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围里好像传过一段,非常非常小众,说他跟爱人相爱相杀,最后不得已走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而他的爱人为了不让他为难,自刎了。他为此痛不欲生,抱着爱人的尸体就此隐世,再未出现过。
对,那个传说中的“爱人”就是临芜,那个被他杀了的至交好友。
但这个说法没什么人信,因为临芜是人人唾弃的欺师灭祖的魔,而苏衍是高高在上的“长明神君”,他们怎么可能有一腿?
拉低了苏衍的逼格,侮辱了苏衍的名声。
实在联想不到一起去。
包子热奶很快上来,苏衍慢条斯理的吃完,捧着热奶小口嘬。
牛奶在三千年前的中原并不常见,沈舒白不仅知道他喝这个,还知道要多加糖,这难道是巧合?
沈舒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那个想法,他能感觉到苏衍落在自己身上那股探究的目光,但他也实在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是隐隐觉得好像应该这样,脑子也没过一下,直接就说出来了。
他没抬头看苏衍,也没解释,二十分钟后两人离开早餐店。
沈舒白不知道他住在哪,苏衍自己当然也说不清楚,好在吃饭时沈舒白就给局长发过消息,他带着苏衍到异处局大门口时宣潇的车已经停在那了。
“真是太麻烦沈队长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必。”沈舒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好好,那不耽误……”
“等等,”苏衍叫住正要进大院的沈舒白:“我与你一见如故,这个送你,做个见面礼。”
他摊开手,一条银项链躺在掌心。
沈舒白本能地拒绝:“不……”
“不是什么太值钱的玩意,我给你戴上吧。”
他拿着项链就要动手,沈舒白赶紧抓住他的手腕,触碰到他腕上戴的玉镯子,胳了下手指。
“不用了,我不戴项链。”
“嗯?不喜欢这个?”他故意曲解:“那我换一条……”
“不是,就是不喜欢脖子上戴东西。你要实在想送,我可以收下。”
那确实就是个普通的银项链,挂着三个小银环做装饰,不是很值钱的东西,还是当年苏衍在集市上顺手买的,后来扔在储物环里没拿出来过。
苏衍顿了顿才把项链递给他:“好。”
沈舒白将项链放进口袋,进了异处局。
回去的路上,苏衍一言不发。
孟钊说过,祁山对沈舒白来说意义非凡;他是杂修,尤其擅长风系术法;他功力深厚,根本不可能是大清洗运动后出生的人能有的修为;他还知道自己喝热奶必须加糖……
一个两个是巧合,这么多还是吗?
但他不戴项链。
当年他第一次上苍生门拜访,没想到就遇到上古大魔鬼发出逃。他当时名声不好,又跟苍生门没什么交集,苍生门找不到凶手,又抓不到鬼发,一时间将所有茅头都对准了他。
临芜下山捉拿逃跑的鬼发其实是自动请命,为了给苏衍正名,他不想苏衍被误会。
但他知道苏衍肯定不愿意他去冒险——单看苍生门那么多人,鬼发跑了没一个人去追,就知道那东西不好对付。
于是他跟苏衍说,他是替一位境界卡了十几年的师叔去远方求药的,涉及机密,不方便邀他同去。
临芜这人特别适合撒谎,他本来表情就不多,撒谎的时候更是面无表情。
别人都说,人撒谎的时候眼神会躲闪,会加很多小动作,比如摸鼻子揪衣角,他统统没有,不仅没有,他还与你双目对视,万分坦然。
心理素质十分强硬。
但这招对苏衍不好使。
他一眼就把临芜看穿了。
苍生门背地里干的事儿临芜当局者迷不迷他当时不清楚,但他这个旁观者可看的清清楚楚。
他早就看出来那群人不是什么好鸟,八成这回又是忽悠临芜去送死,反正他无父无母,功力深厚,又单纯好骗——死了无所谓,没人找麻烦;没死的话正好继续给他们当不要钱的苦力,供饭就行。
但这话他跟临芜讲不明白,临芜这人想法有点独特——他不在乎。
苏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去的,又欣慰又心疼,靠在门框上歪头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什么时候也能跟听苍生门的话一样听我的话?”
临芜回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苏衍:“我就能让你离开你那个狗屁门派,跟我走,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临芜听出他在开玩笑,轻轻笑了笑:“我去去就回。你要回听雨楼么?”
苏衍在苏州经营了一间酒楼,叫“听雨楼”。名字不是他取的,他没念过书,勉强识字而已,这间酒楼是别人送他的。
准确来说,是别人被他打死后他继承来的。
他留下了原本的伙计,让他们继续经营,自己就在楼上单间改了个卧房,把这当老巢,原因很简单:有吃有住,遮风挡雨。
本来那些伙计怕极了他,后来却发现,这人就是个甩手掌柜,甚至连账也不看,只管吃饭睡觉出门,他们甚至跟他说不上几句话。
比起老板,他更像个常住的客人。
但架不住他花钱大手大脚,没了就冲掌柜伸手。
掌柜不敢不给,怕被他杀了泄愤。
可能是性命之忧策马扬鞭之故,伙计们都很卖力,酒楼生意蒸蒸日上,几年过去居然还没倒闭。
苏衍道:“你都走了,我还在这干什么?”
临芜点头:“那我回来到那去寻你。”
他说完就要走。
“等会儿。”苏衍叫住他,“你……算了,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给你。”
他关上门,在门后闭目运功。
很快,他的眉心泛起一阵金色的光辉,缓缓凝聚出一条极细的线。他抓住那条线,将它从眉心抽了出来。
小臂长的细线脱离眉心,化成一团金光,苏衍左右看看,看见窗口挂着的风铃,风铃上有几个红琉璃珠,被风一吹互相碰撞,叮叮当当地响。
他去摘了一个红琉璃珠下来,又把绑床幔的两个黑绳解下来一条,把那一缕元神封在琉璃珠里,用黑绳穿上,打开门递给临芜:“朝夕相处这么久,你走了我会不习惯的。这个你带着,就当我陪你了。”
临芜接过来,一模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护身元神?”
他有点吃惊。
将它放在别人身上,可抵挡元神主人同等修为的全力一击。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攻击临芜,只要那人修为在苏衍之下,临芜就算不躲不闪,受那人全力一击也不会受任何伤。
但那一缕挡招的元神会消散,本主会受伤。
这就是个转移伤害的媒介。
临芜手一动苏衍就知道他是想拒绝,他当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他直接拿回项链,不由分说地环住他的脖子,给他系上了。
临芜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皂角气,是苍生门自制的东西,用了许多名贵材料,是市面上都买不到的东西。
虽然苍生门的人对临芜都不怎么样,但在衣食用度上倒是从不曾苛待过他,甚至他用的在门派里都算上等。
皂角是香甜调的,有点像热的甜奶,又不会很腻,闻久了有点犯困。
他肤色很白,穿一身水绿色的衣衫,跟自己房间里那套茶具特别搭,但他不喜欢喝茶,那茶具大多时候用来装热奶。
苏衍咽了咽口水,忍住了上去嗦一口的冲动,撤开两步,把琉璃珠摆正在他锁骨中间。
红色的琉璃珠很趁他白皙的脖颈,临芜摸了摸,忽然闭起眼,下一瞬,眉心同样伸出一条金色细线,他也将线扯出来,从风铃上摘了一颗珠子装进去,拿起苏衍的手放在他掌心,眼神指了一下床头:“你自己穿好。”
他修为更高,速度太快,苏衍都没来得及阻止。
等到他回神时,临芜已经走了。
他看着手心躺着的红色琉璃珠,迎着清晨的阳光还能看见里面光滑流转的金色元神。
他抬起另一只手,捧着它,像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珍而重之。
但这条项链也没能陪他到最后。
后来临芜身死、元神消散时,他把项链里临芜留给下的那一缕元神放回了他的身体里,将他安放在祁山山洞内将养,如今随身体一同不见了。
但从始至终、从生到死,临芜都从未将苏衍送他的项链取下来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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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怀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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