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凉，柳如兰女士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柳言师按照约定，决定去探探老人家的口风。
他心想，要是柳如兰女士不能接受，那他就偷偷摸摸和应拂雪在一起。
柳如兰女士前些日子等到了配型，手术做完有一阵子了，身体正在慢慢好转。柳言师有些忐忑。
到时候还是委婉一点地试探吧，不能一下子说。要是一下子说出来，柳如兰女士的病说不定要被他气恶化了。
这可不妙。
和应拂雪提着一堆好吃的走进病房，柳言师深呼吸，笑眯眯地问：“姥姥，我和小雪来看你啦。”
柳如兰女士靠在窗户边，懒洋洋地晒太阳，嘴里甚至还叼着奶茶吸管。
老太太很时髦，什么辣条薯片小零食，奶茶蛋糕小甜点，都要吃个遍。医生说不能多吃，所以柳言师一再强调，还收了柳如兰女士的手机，不准她点外卖。
……但这次，柳如兰女士应该是用病友的手机点的。
五分糖，还加了奶盖。
好在是热的。
柳言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拿走她桌子上的零食，顺便把她的奶茶也夺走了。
“姥姥。”柳言师无奈道，“这些东西不健康，您不能多吃。”
柳如兰女士抢不过他，摇摇椅被摇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响声。她敲了一下柳言师的脑壳，不服气：“我再过几年就死了，到时候想吃都吃不到！哪有你这样当外孙的，给我。”
柳言师一噎，没话讲了。
虽然某些心灵鸡汤常说要生死看淡，但柳如兰女士看得也太淡了。
“给我给我。”柳如兰女士从他手里拿，“你也不怕人家看笑话。我手机呢？我要看小说。”
应拂雪掏出一部玫瑰金手机，递给柳如兰女士。
柳言师剜了他一眼。
应拂雪把柳言师拉到一边，很小声地蹲在角落耳语：“姥姥年纪大了，开心最重要。”
柳言师：“可是……”
“你不懂。”他颇头疼地说，“她是开心了，可这对身体恢复不太好。”
应拂雪：“没关系，有医生在。如果真的不可以，医生会严令禁止的。”
有道理。
医院医生还是挺负责的，还有护士时不时过来查房。如果真的一点儿也不能碰，也不至于放任老太太一口气点这么多了。
柳言师稍稍放下心。
柳如兰女士眯眯眼睛，喊：“你们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闻言，柳言师给应拂雪使了个眼神。
应拂雪会意，从病房里退出去了。
“小雪怎么走了？”柳如兰不解道。
柳言师：“他说要出去给您买点东西。”
老太太点点头，什么事也不往心里搁：“小雪真是好孩子。对了，他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柳言师一愣，被这一招打得猝不及防，连刚要说出口的试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柳如兰女士上下扫了柳言师一眼，漫不经心道：“确实小了点。不过，要说二十五六岁还没有谈过恋爱，那才是真稀奇。”
柳言师紧张擦汗，附和道：“哈哈，是啊。”
之前他去E国的时候，对柳如兰女士这边的说辞是学院安排，没有透露过多。而柳如兰女士也一直觉得，柳言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是应拂雪在请护工照顾自己。
孩子们都忙，她也不想多打扰什么。平时和病友们搓搓麻将打打牌，日子也还可以。
“不知道小雪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柳如兰女士故意说，“我正好认识几个小姑娘，怪漂亮的。要是小雪喜欢，我也好和人家长辈拉个线。”
柳言师心说小雪可能不喜欢小姑娘。
柳言师话里话外被老太太带着走，说：“那倒不用了，姥姥。他应该不太喜欢。”
自家外孙这副德行还挺没出息。柳如兰故意说：“他不看怎么知道不喜欢？还是说，他喜欢别人？”
柳言师更慌了，选择装死：“哎呀，姥姥，那是人家的事情。我带你出去散散步吧，怎么样？”
“我不去。”柳如兰女士说，“外面冻死了。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找个孙媳妇回来？”
柳言师：“……”
他觉得柳如兰女士今天的攻击性略强。
怎么回事？
柳言师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好说：“姥姥，不着急。”
柳如兰女士苦口婆心：“哎呀，我知道，你们小年轻赶时髦，一个个都不婚不育的，我也能理解。但是结婚归结婚，总不能恋爱都不谈吧。趁年轻多谈几个，老了还能吹牛。”
“比如你姥姥我，当年一个人同时和八个小伙子谈，个个盘靓条顺，档期排都排不过来。”
柳如兰女士比了个八，还说：“长得最好看那个，就是你外公了。”
柳言师：“……”
哇哦。
柳如兰：“谁规定谈恋爱就必须结婚？格局放开一点。就我们言言这张脸，一次性谈十八个都行。小姑娘小伙子什么的，性别也不用卡那么死。你姥姥我比你会玩多了，当时还有小姑娘追我呢。”
柳言师：“？？？”
那个年代，也是挺炸裂的。
柳言师恍惚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清朝人。
他顺着柳如兰女士的话往下说，问：“那姥姥，你喜欢什么样的孙媳妇？”
柳如兰女士想也不想：“好看的。虽然说老了都丑，但有的人连花期都没有，要他干嘛？”
柳言师再次沉默了。
姥姥的嘴真是，十分有八分地毒啊。
柳言师给他她殷勤捏肩，暗戳戳地说：“那姥姥，你觉得小雪长得好看吗？”
柳如兰女士挑挑眉。
臭小子，终于进入正题了。她扔出一道惊雷：“好看啊。你该不会，想让他当我孙媳妇吧？”
柳言师一噎。
总觉得姥姥发现了什么。
他心虚道：“怎么可能。我喜欢那种长得好看，还会做饭会暖床会照顾孩子的……呃，人。”
糟了。他只是随口胡扯，因为正常女孩子听到这种话一定会给他一个巴掌。但是，好像，应拂雪真的每一条都符合啊。
柳如兰女士从鼻子里发出哼声，说：“言言，你这要求有点高啊。”
柳言师面无表情：“所以可能我单到现在。”
“但既然没说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了吧？”柳如兰女士就直说了，“还跟我装。你和小雪，是什么关系？”
柳言师：“……………………”
可恶。
原来柳如兰女士一早就知道了。
柳言师丝滑认错：“姥姥，对不起。”
柳如兰莫名其妙：“我又没说不同意，你这是干什么？我就算不同意，等我死了，我就算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
柳言师哽住，艰难道：“姥姥……您，能不能，不要把死了，挂在嘴边？”
柳如兰女士故作深沉：“人都会死的。该死就得死。老而不死，是为贼。”
话毕，她吸了一口奶茶。吸到了珍珠，她嘴里还在嚼嚼嚼。
柳言师：“……”
他败下阵来，只好说：“是您想的那种关系。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没瞎。”柳如兰女士瞥他一眼，“你脖子上那个围巾，是我织给小雪的。小雪脖子上那条，是你的。都交换围巾了，宝宝，我是生病，不是脑子坏了。”
柳言师扶额苦笑。
是的，来的路上本来好好的，但应拂雪自从重新找回他之后，就对他的味道占有欲极强，强到睡觉搂着他都不够，还要时不时趴在他身上大吸特吸，连他用过的东西都不放过，要捡回去当宝贝。
至于什么其他的东西，比如领带之类的，都要时不时“拿错”成他的，还要他给自己系。
所以，在看到各自的围巾时，应拂雪非常理所当然地要和他交换。
这种东西随便混用的事情做多了，柳言师对此习以为常，早就不当回事。只是没想到，这种行为本身就很亲密。
柳言师：“那您……”
柳如兰：“我同意啊。”
柳言师：“……”
亏他担惊受怕这么久，没想到柳如兰女士这么容易就被……呃，也不是被说服，是她本来就同意。
“人活一辈子，开心就行。”柳如兰女士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至于这点事情都要干涉，“既然你开心，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和男的还是和女的，或者一次性谈很多个，这都不关我的事。我又不是老古董。”
柳言师抽了抽嘴角。
一次性谈很多个……
应拂雪听到了估计又要发疯。
他想，一个就够他受的了，还是不要随便瞎折腾。
像南宫羽那种睡遍留学圈的家伙，还是精力太旺盛了。
“好吧。”柳言师说，“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陪姥姥在楼下散了会儿步，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见柳如兰女士状态好心情好，身体也在好转，柳言师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才算放下。牵着应拂雪的手回家时，正好应拂雪问起，柳言师就把柳如兰女士的某些发言掐头去尾说了一遍。
不在人前，应拂雪就很喜欢黏黏糊糊往柳言师身上贴，说：“姥姥总算答应了。”
“也不能说总算。”柳言师搔搔脸颊，“其实是我们的担心太过多余了。现在仔细想想，姥姥本来就是很开明很时尚的老太太，心眼好人也好，会答应很正常。”
应拂雪把这些话全当耳旁风了，找柳言师讨了一个吻，说：“见家长紧张合情合理。你见我爸爸的时候，不也很紧张？”
这倒是真的。柳言师嘻嘻道：“现在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了。”
应拂雪：“嗯。”
姥姥挺潮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7章 第 12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