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娘

又有人开口反对。

颜执安端起面前的白玉酒盏,眼中浮现玩味,对方逼近一步:“就算她是你的女儿,有何能力坐上少主之位。颜家惯来是有能力者上位,不论长不论贤,她有何能力。”

一旁的循齐紧张到脸色煞白,敌众我寡,她感受到了压迫。

可颜执安丝毫没有将这点脏放在眼里,捏着白玉酒盏的手微微用力,以至于莹白色的手背浮现青筋,她笑了起来,“就凭,她的母亲是我颜执安。”

对方不耐,“我说了,你就算是她的娘,也不可。”

“她不可,谁可?”颜执安放下酒杯,抬头对视,眸色深不见底,“你算什么东西。”

“我、我是你的长辈,是你三叔,颜执安,你这是什么态度。”颜三爷怒了,拍案而起,“颜执安,你带了个野种回来就要继承我颜家的家业,这像什么话。”

屋内落地的竹枝灯照得屋内亮堂堂,颜色素来奢靡,不吝啬这点灯油。

颜执安淡漠的面上眉睫半敛,抬起手,将酒盏丢在颜三爷面前,“三伯,你于颜家有什么功劳,除了嫡出外,有哪点强过其他人?你去外做生意,开一间铺子就败上万两,你好意思说旁人无能。这么多年来,你如酒囊饭袋一般活着。”

颜三爷气得脸色通红,一再咬牙:“颜执安,我是你三伯!”

“祖父,我建议将三房挪出颜家,不该留这种败类。”颜执安起身,面相祖父,“我是家主,我可有这个资格?”

“三爷。”三夫人急忙拉着自己的丈夫坐下来,“你惹九娘做什么。”

颜三爷脸面丢了干净,三夫人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是要与颜执安道歉:“九娘,你三伯喝多了,发酒疯,莫要理会莫要理会。”

屋内除了三夫人道歉,其他人连声不敢吭,孙子辈的人更是头都不敢抬,谁能掩盖颜执安的风华。

屋内的老太爷都闭上了嘴,老夫人出来打圆场,“老三,少喝些,九娘,此事你做主。”

其余人皆不敢言语,老太爷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目光深深。

很快,此事揭过去,众人询问颜执安的安排,接下来,住几日。

“明日过完上元节便回去。”颜执安回答。

众人说笑一番,待散戏后,老太爷将颜执安留下,颜执安伸手给循齐整理衣襟,嘱咐她:“外面有适龄的姐妹,认识一二,日后结伴出去玩儿也是好的,你先回去。”

循齐面露担忧,仰首看着母亲:“曾祖父会不会为难你?”

“无妨。我不在意。”颜执安给女儿整理好衣襟,一改往日的温柔,肃然道:“颜氏如今是我当家,日后便为你所用。”

她没说,日后便是你当家。因为,循齐只会止步少主之位,将来,她回宫,少主还是要重新选择的。但颜执安不在意了,她只能管到自己这一代。

她为颜氏铺路,至少未来三十年内,居于世家顶流。

如此,她也不负颜家了。

循齐离开后,颜执安扶着祖父往书房而行,年老人走得慢,她便放慢脚步。

老人家说:“她做颜家的少主,我不管,但日后家主一位,我希望你慎重。”因为将来的事情,他看不到了,无法阻拦。也怪他养的儿子都没有用,老四早逝,她的女儿却是天赋异禀。

“祖父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好好教导她,不会让她辱没了颜家的名声。”颜执安放缓语气,“祖父,我这么做,也为了颜家的未来着想。”

“我老了。你父亲没了,叔伯们才能有限,我本想着,让你招赘入府的,没想到,你自己添了个女儿。”老太爷语气里满含无奈,“你说你为颜家着想,我便也认了,你慢慢教导她,若是不成、罢了,日后再说。”

颜家不仅需要人才,也需要继承探山寻矿的儿孙。

这么多年来,唯独颜执安两样兼顾。当年,他顺势退了下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老了,该颐养天年。

****

循齐与母亲分别后,提着灯,打算回云波阁,走出门,门口站着三五个女孩,都是十几岁左右的,最后面,站了个五六岁的女童。

女童走到洛唐跟前,扯扯她的袖口,“乳母说,你是九姐姐的女儿,我是你的小姨娘。”

循齐看她一眼,“你是二十娘吗?”

女童点点头,旋即又说:“没大没小,二十娘是你喊的吗?”

循齐笑了起来,她摸摸二十娘的脑袋,几个女孩围了过来。

“我是十七娘。”胆子大的先开口,她比循齐大两岁,但辈分上已然大了一辈。

十七娘是六房的姑娘,庶出的,但六爷十分喜欢,眉间有几分英气,无一丝云鬓堆砌的妩媚。

她拉着循齐的手,一手抱着妹妹,“走,我们一道走。”

循齐在她身上感到了一股散漫之气,对方心无杂念,冲她一笑,“你初来,我带你去玩,明日有斗诗会。”

“斗诗?”循齐意外,十七娘玩笑道:“就是比作诗,我不大会这些,但你知道的,这是颜家举办的,必须要去。我和你说,家里无趣,整日弄这些,遇到有文采,还会举荐入朝呢,故而,明日很多人都来,你来得可真不凑巧。”

十七娘以为循齐同她一般,讨厌文墨一类的事情。

循齐看着她怀中的二十娘,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谁知,二十娘拍开她的娘:“小循齐,我是你姨娘,别没大没小的。”

她鼓着腮帮子,十分可爱,引得循齐笑了起来,颜家诸人,行色各不同。

老的老奸巨猾,大的不知所谓,小的倒是十分可爱,一样的米,养出百样的人来。

“你明日去吗?”十七娘追问一句,“你娘肯定去的。”

循齐颔首:“去,我母亲就去我就去。”

“母亲,你怎么喊得那么正式,你们关系不好吗?”十七娘听出些名堂,可能是刚认回来,母女二人关系生疏。她便说:“我们这里称呼阿娘的。”

“阿娘?”循齐咀嚼这个称呼,吴侬软语,倒有几分亲昵之意。

她粲然一笑,“我知道了,明日我阿娘去,我就去。”

两人走到路口,十七娘抱着妹妹走了,循齐目送她们离开。颜家的宅子里,灯火通明,湖面上映着灯火,影影绰绰,可见大家底蕴。

这世间,富贵者,纸醉金迷,贫困者,艰难度日。

从贫困至富贵,她像了做了一场梦一般,极不真实。

循齐提着灯回到云波阁,深夜的湖上烟雾缭绕,此刻去看,雾水朦胧,更似仙境。

她推开窗扇,眺望湖面,随后一双手按住窗扇,“不想好了?”

颜执安的声音带了几分几分柔和,细细去听,与‘阿娘’二字倒也契合。

循齐收回手,关上窗的颜执安忍不住莞尔,“你与十七娘一道回来的?”

“她邀我去斗诗会?”循齐据实以告,想起十七娘英气的面容,憨态可掬。

“斗诗会?”颜执安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金陵何时有斗诗会了。我只记得明日是一场取贤席。”

金陵本是南边金城,衣冠文章,天下才子一万,金陵独占八千。故而,颜氏招贤纳士,每年都会举办举贤席,若真有才学一品者,举荐入朝,日后便是金陵颜氏的人。

循齐疑惑,小脸皱在一起:“是要斗诗吗?”

“十七与你说是斗诗?”颜执安哭笑不得,伸手掐了掐她的包子脸,“明日带你去见识见识。”

循齐不躲,随她掐,认真地看她一眼,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

颜执安道:“去休息,明日不需早起,我不喜欢早起,上朝是没有办法,但回来这里就不必了。”

颜执安不是勤快人,养尊处优,更喜自在。

循齐回去了,一步三回头,望着灯下如玉的女子,声音清珞如玉石,她在那双水色漾动的眼眸里看到了美色。

最后一步,跨出门,循齐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颜执安面上的温柔跟着消失殆尽,随后在坐榻上坐下来。

无霜寻机而进,将一叠情报递给左相,“这是明日赴宴的人,您看看。”

“你看过了?日后?”颜执安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这些人早就闻名,怎地来凑热闹。”

“那是因为老太爷放话出去,您回来了,要参加取贤宴。”无霜解释。

颜执安是想循齐在诗会上露头,她作几首诗词糊弄过去,年少成名,算是第一步。

可明日那么多才子参加,循齐能露头才见鬼。

颜执安气不打一处来,扶额苦思。

她生气就睡不着,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的。她睡不好,循齐睡得很好,一早就过来了,婢女不敢拦她,她悄悄进屋。

还没醒。她看了一眼,摸索过去,没多想就掀开锦帐。

颜执安:生气。

循齐:摸摸。

最近几天修文,隔日更新。

下更是26号18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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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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