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往上还有什么来着？这玩意当时还有一个顺口溜，好像上面就是“圣”了吧？
“圣”再往上就是“神”了，但自古以来还没听说谁飞升成神过。
“队长！”安恬蹲在一堆密封袋里，面露惊恐地看过来：“鬼发不见了！有些鬼发不见了！”
她几乎要哭出来，举起几个空袋子：“我明明记得装进去了的！没有了！”
“什么？”王连脑袋都嗡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把七八个袋子抓过来一看，果然都空了。
“妈的，这能量池里的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别急。”苏衍从他手中抽出一个袋子，抖开对着月光让王连和安恬看：“看，还在呢。”
王连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我是瞎了吗？我怎么没看见？”
苏衍把袋子又往明亮的地方靠近了些，后面的刘帆说：“我看见了，是一‘根’头发。”
他着重咬住了那个数量单位。
苏衍把袋子还给安恬：“这不是真正的鬼发，只是抽灵做的赝品。”
他随手捡起地上刚被装进袋子里还没变形的鬼发，揉了揉，给他们现场演示了一遍鬼发的缩水过程：只见那一把鬼发在他手中从发稍到发根开始“蒸发”，散发出一阵黑色的“蒸汽”，再摊手时就变成了一根不起眼的发丝。
王连：“‘抽灵’我知道，是障眼法的一种，类似于‘复制粘贴’，就是在原本的物体上抠一块儿下来，然后再用障眼法把这一小块变成完整的一个，沾染了本体的气息更能以假乱真。原本比较常用，但这么大数量的上次出现还是在大清洗运动期间吧？现在顶多就能用来复印文件。听苏先生的意思是，这群把我们撵的到处跑的只是真正鬼发的一小撮头发变的？这要是按平均发量来算，这遍地的鬼发赝品拾掇到一起也穿不满一个针眼，这要是本体来了那不得翻天？”
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本体？”
苏衍的记忆忽然被拉回到三千年前。
即便是在那个人均寿命五六百年的修仙盛世，“鬼发”也属于高等级“凶物”，一直是由当时的第一修仙门派“苍生门”负责镇压看管的。
苍生门存在数千年，在修仙领域基本就是皇权般的存在，看管鬼发千年无意外，偏偏就在苏衍第一次上山那天出事儿了。
鬼发破阵跑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恨它还是该感谢它：如果不是它，他跟临芜不会走到最后自相残杀的结局，但如果没有这件事，他跟临芜也许不会有那么深的交集。
沈舒白动动手指，一阵微风拂开遮挡住苏衍眼眸的发丝，将他叫回神。
他微微欠身，回以一个感谢的微笑，接上刚才的话题：“我知道的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它在三千年前失踪后就没再出现过，但在那之前，据我所知它还是完整的。”
王连看向刘帆。
刘帆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内网也没有鬼发抽灵的相关记载。
王连对着月亮看密封袋里的发丝：“那这可奇了怪了。如果我没记错，鬼发最后出现的时间正是大清洗运动开始前，运动开始后的短短百年间，大能陨落近九成，各种秘术也消失的七七八八，这个人是怎么会这种术法的？他跟能量池里的东西是什么关系？在此处下阵的又是谁？”
他是偶然习得抽灵术还是师传？亦或者，他来自大清洗运动之前？
最后一个猜测刚冒头，他几乎同时看向了沈舒白。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岂不是活了将近三千年？在这个修仙体系不完整的时代，他居然能保住自己的身体千年不坏，是不是邪修？他又该是何等实力？沈队长能搞定吗？
沈舒白一千五百多岁的年纪是公开的，但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还是摇了头：“不知道。现在据我所知，没有比我年纪更大的修士。”
除了你们面前的这位苏先生。
说到这他也觉得奇怪。
苏衍不管是对于异处局还是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个危险人物：第一，他修为太高，是沈舒白目前为了碰到的唯一一个能跟自己不分上下的对手；第二，他立场不明；第三，以史料记载来看，他人品有问题。
但他居然莫名的信任他。
他不仅没有在猜到苏衍的真实身份后告发他，甚至还帮他打起了掩护，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明明他才认识这人没三天，见三次面，有两次都不那么愉快，甚至就在来这里之前，他们还在祁山动过手，可他还是对苏衍提不起一点儿脾气。
就连刚才动手的时候也没有脾气，而是属于心平气和的切磋。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苏衍，以为能看见他感激的目光，没想到苏衍背着手四处张望，一点没承他的情。
王连还不知道沈舒白那句话里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兀自感慨：“最近不太平啊，多事之秋，是时候上山拜拜祖师爷了。”
这里面牵涉的两个人和一个不明物种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样子。
拜祖师爷？
沈舒白低了低头。
那可能不用上山，你现在跪下磕俩头就行了，但你口中的“祖师爷”可未必会保佑你。
远处传来手电强光，是支援的人到了。
眼看要跟人接头，王连问苏衍：“我们一会儿派人给您送回去，还是您等人来接？”
苏衍不识路，别无选择，想起来宣潇的话了：“等……”
“他跟我走。”沈舒白说：“能量池很危险，我得马上回局里一趟，正好带他一起。”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王连虽然对苏衍颇多好奇和怀疑，但要是真把苏衍给他一个人扔在这，他还真有点不安，生怕这位大佬一不小心干出来点什么，他们整个外勤加上支援怕都不够他一巴掌扇的。
还是叫沈舒白带走的好。
苏衍倒是有点意外。
沈舒白看起来是喜欢独来独往的性子，跟临芜一模一样，居然主动开口要带他。
他弯眼一笑，笑的荡荡漾漾的：“那多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沈队长了。”
沈舒白：……
恕我眼拙，没看出来你哪不好意思了。
王连要跟来支援的齐梦缘等人交接，沈舒白带苏衍走远了些，问他：“送你到哪？”
“唔……你要去哪？”
“回异处局。”
“那我跟你一起。”
沈舒白看他一眼。
我回去汇报工作，你去干什么？昭告天下祖师爷出山了吗？
苏衍解释：“我到那等宣和……等宣潇来接我。”
沈舒白一听，那倒也行。
***
他们回到异处局时已经是清晨，沈舒白的“风门”开在一条僻静的街巷里。
从小巷走出来，临街全是各种小商铺，但这个时间大部分没开，只有便利店和早餐店开着门。
第一笼包子新鲜出笼，热气香气混着扑了苏衍一脸。
沈舒白走进店铺，本想挑里面的位置，走了几步又退回去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对老板娘说：“两个白菜肉包，一杯豆浆。你……你吃什么？”
苏衍有点走神，听见他问，随口说：“跟你一样吧。”
虽然他早已辟谷，但依旧保留了吃饭睡觉的习惯，不仅自己保留，还把辟谷的临芜一起拽来，陪他吃陪他喝。
临芜早餐也喜欢吃包子，配一碗豆浆或者米粥，包子还必须蘸醋，而他更喜欢蘸辣椒油。
沈舒白替他点了：“那就四个白菜肉包，两杯热牛奶，其中一杯多……”
他话音忽然一顿，看向苏衍。
苏衍眨眨眼，补了一个字：“糖。”
热奶要多糖。
老板娘：“好嘞，那边小菜一块钱，随便填。”
苏衍眼神不错地看着沈舒白，沈舒白不自在地躲开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的那么顺口，像是有肌肉记忆一样。
苏衍看他给自己的餐碟里加了醋，眼神更加微妙：“小白是哪里人？”
沈舒白差点被他这称呼惊得把醋倒一身，“江浙人。叫我沈舒白就好。”
老板娘端着餐盘过来，一边上菜一边笑眯眯地打量苏衍：“我女儿也喜欢穿汉服，还参加了一个什么社团，每个月都要组织活动传播汉服文化，比工作都上心。小伙子多大啦？有对象没有？”
苏衍不懂“对象”为何物，也不知“汉服”是何意，更不知道什么叫“社团”和“汉服文化”，他通篇除了那句“多大啦”，就只听懂了一个“穿”和一个“也”字，由此猜到可能是自己的衣服比较与众不同，而她女儿跟自己有相同爱好。
猜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抱歉，我有心上人了。”
老板娘惋惜一叹：“那真是太可惜了！唉，好小伙子果然抢手啊。”
老板娘摇头叹气，恨嫁似的走了。
沈舒白看他两眼，意外道：“你有心上人？”
这可没听说过。
正史野史口耳相传的都没有。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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