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沈知砚就趴在桌子上装睡。课本立在面前挡着半边脸，耳朵却支棱着，捕捉着走廊里每一个靠近的脚步声。
直到预备铃尖锐地炸开，盛星眠才抱着书包走进来。他的步子很轻，帆布鞋踩在瓷砖上几乎没声音，可沈知砚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是种独有的节奏，像雨滴落在伞面，不急不缓的。
盛星眠走到座位旁，放下书包时带起一阵风，混着点熟悉的洗衣粉味。沈知砚的睫毛颤了颤，假装被惊动，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恰好”和对方撞在一起。
盛星眠的眼神像被什么烫到似的，飞快地往别处移，指尖捏着书包带紧了紧，骨节泛出点白。他弯腰拉开椅子时，动作慢得有些刻意，帆布书包蹭过桌腿，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沈知砚盯着他垂着的发顶，看见阳光在那片柔软的黑发上跳着碎光。他忽然想起昨晚那条短信，五个字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到现在还在心里荡着圈。
“早。”
沈知砚自己都没想到会突然出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在喉咙里滚了半天才飘出来。
盛星眠的动作猛地顿住，后背僵了一瞬，像是没料到他会打招呼。过了两秒，才听见他极轻地应了声：“早。”
那声音比蚊子哼还轻，却像根细针，精准地扎在沈知砚的耳膜上。他看着盛星眠从书包里往外掏课本，手指纤长，捏着语文书脊的动作很稳，只是在碰到《岳阳楼记》那一页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那是早读要背的篇目。
预备铃的余音还在走廊里荡，后排几个同学勾肩搭背地涌进来，带着外面的风。沈知砚趁机收回目光，假装翻书，指尖却在课本上乱划，半天没找到正确的页码。
“喂，”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盛星眠的后背，“昨天物理卷子最后一题，你会不？”
盛星眠回头时，耳尖还泛着红，像被晨光染透的樱桃。“哪个？”他的目光落在沈知砚摊开的卷子上，眉头微蹙，“这个动量守恒的？”
“嗯。”沈知砚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赶紧指着题目，“这里的碰撞时间，是不是应该忽略不计？”
盛星眠俯过身来，额前的碎发差点碰到沈知砚的手背。他身上的洗衣粉味混着点淡淡的薄荷香，像刚洗过的衬衫晾在风里。“对，”他的指尖点在“光滑水平面”几个字上，“而且题目里说‘瞬间碰撞’，就是默认时间趋近于零。”
温热的呼吸扫过沈知砚的手腕，像羽毛搔过皮肤。他猛地往后缩了缩手，笔“啪”地掉在地上，滚到盛星眠的椅子底下。
“抱歉。”沈知砚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笔杆，就和另一根微凉的手指撞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被电流击过。盛星眠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抓起笔塞给他，转身时动作太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
沈知砚握着笔，指腹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凉丝丝的，带着点粉笔灰的涩感。他看着盛星眠挺直的后背，突然觉得，当“哥哥”这事儿，好像比解物理题还难。
铃响了，班长扯着嗓子喊“翻到第三十六页”。沈知砚低头看着课本，“庆历四年春”几个字在眼前晃，可脑子里全是盛星眠刚才泛红的耳尖，和那根不小心碰到的手指。
早读课上的齐读声刚歇，张超就跟做贼似的猫着腰，从后排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稿纸，笔尖在上面飞快地划拉。体育委员坐在斜对着的靠窗位置，正对着窗外发呆，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印着号码的篮球服。
“嗖——”
纸团像颗小炮弹，精准地砸在体育委员的胳膊上。对方猛地回头，看见张超冲他挤眉弄眼，还往沈知砚和盛星眠的方向努了努嘴，瞬间会意，不动声色地展开纸团。
上面是张超那狗爬似的字：“看沈知砚和盛星眠，刚才跟触电似的，你觉不觉得不对劲？”末尾还画了个满脸问号的小人，旁边打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体育委员的目光越过几排课桌，落在斜前方。沈知砚正低头假装刷题；盛星眠则端坐着翻书，手指捏着书页的边角，翻了半天也没翻过去一页。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像两根并排立着的电线杆，看着近，实则各归各。
他想起昨天体育课，沈知砚故意放慢脚步让盛星眠赢；想起刚才预备铃时，两人低头捡笔那慌乱的样子，指尖一碰跟被烫着似的——确实有点反常。
体育委员拿起笔，在纸条背面回了句：“咋了？你看出啥了？”字迹龙飞凤舞，带着股刚打完球的糙劲儿。
纸团又被扔了回来，张超展开一看，赶紧又写：“你不觉得他俩最近怪怪的？沈知砚平时跟谁都懒得说话，唯独对盛星眠，又是提醒做题又是让着跑步的”
这次他写得急，笔尖把纸都戳破了个小洞。
体育委员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在纸条上回：“你想多了吧？新同学互相照应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犯了嘀咕——沈知砚那性子，能主动照应人？上次班里转来个女生问他题，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超显然不信，又抛来个纸团：“照应能脸红？你忘了上次沈知砚帮原子打架，打完脸不红气不喘的！”
体育委员刚要再回，上课铃响了。老王抱着教案走进来，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最后落在后排：“张超，你手里捏着啥呢？给我交上来！”
张超吓得手一抖，赶紧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梗着脖子喊：“没、没啥老师！是演算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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