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日向创艰难地在7:00的闹钟下爬起来，结果想起来是周末，又“啪嗒”一下缩回被窝。
回笼觉最香了……
“……”
“…………”
……睡不着了。
他的脑子像是被暴力摁进水里般，湿漉漉的，晕乎乎的。
【……出流。】
【嗯。】
【我想睡觉……】
【那就睡。】
【睡不着。】
“…………”
日向创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然后又开始慢吞吞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罪木蜜柑不记得他了，而且看起来也不是绝望时期。
……还有中岛敦，侦探社似乎要再填新人员了。
思绪像一团纠缠的毛线，理不出头绪，反而让大脑更加清醒。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柔软枕头里。
【出流。】
【……无聊。】意识里的回应几乎立刻响起，带着一丝被琐碎思绪打扰的、惯常的漠然，但并没有不耐烦。
【我知道很无聊……】日向创在枕头里闷闷地回应，【但是睡不着。都怪你。】
【？】连疑问都显得言简意赅。
【要不是你昨天那么……‘高效’地处理了白虎，让我精神过度振奋，我现在肯定还在睡。】
日向创开始毫无道理地甩锅。
神座出流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处理这毫无逻辑的指控。然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揶揄响起：
【据分析，导致你失眠的主要因素是回笼觉失败后的焦虑，以及无意义的胡思乱想。】
【……哦。】日向创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点撒娇似的抱怨：【出流，我饿了。】
【那就起来。】
【不想动……】
【……】
意识那头陷入了沉默。
日向创几乎能想象出神座出流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绯红眼眸看着他，或许还会觉得人类为了“不想动”这种理由饿肚子是多么低效且无意义的行为。
但预想中的“无聊”评价并没有到来。
片刻之后，他被切到了后台。这种感觉很奇妙。
出流目标明确地走向房间一角的小厨房——那是国木田为他准备的临时宿舍里附带的小灶台。
【……出流？】
【效率优先。】神座出流的声音依旧平淡，【与其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不想动’上，不如直接解决问题。】
日向创看着“自己”的手打开冰箱，取出鸡蛋、吐司和牛奶，动作流畅。
锅铲在他手中翻飞，煎蛋的边缘是完美的金黄色圆形，吐司烤得恰到好处，牛奶被倒入杯中，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温度适宜。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日向创的思维还没完全跟上。
当一份简单却堪称完美的早餐被放在小桌上时，日向创又切回了前台，身体的控制权完整地交还给他。
日向创站在原地，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小声说：【谢谢。】
【……无聊。】神座出流的回应依旧，但日向创却仿佛能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一丝极其微妙的、被小心隐藏起来的纵容。
他咬了一口煎蛋，外酥里嫩，是他喜欢的熟度。他忍不住笑起来。
【出流，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
神座出流没有回应，或者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无聊”。
但日向创知道，他一直在。
*
早餐过后，无所事事的周末时光慢得像融化的糖。日向创盘腿坐在宿舍唯一一张还算舒适的旧沙发上，望着窗外横滨澄澈的天空，又开始发呆。
【出流。】
【……】这次连“无聊”都懒得给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日向创提议，【感觉好久没……正常地逛过街了。】
自从来到这个横滨，他的日常一直连轴转，什么“食人虎”、“绝望残党”、“希望之峰”。
他还没有好好休息过，而现在正逢周末。
【随意。】
做出决定后，日向创立马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揣上钱包——感谢国木田预支的部分薪水——走出了宿舍楼。
横滨的街头依旧喧嚣。
【说起来，出流，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日向创一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前行，一边在意识里闲聊。
【没有。】
【或者想吃什么？】
【无需。】
【……你好难伺候。】日向创小声抱怨。
就在这时，一股清甜的香气随风飘来。日向创循着味道望去，是一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和果子店，橱窗里整齐地码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其中一种裹着翠绿豆粉的草饼格外引人注目。
【啊，是草饼。】日向创眼睛微微一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没有再询问神座的意见，径直走进店里，买了一份包装精致的草饼。
【一份。】日向创提着小小的纸袋，心情很好地解释，【我的，也是你的。】
意识那头沉默着，但日向创仿佛能感觉到一丝极淡的、无可奈何的纵容。
拿着草饼，日向创继续晃悠，路过一家电影院时，他停下了脚步。巨大的海报上正在宣传一部新上映的科幻电影，特效画面看起来相当震撼。
【看电影吗？】日向创看着海报，有些意动。他好像……从来没和“自己”一起看过电影。
【……无意义的情感投射与逻辑漏洞百出的剧情。】神座出流精准地给出了评价。
【……你就说去不去吧。】日向创已经习惯了这种吐槽。
【随你。】
于是，十分钟后，日向创抱着一桶爆米花，和一盒草饼坐在了电影院的黑暗中。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日向创拿起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又自然地打开了草饼的盒子，拈起一个，软糯清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让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电影进行到一半，有一段相对平缓的日常过渡。日向创的注意力稍稍分散，他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扶手上的左手。
然后他愣住了。
不知何时，那只手正以一种极其稳定的姿态，拈着一颗草饼，缓缓递向他的嘴边。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日向创下意识地张嘴，咬住了那颗草饼。
软糯的口感再次弥漫开来，但他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味道上。
【……出流？】他在意识里小声叫了一声。
【嗯。】回应很快，依旧平淡。
【你……】日向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是神座暂时接管了手臂？还是只是无意识的引导？
【糖分补充。】神座出流的声音毫无起伏，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过于专注剧情，效率低下。】
【……哦。】日向创默默地咀嚼着草饼，感觉脸颊有点发热。
他低下头，看着那盒草饼，已经少了几个。
所以，刚才那个喂食动作……
日向创没有再追问，只是把爆米花桶往旁边推了推，又将草饼盒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更方便那只手取用。
电影的后半段，日向创已经没有多少心思认真看了。只是想着。当剧情不那么紧张的时候，他的左手会再次“自动”行动，或是一颗爆米花，或是一块草饼，精准地送到他嘴边。
他没有再惊讶，只是顺从地接受，然后继续看着银幕，嘴角在不经意间，扬起一个浅浅的、温暖的弧度。
当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日向创伸了个懒腰，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
【电影还不错。】他一边随着人流往外走，一边在意识里总结。
【但记忆告诉我，电影你根本没有看进去。】
【停！】日向创赶紧打断他，【我是说电影过程不错！不是电影本身！】
【什么过程？】神座出流问。
【呃……】日向创难得卡壳了。
【…就是，一起看电影的过程。】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模糊而安全的说法，试图蒙混过关。
【……无聊。】
看，果然。
日向创在心里偷偷撇了撇嘴，有着“果然如此”的无奈和好笑。他早就习惯了。
【是是是，无聊无聊无聊。】他顺着对方的话应和，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但是啊，出流你好歹要多接触接触啊，不接触感受怎么能知道无不无聊？】
【……不。】
【？】
【你不无聊。】
日向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提着那个空了的草饼纸袋，走出电影院。夕阳映照的归途上。
【还有最后一个草饼，你要尝尝吗？】
意识那头沉默了一下【拒绝。】
日向创想了想也不管了，拿出那最后一个草饼，小咬一口，并瞬间把神座出流推到前台。
神座出流懵了一下，他下意识咬住，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动作很快，几乎是一触即分。
随即控制权又交还了回来。
【……太甜。】神座出流的评价言简意赅。
日向创看着那个缺了一小口的草饼，却笑了起来。他知道，对嗜甜的自己来说“太甜”，对出流来说大概就是“甜到发腻”了。但他还是吃了。
【帮我把最后这点吃完好不好？出流。】日向创再次将他推至前台。
被强行顶号的神座出流：……
“真拿你没办法。”
太阳开始西沉，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神座出流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草饼。但结果是日向创以多接触世界为由，留在了前台控制权。
神座出流就这样，沿着来时的路，踩住夕阳，踏着渐沉的暮色，慢悠悠地往回走。
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期中考结束，其实想要继续推进主线的，但考完试太累了，就放松一下写点小甜饼。
我们”是一个整体，你的感受即我的感受，你的世界即我的世界。
神座出流的“无聊”宇宙里，唯独为日向创点亮了所有星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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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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