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回

艾尔特王国,碧空如洗,暖阳倾洒,金芒耀于王宫之上,熠熠生辉。罗莎琳德公主临于轩窗之前,素手轻搭窗台,然其美目凝望远方,却空空洞洞,只因明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期。

犹记那匆匆一面,以利亚毫无寒暄客套,直以军中将令之口吻,对她宣告婚礼一月之后便要举行。罗莎琳德闻言,怒火中烧,愤懑填膺。此人全然不顾她的心意,亦未将她父王放在眼里。回溯艾尔特王国千载之史,哪有王室公主的婚礼这般仓促行事!区区一月之期,何来时日宴请四方宾客、筹备珍馐佳肴?便是那成婚礼服,亦只能仓促而就!

罗莎念及当日情景,闻其命令刹那,怒火恰似燎原之势,瞬间燃遍心间。这般羞辱之议,仿若重重巴掌掴于颜面,耻辱之感顿生,她猛地仰头,怒目而视。却在触及那男子铅灰色冷眸之际,满腔怒火竟如遭冷水浇淋,瞬间熄灭。

罗莎心下自知,她厌他、恨他、咒他,而凌驾于诸般情绪之上者,乃是惧意深深。

在那冰冷目光的逼视下,罗莎琳德娇躯微颤,缓缓低头。父王曾警示,那捷什金家于帝**部之地位今非昔比,以利亚手段铁腕,肃清异己,至于其手段如何狠辣,无人敢私下妄议。且随着老皇帝龙体日衰,往昔无人问津之北境,如今已成各方觊觎之热地。

她不敢亦不能开罪以利亚·狄·那捷什金,唯有颔首应下:婚礼一月后如期举行。

思及此处,罗莎凄然苦笑,空虚无聊之感如附骨之蛆。她移步离窗,环顾这奢华满室,花香烛影弥漫其间。虽时日紧迫,然忠仆们仍井然有序地忙碌于婚礼诸般用物之筹备,鲜花、礼服、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却独独缺了那一抹能悦其心的色彩——她的竹马亚连,那个常使她心旌摇曳的少年郎,那个恒于她闺房之外默默守护的骑士,近日竟未在她眼前现身。

“为何他不来?”罗莎喃喃自语,指尖轻抚花瓣,心间隐有失落之意。虽说她早定决心,即便不与以利亚履行婚约,亦断不会与亚连成婚,在她心中,亚连之位不过介于仆役与情郎之间,然少年往昔那温柔相随的目光,却让她深感满足,她从未料到,这份单方面的优越之感,竟会有戛然而止之日。

“亚连!”她陡然尖声唤道,仿若影子般沉默的少年即刻现身门外,疾步至她跟前,如往日那般温顺下蹲,那象征骑士精神的洁白长袍委地,他抬首望向她,仿若幼鹿般的眼眸中满是期待,唯候她的指令。其蜜色卷发下的湛蓝双眸,唯映她一人之影。

于以利亚处受的委屈怨气,刹那间烟消云散,罗莎心满意足,展颜而笑,纤手轻拂少年的蜷曲柔发,仿若欣慰的主人在轻抚爱宠。

如此,时光在无聊苦闷中缓缓流逝,转瞬便至典礼当日。

金阳透过巍峨拱门,倾洒于铺满鲜花的长廊,众贵族云集王宫,欢声笑语交织,仿若悠扬乐章。

然日影渐斜,自正午而向晚,拱门边唯见新娘茕茕孑立,却不见新郎踪影。

“这是为何?”罗莎满心困惑,以利亚这日清晨匆匆离去,只留下仪式举行时便归的诺言,莫非他欲悔婚?但若如此,又何必当初定下一月之期?

罗莎茫然无措,又见父王匆匆离去之背影,身后贵族的窃窃私语,仿若利刃,刺痛耳膜。她强颜欢笑,然内心焦虑如汹涌潮水,几近将她淹没,令她几难呼吸。

夜幕仿若厚重帷幔,徐徐而降,华美的王宫于柔和烛光辉映下,愈显庄重,然那闪烁之光中,却隐有不安之意。宾客的欢声笑语渐被紧张气氛取代,彼此低声私语,目中隐有警惕之色。此时,花香酒气交融,亦难掩渐浓之紧张氛围。

蓦地,王宫西侧传来一阵刺耳喧嚣,仿若惊雷乍响,划破夜之静谧,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之事。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仿若饥饿凶兽,猛然扑出,撕裂夜空黑暗,映亮王宫,照见众人脸上惊愕惶然之色。

那些身着华服的贵族们面面相觑,原本的笑容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不安,仿若被恐怖阴影笼罩。

“快逃!”混乱中,有人嘶声高喊,其声仿若裂帛,满是焦急绝望之意,仿若预示着将至之劫。

火舌舔舐之声仿若恶魔低吟,炽热热浪滚滚袭来。罗莎僵立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华美王宫的墙壁,转瞬便被大火无情吞噬,仿若奢华画卷,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

仆人们仿若惊弓之鸟,四散奔逃,面上恐惧之色汹涌如潮,原本优雅的舞会,瞬间化作狂乱逃亡之景。

暴民仿若潮水般涌入,愤怒绝望交织,烧杀抢掠,眼前之景令罗莎无处可逃。

她的心仿若被撕裂,失去的不只是公主尊荣,更是往昔的宁静幸福。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双眼,让她再难辨清这曾经熟悉、如今却陌生可怖的炼狱。

“亚连!”她于混乱中放声呼喊,然周遭嘈杂仿若洪流,瞬间将她的声音淹没。每一处转角,每一道阴影,似皆在诉说着她失去的一切。

往日奢华的王宫辉煌于这一夜尽付一炬,唯留无尽痛苦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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