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叮......"
两把匕首互相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姚芷曦皱皱眉，紧紧握住匕首柄，一步一步向前挨去。
她现在离酣睡的袁侍书只有一步之遥了......在进这间房间之前，欧阳卓的人就已经把那些烦人的侍卫解决掉了。
欧阳卓等人在袁侍书房间门口就停下脚步了。她让姚芷曦拿着匕首进去。姚芷曦又不傻，袁侍书谁杀都一样，干吗非要让自己去?肯定是别有用意。
袁侍书面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姚芷曦使劲握着匕首柄，手心里满是汗，心跳也越来越快。等走到袁侍书床边，她闭上眼睛，右手高举匕首，使劲往下一戳......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姚芷曦的右手手腕。姚芷曦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慌乱中抬头一看，只见面前是一个魁梧大汉，面目狰狞。他身后的床上，坐着冷笑的袁侍书。为什么袁侍书床上会有个大汉?姚芷曦心中疑窦越来越浓:袁侍书的人定是知道自己今晚要来行刺，才会有所准备。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那大汉已经要夺过匕首了。
决不能让他把匕首拿走......姚芷曦这样想着，偷偷举起左手的匕首，向大汉的腹部刺去。大汉哼了一声，一脚踢飞那把匕首。姚芷曦只觉得虎口一震，匕首直直地插到自己身后柱子上。那大汉没等姚芷曦反应过来，就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姚芷曦顿时感觉一阵气塞，满脸通红，几乎喘不了气。一瞬间，爹爹，妹妹，赵函在，张鸿予，絮醉，姜沐......一个个身影浮现在姚芷曦脑海里。
"我不能死，哪怕是为了他们!"
姚芷曦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快速咬住大汉掐自己脖子的手。大汉吃痛，松开手，要把姚芷曦甩掉。姚芷曦还是咬着不放，大汉用另一只手使劲推她，也就无暇捏她的手腕了......也许是姚芷曦将他的手背咬破皮了，血肉模糊，大汉忘了她手上还有一把匕首......
"啊!"
一声响亮的叫声后，大汉直直地跌倒在地上。他的腹部赫然插了一把匕首，匕首直接穿到了他的后背。血流了一地，姚芷曦身上、脸上也都是血点。
这个变故来的太快，袁侍书甚至还在床上冷笑。待看到大汉倒在地上后，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恐慌。姚芷曦大口喘息着，脖子上还隐隐作痛。她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袁侍书窥着这个空隙，从床上跳下来，拔腿就跑。姚芷曦大吃一惊，从大汉腹部拔出匕首，朝着袁侍书的方向用力扔出去。哪知经过刚才的搏斗，她的手臂几乎没什么力气了，匕首在天上划过一个弧形，擦着袁侍书的脸颊飞过去。袁侍书回过头，冷笑一声。他想，姚芷曦都没有武器了，现在就属于弱女子，自己肯定能搞定她。于是，他折回来，低头看着姚芷曦，冷笑道:"嘿，还想来杀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说着，他盯着姚芷曦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丝恐惧和绝望。
哪知姚芷曦眼睛里只有淡定。袁侍书突觉不妙，刚要撒腿跑。却见姚芷曦反手从背后的柱子上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向袁侍书的脚。袁侍书一下子无法平衡，摔倒在地上。姚芷曦喘着气，忍住全身的沉重，使劲刺了下去。袁侍书吭也没吭一声，就这样去找那大汉了。
姚芷曦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门口，冲着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欧阳卓等人举起手......她眼前突然一阵发黑，整个世界慢慢倒了过来。她在这个夜晚最后的记忆是看到欧阳卓他们跑过来，大呼小叫......
"张将军，就是这儿......"
张鸿予跨进袁侍书的房间，点点头，挥手让这个侍卫退下。他走到袁侍书的尸体旁，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查看。
上午，皇上为袁侍书的死大怒，他们这些官员也都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
"脚上一刀，背上一刀。"张鸿予看着袁侍书身上的伤口，仔细琢磨着:"看来凶手水平不行啊，刺人都是瞎刺，完全没有伤到要害。"他站起来，看看那边躺着的大汉，想:一般来说，半夜三更不会有这么一个彪悍大汉在袁侍书的房间，除非......想到这儿，张鸿予往大汉的尸身那儿望了望:除非，袁侍书事先知道有人要来行刺他，才会安排这么一出戏，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死于敌手......张鸿予走到大汉身边，凝神看去，只见他手背上血肉模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排细小的牙印，深深嵌入他的皮肤。这么小巧的牙，大概是女人的......张鸿予紧锁眉头，看向柱子上那个匕首戳的洞：这女人，应该是匕首被打脱手了，后来不知怎的又奋起杀了两人。
张鸿予觉得有些头痛，便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无意间瞥到了袁侍书尸身下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他走上前，拾起那东西仔细端详。那是一块银子，上面刻了小小的莲花图案......张鸿予笑了，将银子仔细擦拭后揣进怀里，坦然走出房间。
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不过，他是不会说的。
"怎么让她把这件事做成了？"
客栈的房间里，欧阳卓跪在地上，身子轻微地颤抖着。窗户边，站着剑眉横竖的赵函在。
"公子，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把袁侍书杀了呀！"欧阳卓抬头看着赵函在，眼中噙着泪，哭喊着："公子我真的让小肖提醒袁侍书了，袁侍书也都埋伏好了呀！"她是真的冤枉，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哪知姚芷曦还能把那么一个魁梧大汉杀了呢？
"闭嘴！"赵函在长长呼了一口气，感到有些乏了，便坐到椅子上，闭上眼。欧阳卓赶紧走上前，伸出两根纤纤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赵函在满意地哼了一声，悠悠地说："不过，她杀了袁侍书倒也对我们有好处，替我们除去了源国的一个强敌。要是源国追究到我们，把她供出去便是了。"
欧阳卓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她刚刚被赵函在扇了一巴掌，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
"看来，我还是要亲自会会姚芷曦了。对了，别告诉她我现在在源国。"赵函在像是在对欧阳卓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这样讨厌姚芷曦？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很讨厌，总是坏自己好事。
"要不是姚芷曦，我现在大概已经当上大驸马了。"
想到这儿，他又瞪了欧阳卓一眼。要是自己能当大驸马，这种货色怎么会入自己眼？
阳光柔柔地撒进房间，姚芷曦缓缓睁开眼。她想坐起来，却似乎没有一丝力气。她打消活动活动的念头，无力地躺在床上，打量着这个房间。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哈，又回到了客栈。
姚芷曦努力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事情，脑袋却一阵疼痛。她叹口气，闭上眼睛，干脆什么都不去想。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了，姚芷曦睁开眼，正好看见一个绿衣丫鬟走了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碗药。
"姚小姐，您醒啦。"丫鬟的声音里满是喜悦。她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去禀报欧阳小姐。"
"嗯，"姚芷曦微微一笑，看着那丫鬟冲出房间。她的目光又落到了那碗药上......
"哎呀，芷曦醒啦。"欧阳卓快步走进房间，脸上满是笑容。她亲切地握住姚芷曦的手，关切地说："怎么样？还难不难受？"说着，她又对那丫鬟叫道："米苏，别愣着，快喂芷曦喝药啊。"
"没事，我自己喝就行......"姚芷曦抿嘴笑了笑，由欧阳卓扶着坐起来，借过米苏递来的药碗。米苏见姚芷曦脸色苍白，还晃晃悠悠的，眼疾手快在她腰后垫了枕头。
在姚芷曦一口一口嘬着药时，欧阳卓冲米苏使了个眼色。米苏点点头，行礼后退了出去，还顺便把门带上了。房间里只剩下姚芷曦和欧阳卓。
"芷曦呀，"欧阳卓握住姚芷曦的手，满面笑容："你这回立了大功，将军想要见你呢。"
"赵函在吗？"姚芷曦一激动，后背都挺得直了些，突然想起欧阳卓是赵函在手下，直呼人家名字不合适："哦......我是说，赵将军......"
欧阳卓微微一笑，表面上显得不怎么在意这个称呼，心里却满是恨。赵函在......呵呵，这名字是你能叫得起的吗？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姚芷曦的手，笑说："是呀，他可期待了。你俩......咳咳，赵将军对你还挺上心呢。"她抬头观察着姚芷曦的神色，只见她满面通红，娇羞地低下头，心中不免冷笑：我不过也就说说。
"小卓阿姐别开我玩笑了，这事还没定下来呢，可别毁了赵将军名声才是。"
姚芷曦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是百般开心。赵函在的亲信都这么说了，他自己大概也是很乐意和自己结发为夫妻的。想着想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虽然嘴角这个弧度很是细微，可还是逃不过欧阳卓的眼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内心冷笑，却假装期待地轻推了姚芷曦一把，转开话题："赵将军现在人在靖国，诸事繁忙，他也抽不开身。你若要见赵将军，可得千里迢迢回靖国呢。你现在这身子......"说着，她洋装担忧，瞥了一眼姚芷曦的腰。赵函在可吩咐她了，就对姚芷曦说他人在靖国。
"我的身子不碍事，"姚芷曦一听，眼睛都亮了。别说现在这点腰痛背痛的了，就是腿骨折了她也要早日见到赵函在。当然，还要去看爹爹妹妹。她想到妹妹可爱的脸庞，不禁一笑。
"那就好，"欧阳卓轻轻拍了拍姚芷曦的手，满眼透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慈祥："那明日起，我们便动身回靖国。"
"好，"姚芷曦重重点了点头，目送着欧阳卓离开，这才重新躺下来，看着床上刻的花纹，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想象着自己再次与妹妹说笑打闹，想象着自己与赵函在结婚拜堂......可她怎能想到，这些喜事，也不过只是她想象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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