工然后回到家中伺候母亲,认识他的人都说是个孝子。
伥善倒是对案件并不上心,整日里陪着皇帝练长寿功,倒是派了随身的松子偶尔跟着大理寺的人随时了解进度。
凌昭与卢煜去了李福的邻居家打听情况,几位阿婶坐在门外一边摘菜一边讲话,卢煜就蹲下来帮着大婶们摘菜,顺便打探消息。
卢煜边摘菜边问:“这李福每月在军中上工,这银钱也是不少的,怎地家中如此贫困?”
“这位公子,你可不知,这李福老娘月月吃药,月月针灸,李福那点工钱,怎么够用?”
卢煜看了凌昭一眼,凌昭会意,略有些惭愧的说道:“这几年天灾不断,军中响钱确实不比往年丰厚。”
另一位大娘剥着毛豆,突然说道:“李福上工忙,总托我帮忙照看陈氏,前几日,突然急匆匆回来,收拾行李,我见了,就多嘴问了一句,原来是要送陈氏去乡下亲戚家,我见他回来,就回家去了。”
“那后来呢,大娘?”卢煜急忙接着问。
那大娘拍了拍手里的豆荚,想了一下,说:“说来奇怪,我回去没多久,就听见那陈氏咳得不行,李福匆匆跑去抓药,没等他回来,那陈氏就不再咳嗽了,我本来打算去看一眼,谁知我家那口子回来了,非嚷嚷着饿了,我忙着做饭,就没去,应该没多久李福就回来了吧?我听到隔壁门响了,我也不太清楚了。”
“大娘,之后可有什么人去过李福家?”凌昭问道。
“这可不晓得了,她们几个住的稍远些,我呢那天忙了点,也未曾留意。”剥毛豆的大娘为了确认,又问了问几个老姐妹。
一个老娘说:“我倒是经过了他家门前,想着去看看陈氏,拍了拍门,没人应,又想起李福要送陈氏去乡下,想着他们走了,就离开了。”
“叨扰了。”两人拜别几位大娘。
“这好端端的,李福为何要将母亲送往亲戚家中,我这边听闻李福父亲那边的亲戚亡故的差不多了,母亲早年因为执意要嫁给李福父亲,早与家中断绝了往来。”卢煜边走边与凌昭复盘。
凌昭有些饿,就从怀中掏出不久前买的包子,咬了一口,将另一个递给卢煜,说道:“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李福此人孝顺非常,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不可能抛下母亲,除非有什么大事。”
说完,眉头微蹩,缓缓开口:“我总觉得,这件大事,就是他告假那日想与我说的。”
“近日除了军粮一案,还有什么大事,但李福一个厨子,料想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卢煜说罢,自己也觉得搞笑,笑了起来。
凌昭却没笑,他心里记挂此案,有任何牵连,都要追上去一探究竟,“走,去城中药铺看看,吴桥说,李福发了横财,还了药钱。”
两人匆匆赶往药铺,掌柜的正戴着琉璃镜颤颤巍巍的抓药,卢煜心急,将剑拍在桌子上,大声问道:“掌柜何在?”
掌柜的吓得手一抖,就想往柜子底下钻,被卢煜一把捞起来,又问了一遍。
“掌柜在此,敢问这位小公子有何不适?”掌柜的推开眼前的药材,问道。
“叨扰了,我们是大理寺查案的,还望掌柜的体谅。”凌昭向掌柜的施了一礼,又说道:“听闻这李福欠了贵店不少药钱,可有还上?”
“还了还了。”
“还了?”出乎凌昭的意料,有些震惊。
“这位大人,确实还了,只不过不是李福本人来还的,据说是李福的朋友。”
不是李福,那是何人?
“掌柜的,那人是否唇上有一枚黑痣?”卢煜说着,就掏出来吴桥的画像。
掌柜的拿起细细端详,摇了摇头。
“那掌柜的,你可记得那人有什么特征?”凌昭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掌柜的仔细的回想起来,没一会,突然一拍桌子,说:“嗨呀,来的人啊,看起来挺年轻的,个头矮矮的,脸上有些麻子,说话的时候又不喜看人,声音又小,我问了好几遍才搞清楚他替谁还了账。”
凌昭听完之后更加疑惑了,脸上有麻子,个子矮小,细细想了一圈,也没筛选出是谁。
他看向卢煜,见卢煜也是一脸疑惑,这个身材矮小,脸上有雀斑的人到底是谁?
卢煜见凌昭着急,宽慰道:“别着急。总之这个吴桥是有问题的,也不算没有收获,我们现在回去,将吴桥抓来,仔细盘问。”
暮色四合,两人从药铺离开,就此分别,卢煜回去之后带人直接抓了吴桥。
凌昭打道回府,路上正遇上从宫中出来的原璟。
原璟掀了帘子,说道:“怎地这么寒酸,连个马车都没有?”
凌昭正在脑海里盘着案情,就听见原璟阴阳怪气,索性不理他。
“怎么你那好兄弟卢少卿不送送你?”原璟刻意把马车放慢速度,就在凌昭耳边喋喋不休。
“与你何干?”凌昭不胜其烦。
“你上来,就与我有干了。”原璟只当看不见凌昭的不耐烦。
“不上,我要回府。”
“上来,送你一程。”原璟让人勒了马。
凌昭不理他,准备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原璟见状,就说:“你上来,我有事告诉你。”
凌昭好奇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明白是何事了,不再推脱,上了马车。
“快说。”凌昭进了马车,感觉身上都暖融融的,把冻僵的手塞到热乎乎的软垫里。
“对方手脚干净,嘴巴严实,根本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我派人去查那一批造假的棉服,谁知那是乡底下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产的,那只有老人,虽年纪大了些,织造的功夫却是不错,就是不见年轻人。
问过了她们,说是一位善人要的,是要捐给灾民。大娘们耳目昏聩,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不过我在查的时候,偶然发现,国师府的人去过那个村落。”原璟略一停顿,继续说:“国师府也参与了这出大戏,就是不知是查案还是共犯?”
“伥善?”凌昭有些意外,“他怎会?”
“我也想不明白,这军粮是父皇直批,户部与兵部直接对接好的,伥善与两部并不往来。”
“继续查,有一点踪迹都不要放过。”凌昭交待。
“那是自然。”
原璟悄悄地挪到凌昭身边,说道:“那我们就不生气了,就翻篇吧?”
凌昭听到这话,疑惑的转头看了原璟一眼,说:“谁与你置气?是你自己小肚鸡肠,脾气暴躁。”
原璟……
“行行行,就是我小肚鸡肠,脾气暴躁,咱们不生气了啊,翻篇了啊。”原璟贴上去,给人暖手。
凌昭睨了他一眼,不吭声,权当答应。
原璟一看,得寸进尺,“今晚去我府中?”
“上脸?”凌昭作势要下车。
“行行行,你坐着,送你回府,外边天寒地冻的,我心疼。”原璟又拢了拢凌昭身上披着的狐裘,偷香了一口,一直到了府中,才将人放了下去。
凌昭回了府,夜已深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卢煜有没有抓到吴桥,又问出了什么。
实在睡不着,索性起来盘盘细节。
没一会,有下人来报,卢少卿特意差人来告知,吴桥抓到了。
凌昭匆忙穿上衣服,整顿一番,就去了大理寺。
赶到时,原璟,伥善几人都到了。
难的见的,伥善竟来了,还带着自己那个小跟班,正端坐在一旁,悠悠的喝茶。
伥善与原璟几人正客套着,见凌昭来了,讥笑一声,说道:“咱们凌大将军真是姗姗来迟啊!”
话语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凌昭根本不在意,只是微微点头,就冲着吴桥去了。
“怎样?”
“抓到了,这小子挺自信的,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抓到的时候,正睡大觉呢。”卢煜说着,便引着几人去牢里。
“快审。”凌昭有些心急。
“正审着呢,莫急。”卢煜推开门,就看到地上跪着吴桥,见凌昭来了,颇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见人都到了,卢煜就开始主审了。
吴桥在伥善进来的时候看了伥善一眼,立马就挪开了眼,除了凌昭,没人注意到。
审问过程中,伥善一句话也不说,手指轻轻动着,凌昭凝神一看,只见他手里盘着两枚金币。
吴桥不交代,只说自己也不知道,无论卢煜如何逼问,吴桥闭嘴不言。
凌昭盯着吴桥,发现卢煜每问一个问题,吴桥眼神不自觉的就会飘向伥善的方向,但是并不是看伥善,只是往伥善的方向瞥,伥善怡然自得,根本不看吴桥一眼。
凌昭不动声色,打量着两人,伥善依旧盘着金币,笑眯眯的坐着,身后的松子佝偻着,也不抬头,本就矮小,站在阴影里,很容易让人忽略。
凌昭不经意的打量松子一眼,正准备挪开眼,谁知竟被松子发现了,那小孩抬头轻轻的瞥了凌昭一眼,就立刻低下头了。
凌昭脑中嗡了一声,只一眼,他趁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了松子脸上的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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