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扶桑大阵(五)

黑衣人没说话,挽弓又是一箭,对准了苏衍。

苏衍眸色一冷,沈舒白立刻冲出去,长剑化作一道屏障将苏衍护住。

黑衣人却手腕一转,朝着相反的方向一箭刺破了余瘴!

月光从缝隙中落在金乌鸟金灿灿的翅膀上,它敏锐的扭头冲着那缝隙飞去,竟是要跑!

黑衣人负手而立,高深莫测道:“金乌依扶桑而生,你们困不住它的。”

苏衍手里的折扇填补上余瘴缝隙,那放大数倍的扇面爬上一条金线,勾勒出一只扬蹄欲奔的兔子,跟他袍袖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金乌一头撞上金兔,跟苏衍僵持起来。

黑衣人一点也不担心:“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是神鸟的对手?”

“是么?”苏衍面不改色,“弑神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待我一会儿烤了这神鸟,就把你一锅烩了。”

他说的轻松,做的却并不轻松。

金乌神力不要钱似的往扇子上扑,苏衍疯狂吸收着它带来的灵气,化为己用,继续与它对抗,一时间竟然还真谁也奈何不了谁。

风吹起他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臂,皮肤上隐约显出几条淡金色的细线。

是经脉!苏衍在燃烧经脉!

沈舒白眉心一跳,没注意到黑衣人那一瞬间惊诧的眼神。

他正与苏衍面对面而立,在苏衍身上出现经脉时,他好像隐约看见苏衍眼底也有蓝色的纹路忽隐忽现,并不明显,迎着金乌日光才能看出一点端倪。

那是……神印?

他浑身一抖,好像想通了什么关窍。

盐水那孩子跟个泥鳅似的,整整五千年他愣是连抓都抓不到,却总跟这个苏衍扯上关系,难道苏衍就是“那位”?

当年天梯断,题首山大狱里的几个人一起落入人间,难怪负图之神和禺虢都跟苏衍走的这么近,原来是他!

怎么早没想到!

“你说的是这个么?”沈舒白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扶桑木咒牌递给苏衍。

黑衣人的思绪被打断,看着那咒牌脸色变了。

金乌鸟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向后飘的三根红翎集体向前栽倒,给苏衍拜了个早年。

“免礼,我没有压岁钱给你。”他从沈舒白手里接过咒牌,有些意外:“你居然还带了一个过来。”

“猜到也许有用。”

苏衍拿着咒牌,朝黑衣人晃了晃:“你还有底牌么?”

黑衣人脸色阴沉。

就在苏衍以为他又要射箭时,却见黑衣人身影突然变得越来越淡,就那么消失了。

“走了?”苏衍很是意外,他都准备好动手打一场硬仗了:“虽然他必定讨不到好处,但好歹也试试么,怎么就走了?”

弑神是要付出代价的,没那么容易,就算他跟沈舒白联手,想把这个黑衣人弄死也得掉层皮,更何况这里还有一只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神鸟捣乱。

沈舒白猜测:“应该是他炸能量池的时候没想到金乌会暴露,没有把咒牌拿出来。我来之前通知了宣潇和于国胜,能量池应该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现在八块木牌除了西山那个都在我们手中,他没有能制服神鸟的筹码。”

但这好像也不太能解释他为什么扭头就走,就算硬抢可能会大伤元气,黑衣人也应该搏一搏才对,他胜率还是很大的。

难道是扶桑木重现并不重要?他还有其他谋划?

苏衍脑子里合计着事情,看见还在天上停着的金乌鸟,欠揍似的朝它一挑眉,咒牌在指尖打了个转。

金乌鸟眼皮抖了抖,好像气抽了,一个俯冲下来,张开鸟喙要抢他手里的咒牌。

苏衍闪身躲开,把咒牌又揣回衣袖里,“想要?你能变化吧?变小点,光芒收一收,别那么扎眼。”

金乌腮帮子鼓了鼓,没动。

“挺有骨气。”苏衍又把咒牌拿出来捏在掌心:“那我可捏碎了哦?”

金乌鸟气的想骂街。

它伴随扶桑木而生,与这东西相生相克,扶桑对它有致命的吸引力,刚刚冲出去就是想找扶桑木的。

受制于人了。

金乌鸟栽楞着赌气。

苏衍动动手指,它“嗷”一嗓子,吓得羽毛都掉了几根,胸脯呼呼起伏。

沈舒白还是尊重神鸟的:“你别闹它。”

然后就见神鸟一点不要神格地收了翅膀,变小了一圈。

从一只遮天蔽日的巨鸟变成了一只十几米长的大鸟。

还识相地把光芒收了收,正午烈日渐渐暗淡成黄昏夕阳。

苏衍朝它勾唇一笑,“还是扎眼。”

他威胁似的捏捏木牌。

金乌要气炸了,两只圆目死死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瞪穿。

然后压着脾气,又拢了翅膀,变成一只一人多高的红色大雕。

苏衍就这么挟木牌以令金乌,愣是把这只长达百米的上古神鸟一路逼到了猫头鹰大小。

然而他还在得寸进尺:“不可爱。”

金乌狂躁地扇着翅膀原地飞了几圈,泄愤似的吱哇一通乱叫,然后生无可恋的第N次收了翅膀,变成了一只红鹦鹉。

它把头埋在翅膀底下,三根等比例缩小的红翎还是有点长,埋不进去,它用另一个翅膀往里头塞了塞——没脸见人了。

有辱神格!

日光彻底消失,夜色宁静。

苏衍这才满意了,一兜袖子把它卷进去,问沈舒白:“能量池那边没有它也没关系吧?我能带走么?”

沈舒白没有阻拦:“你带着吧。”

反正异处局的仓库收不了这东西,苏衍不带走就得是他自己当宠物走到哪带到哪,既然苏衍喜欢,那就让他拿着吧。

俩人一起往田埂外走,沈舒白回头看了一眼地面的深坑和浓雾:“余瘴在这没关系么?”

“过两个时辰就散了。”

沈舒白点点头,“回去我让局里的人来处理这个坑。”他又看看他的袖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它?送还给阴神么?”

苏衍朝东方看了看:“你觉得我现在去东海能找到扶桑神岛么?”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扶桑”俩字沈舒白就想起来手里这把剑,有点不是滋味儿。

“我要回去看看那几个结界,你去哪?”

“跟你……”

“去找神岛么?”

苏衍的话头卡在嗓子里,瞧了他两眼。

沈舒白没看他,把剑斜着插在地上,“局里需要我回去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不陪你去东海了。宣潇和于国胜应该都在街心公园那边,一会儿我让他们去找你。谢谢你的剑,很好用。”

他说完,看一眼苏衍,转身走了。

苏衍感觉出他好像不太高兴,但他没有挑明,就说明他暂时还觉得这股气来的有点莫名其妙,拿不准是个什么缘由,所以不好直接朝自己发火,一般这种时候他就会找个借口躲起来,直到想明白了或者想出什么对策了才会来找自己说明。

这种处理矛盾的方式太临芜了,苏衍想也没想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生生把他踏进传送阵的一只脚给拽回来:“怎么了?”

沈舒白想想,没说实话,回了他一个:“嗯?”

那直视他双眼的目光明晃晃写着四个字:你说什么?

这故作无事的表现一眼就被苏衍看穿,他挑明问:“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么?”

沈舒白不太想回答他,因为他这点小情绪完全就是没理由的,说出来没道理,总不好说“这是你给别人的东西,我不乐意要”,伤人脸面。

虽然他实在也是不明白苏衍怎么好意思送出手的。

他挣了挣手腕,苏衍拽的很紧,他就知道今天不说明白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

这位老祖宗脾气还挺犟。

沈舒白琢磨一下,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说辞:“修行一道传承数千年,能人辈出,传奇无数,其中流传最广的除了第一位飞升的苍生门开门祖师爷,就是当年极负盛名的两位少年绝才。听说他二人曾有奇遇,偶得一对扶桑木剑,堪称神器,不离左右。这种相伴一生的物件通常是要随主人身陨而藏锋的,我如此岂不是亵渎先人?”

他照顾着苏衍的情绪,没直接说主人死了剑也得陪葬,死者为大,他拿个仿造的物件到处招摇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但苏衍冰雪聪明,立马就把他这委婉的几句话翻译成了他没说出口的那两句大白话,顿时明白他这气是从何而来了。

“这事怪我,是我思虑不周了。”

他认错认得极爽快。

沈舒白还以为他会跟自己再犟几句,他连辩词都想好了一半,不料苏衍直接认错,速度快的他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衍把那剑拿起来,掂了掂,“看见西山结界时难免有些睹物思人,做了个寄托,走前发现你好像没个趁手的法器,刚好你跟他术法同宗,就送你留作防身了。是我疏忽。一个……死人的物件儿,确实不好送人,改天吧,改天我给你做个新的来,赔罪。”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确认了临芜还活着,可是当刚刚说出那句“死人的物件”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停顿了一下。

“人都没了,寄托个什么哀思呢?沈队长那句‘藏锋’说得对,这东西还是莫要留了吧。”

他手上积攒灵力,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竟是要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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