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白：“听说扶桑木除了阴神还有一只神鸟，阴神被封印的可能性不大，这两株扶桑之外是还有一只神鸟吗？”
他拇指擦过咒牌右上角一个小小的刻纹，不仔细看大概会以为那是一片造型奇特的树叶，但仔细分辨就能看出那是一对翅膀，那里刻的是一只小鸟。
沈舒白问：“阵眼在哪？”他稍加思索，又加了一句：“柳江镇？”
两株扶桑木最中央的连接处就是柳江镇。
苏衍可太喜欢他了，笑眯眯地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柳江镇在哪，但他直觉沈舒白跟他想的是同一个地方：“最中央的那个连接点么？我也觉得会是那。”
沈舒白：“这个木牌取出来，封印松动，你就不担心阵眼里封印的东西出来？”
苏衍笑了一声，拿过他手里的木牌，扔进能量池里。
顺着结界内壁流下来的池水受到木牌的吸引，再次向池子流去，很快结界里就恢复原样，连地面都没湿。
覆水难收四个字在这算是作废了。
沈舒白：“所以你到处炸能量池，就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有这个咒牌？”
苏衍点头：“是。红毛的那个我也看过了，也有这样一个咒牌，这里也有，如果我没猜错，一共九个能量池，七个应该都有咒牌，除了中央金乌鸟和西山那个。”
沈舒白反应了一下才猜到他说的“红毛”可能是指薛景荣，问：“西山的没有？”
苏衍：“我带他们去西山提升境界时又检查了一遍，那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如果你不把八个能量池都翻一遍，那些鬼发一定会阴魂不散。”
鬼发刚在西山被收拾了一通，一点记性不长就去其他地方作乱，引异处局去炸，可惜除了沈舒白和苏衍，外勤根本炸不动。
苏衍拄着木剑在地上画圈：“其实我们都不用费心思去找，鬼发自然会指引我们找到所有的能量池。”
“柳江镇里封印了什么，让背后的人如此大费周折？”
苏衍觉得他的关注点很奇怪：“你难道不是该疑惑，为什么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两天才出现么？”
这么明晃晃的疑点都不分析分析？
沈舒白看他一眼：“显而易见。”
原因不就在面前站着呢？
明显这些东西都是奔着你来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苏衍会忽然出世，也不知道他这几千年销声匿迹是干什么去了，但他能看出来玉马和鬼发案都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苏衍一眼就能认出来鬼发的来历，这么快就猜到能量池是个阵法，加上那把样式古怪的木剑，不难猜到他对出现的一切都不陌生。
尤其在去基地之前苏衍还提醒他，让他去查地下能量池，还特意叮嘱探测仪检查不出来，然后转身就培训了一群人肉探测仪。
怎么看都是早有预谋。
苏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即便如此，你还是没想把我的身份说出去，不觉得我是个危险？”
沈舒白回头看一眼结界外想看又不敢往里看的齐梦缘一群人，认真问他：“你从出现到现在，有伤害过一个人么？”
他问的太认真了，苏衍对上那双坚定的眼，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紧，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别开眼，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如果他不是临芜，我苏衍俩字以后倒过来写。
沈舒白见他忽然别开眼，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正要开口问，苏衍就已经收拾好情绪向他身后走去，与他擦肩时把木剑放入他手中。
“没有以前那把好，你凑合着用。”
说完，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闪身消失在原地。
沈舒白茫然地拿着那把剑，觉得苏衍好像误会了什么。
木剑是很简单的样式，拿在手里甚至都没什么分量，他却奇异的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指尖轻轻抚上那枚红宝石，他的识海忽然一颤。
一个声音闯入他的脑中，是个冷漠的男童：“我叫风兮。”
剑灵。
但是个假的。
却足能以假乱真。
“你……是苏衍？”
这是苏衍把自己的元神囚禁于此，做了个假的剑灵出来？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风兮的神识跟苏衍同源。
风兮说：“我与本体联系已断，也不携带追踪符，由于本体下达了‘少言’禁令，我也没有陪您聊天的作用，唯一的用处就是帮您打架，以及为您挡灾。”
沈舒白很少用剑，自己也没有趁手的法器，更没有过剑灵，但这个设定他莫名觉得熟悉。
齐梦缘见苏衍走了，沈舒白还站在结界里发呆，忍不住敲敲结界壁，等沈舒白回头看过来才问他：“苏老师没说怎么安排我们，我们接下来去哪？我看定位，咱们离宁城三百多里地了。”
是继续去扫地下能量池，还是回局里？
沈舒白提着剑走出结界：“继续……”
“扫”字还没出口，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正朝这边席卷而来。
他的神识顷刻间笼罩他所在的整个山头，然后又顺着地表向外继续扩展出去，在百里之外发现能量源头。
一束雾白色的能量光柱冲天而起，直洞九霄。
齐梦缘和吴三水他们显然也感觉到了，脱口而出：“有能量池爆炸了。”
炸了两个，他们对能量池爆炸所产生的能量波动再熟悉不过。
接着，齐梦缘跟吴三水的手机接连响起来。
打给齐梦缘的是刘帆，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我们遇袭了，一个黑衣人炸了街心公园的能量池，我们拦不住。”
打给吴三水的是留在基地的人：“总局调令——重大事件，外勤集结。苏先生跟你们在一起吗？速归。”
与此同时，天上接二连三地炸开几朵灿烂的烟花，烟花绽放后留下一个淡黄色的字：白。
这是异处局多次联系不上沈舒白后特意想出来的办法，跟古代的烽火台差不多，总局通知各地分局燃放“寻人烟花”，全国每相隔百里就会放一个，可视面积互相覆盖，烟花里藏着几分灵力，虽然微弱，但以沈舒白的修为足够注意到。
这东西对沈舒白来说比打电话好使多了。
十几个手机里的人七嘴八舌地凑出来一个原委：一个实力强大的黑衣人突然出现，把他们发现的几个能量池全给炸了，甚至还炸出来几个他们暂时没发现的。
无人能敌。
现在各地全乱了。
虽然异处局对最坏的结果早开会有过备案，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三天！
齐梦缘也没了主意：“沈队长，怎么办？”
沈舒白倒是没有太意外。
他们都追到这了，能量池翻出来大半，背后那个人只要不是死了就该有动作。
布阵的人察觉到他们发现了他的目的，见瞒不下去，狗急跳墙，索性要提前重现扶桑木的计划。
他立刻对齐梦缘下令：“我送你们离开，去找宣潇和于国胜，优先镇压闹市区的能量池。现在是深夜，还有机会。”
说完，他也不管齐梦缘听懂了没，挥手掀起一阵小龙卷风，把他们十几个人全卷进去，眨眼就不见了。
沈舒白的识海里传来苏衍的声音，远程跟他传音入耳：“我在柳江镇，我找到那个东西了。”
“我马上到。”他说着话，消失在原地。
沈舒白离开的下一刻，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长弓，弓身有九道弯，抬手就是三箭连发，全钉在结界上。
结界显出数道裂纹，迅速蔓延开，蛛网似的爬满整个结界，然后“哗啦”一声碎了。
能量池上笼罩的一层薄雾陡然浓郁起来，池水蒸发成更多更浓的白雾，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扫过的地方草木疯长，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了几十米，玫红色的叶子染血一样变红，从巴掌大伸张到蒲扇那么大，风一吹，轰隆隆一阵巨响。
黑衣人看着面前疯狂的景象，偏头躲开一只长出第三只脚的鸟，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他像个纵火犯，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沈舒白没有直接到柳江镇，而是先到了百里外刚刚炸开的能量池附近，想也没想就是一个沉重的结界压下去。
那光柱嚣张了没有两分钟就被按下去变成了跟西山一样的小水池。
他犹豫了一下，从能量池底把那个咒牌翻出来揣在兜里，然后神识绕着能量池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可疑的人便不再逗留，再次消失在原地。
柳江镇在一处山脚下，地处偏僻，农植覆盖率极高。冰冷的月光洒在稻田里，晃残了倒影。
苏衍站在田埂上，一脚把挡路的□□踢进水沟里，朝稻田深处走去。
巨大而浩瀚的地下能量池在他的神识扫描下无所遁形，早已暴露。
沈舒白从远处走来，叫了他一声：“苏先生。”
苏衍应声回头，隔着半个稻田与他相望。
夜里九点，远处村落灯火未息，星星点点落在他的瞳孔里。
“你来了，快过来。”苏衍把他招呼到近前，从储物空间里摸出来一块泥土，用食指和拇指捻了一块下来，挥手洒出去。
稻田里起了浓雾。
“就等你呢，不然就进不来了。”
沈舒白好奇地看着那块黑土：“这是什么法宝？”
“‘息壤的余瘴’，能使人不辨东西，被笼罩在其中的东西也不会向外泄露分毫。”他放到沈舒白手中：“给你了。”
平白无故得了这么一块宝贝，沈舒白没收：“贵重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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