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
应拂雪：“……”
倒真是非常朴素的小孩想法呢。
柳言师扶额苦笑：“警卫员叔叔不管这个。君子动口不动手，意思是你要说服他，让他变得善良、友爱同学。”
……而不是对别人发号施令，让别人打他的意思。
那个小孩似懂非懂，小小的一颗脑袋显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不妨碍他讨厌他口中的另一个小孩。
那小孩摇摇头，干脆不管这件事情，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闲逛？”
柳言师：“……”
好问题。
“我们是检查小朋友有没有好好上课的奥特曼。”应拂雪面不改色地扯谎，“没有好好上课的小孩子会被我们带去M78星云做实验。”
那小孩吸了吸鼻子，问：“被你们带走了就会变成奥特曼吗？”
应拂雪咧出一口白牙：“不会。我们会划开那些小孩的肚子，惩罚他们不好好上课。”
顿了顿，他补充：“很疼的哦。”
那小孩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出来，捂着自己的肚子：“你不是奥特曼！奥特曼才不会这么坏！你、你是坏人！你是怪兽！呜呜呜呜呜……”
柳言师：“……………………”
他非常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把那个小孩搂在怀里，小声地哄骗：“对，他是怪兽。我才是奥特曼。你刚刚没来的时候，我正在打他。但是你得回去好好上课哦，只有乖乖上课的小孩，才会获得成为奥特曼的资格。”
小孩显然还是相信光的年纪，这三句两句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往柳言师身上抹。他抽噎着说：“我好好上课，就会有奥特曼接我去M78星云吗？”
柳言师胡说八道：“是的。”
那小孩一听这个肯定的回答，咬咬牙把眼泪鼻涕抹干净了，才很克制地在柳言师脸上亲了一下，说：“你长得漂亮，我相信你是奥特曼。我这就回去上课。”
柳言师好容易才忍住不笑。
小孩子真好骗啊。
那小孩整理了一下书包，还很礼貌地同他挥手告别。轮到应拂雪的时候，他却“呸”了一声，嘴里叽里咕噜说什么“等我成了奥特曼我要打败你”这种话。
待这个相信光的小朋友走远了，柳言师没忍住，和应拂雪笑成一团。
笑完了，柳言师揶揄道：“走吧，小怪兽？”
应拂雪给他擦干净衣服上的鼻涕眼泪，有点烦恼：“哄小孩真是麻烦。”
柳言师：“谁让你吓唬人家？”
“不敢了不敢了。”应拂雪故意学着那个小学生的样子，“你不会让你家的警卫员叔叔打我吧？”
柳言师搂着他，说：“不打你。”
这一行还算愉快。只是，当监察司的人身穿制服，非常严肃地拦住他们，说“监察司，跟我们走一趟吧”的时候，两人还是很无奈地被抓走了。
在监察司里写好检讨，交了罚金，接受一番思想教育之后，两人牵着手走出来。
柳言师头疼道：“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写检讨。”
“真是好学生。”应拂雪捏捏他的手指，“下次不会了。”
柳言师：“还挺新奇的。对了，我想回去看看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陪我一起吗？”
应拂雪：“嗯。”
那个年代的东西很好用，譬如这个U盘在地底下埋了十多年，在仅有一层袋子的阻隔下，居然还能再用。
虽然有些数据丢失了，但再经应拂雪的修复，那些数据也重新显现出来。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窝在应拂雪怀里，柳言师颤抖着手点开。
已经去世多年的双亲就那么出现在两人面前。
视频里的父母都还年轻，柳茵女士甚至还大着肚子——是柳言师没出生之前。
“你好，宝宝。”
那对年轻的父母一齐声说。
视频里的父亲是他从未见过的年轻帅气，是典型的温文尔雅小白脸样。
自柳言师有记忆以来，父亲没有这么年轻过。
“真抱歉，我和你爸爸想了大半年，也没有想出你的名字，导致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叫你。”柳茵女士微笑着面对镜头，“所以，我们决定，你的名字还是交给你自己做主吧。”
视频里的何沛抚着柳茵的肚子，低声说：“它在踢我。”
柳茵：“它一定听到我们说话了。”
于是何沛正了正衣服领带，故作正经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别。不过，宝宝，无论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爸爸都会一直爱你。”
柳言师自言自语：“骗子。”
视频里，他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面向镜头。
是长命锁、玉佩、小手镯之类新生儿戴的东西，有金有玉，价值不菲。
何沛：“宝宝，不知道你的性别，我和你妈妈就没有准备小衣服。但是我想，这些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无论男女都可以戴。”
“我已经在想象宝宝成年时候的样子了。”柳茵说，“老公，我们到时候要给宝宝办一个盛大的成人礼。”
何沛几乎是溺爱一样地回看她，说：“一定会的。”
柳茵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面向镜头：“宝宝，无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妈妈都会一直支持你的。妈妈希望你健康，开心，永远做自己。”
何沛挠挠头：“宝宝，爸爸不会说那么多话。但是，爸爸会给你准备很多很多的钱，你就算一辈子不挣钱，也不会饿死的。”
这话一说出口，柳茵女士很显然急了，拧何沛的耳朵：“只给它准备钱，不教它怎么保护自己，等我们两个去世了，它被人欺负怎么办？”
何沛哎呦哎呦地痛呼出声，说：“好好好。等宝宝生下来，我一定亲力亲为地带，好好教育它。”
视频最后，两人又恢复了仅有的默契，一齐声说：“宝宝，我们都很期盼你的到来。”
这话说完，视频结束，只留下现实里盛大的沉寂。
柳言师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应拂雪心里不是滋味。
他有些空落落的。他不大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填满的那一瞬间又在隐隐作痛。
他只能一下一下拍着柳言师的背，沉默着，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柳言师一边哭，一边埋在他颈窝里说，“对不起。我、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但我忍不住。对不起。”
在一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小朋友面前说这种话，做这种事情，柳言师觉得自己很过分。
但他真的很想哭。
应拂雪喉头哽得难受，说：“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自己的亲生父母有没有这么期盼他的到来呢？
应拂雪想，应该是没有的。能把刚出生没几天的他扔在冰天雪地里的父母，大概觉得他是累赘吧。
可是他要说什么呢？他有爱自己的养父，有花不完的钱，这其实已经很足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去想亲生父母的事情。
倒也不是难过，就是很空茫，像半夜做梦一脚踩空，懵懂醒过来的那种空茫。
至于难过——他大概是替柳言师难过。
他见不得心爱的人哭。
哭了好一会儿，柳言师止住哭声，眼圈还是红红的：“拍立得能修复吗？”
“能的。”应拂雪给他擦眼泪，心疼死了，“我保证。”
柳言师拔掉U盘，瓮声瓮气地答：“嗯。”
拍立得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秘密基地里，但事实是，这个小东西确实出现了。
他小时候有点皮，又因为身体不大好，家里人都很宠着他。
所以，他不认为拿走拍立得是什么大事。他妈妈和他爸爸当时感情不和，放在他身上的精力也少了一点。
把拍立得和照片拿到自己的秘密基地这件事，他一开始觉得父母大概不知道。
因为这只是一个拍立得而已。
但是，现在看看这个U盘，柳言师想，他们两人应该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还特意把U盘和照片放在一起，放在显眼的地方，等着他去拿，等着他哪天把U盘插进电脑里，发现里面的秘密。
柳言师一直以为这个拍立得是父母的东西，所以即使上面被他贴了很多幼稚的贴纸，他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
现在再看，这个机器，委实有点小了。不仅小，连外观主题都是很卡通的风格。
这就是专门给他的。
柳言师苦涩地摇摇头。
他小时候特别耗玩具，给他的东西往往三天不到就没了兴趣，放在一边。只有益智类小积木，或者各种各样解谜小游戏才是他的最爱。
像拍立得这种东西，如果直接给他，他一开始可能新奇一会儿，往后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况且，拍立得相纸有毒，父母很难放心直接交给他。
于是，父母就想出了这个点子，假装这是自己的东西。
小柳言师会很好奇，会直接拿走玩儿；但因为是爸爸妈妈的东西，他不会肆无忌惮地搞破坏，也不会拆开来看，更不会对这个小东西失去兴趣。
的确，这招非常管用，柳言师当时没有拆开相纸看，也没有失去兴趣。光是捣鼓这个东西怎么用，就花了他很久。
无论是U盘，还是拍立得，或者相纸，都是来自十多年前的礼物。
虽然人心易变，可是那一刻的真心确实并非作假。柳言师想，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
比如，他注定会失去这么一对父母。
比如，应拂雪注定会被应叔叔捡到。
再比如，他和应拂雪，注定就会在一起。
赌博违法乱纪，赌狗丧失人性。
远离赌博毒品，现在从我做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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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 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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