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没再追究,转身在黑板上写课题。张超趁机冲体育委员挤了挤眼,用口型说“下课说”。
体育委员点点头,目光又往沈知砚那边瞟了瞟。这次沈知砚没再偷看,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而盛星眠的课本,始终停留在同一页。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像道无形的线,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缠得更紧了。
老王在黑板上写满了函数图像,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落在讲台的教案本上,积起薄薄一层。沈知砚盯着那道抛物线,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捡笔时碰到的指尖——凉丝丝的,像浸在井水里的玉。
“沈知砚!”
突然被点名,他猛地抬头,看见老王正指着黑板:“这道题的极值点在哪?”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张超在后排憋笑得肩膀直抖。沈知砚的目光扫过黑板,又飞快地瞟向盛星眠的草稿纸——对方正低头演算,笔尖在纸上划出清晰的轨迹,在“x=2”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圈。
“x等于2。”他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点不稳。
老王皱了皱眉,没再多问,转身继续讲课。沈知砚松了口气,后背却沁出层薄汗。
下课铃刚响,张超就像脱缰的野马冲过来,胳膊肘往沈知砚桌上一搭:“可以啊砚哥,偷看答案都这么理直气壮。”
沈知砚没理他,收拾卷子的动作顿了顿——盛星眠正起身往走廊走,步伐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在躲什么。
“欸,你看。”张超突然撞了撞他的胳膊,往走廊那头努嘴,“蔚然来了,找原子呢。”
沈知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蔚然正站在走廊拐角,穿着条白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个粉色饭盒,长发被风掀起个漂亮的弧度。她是学校公认的校花,走到哪都带着道亮眼的光,此刻却踮着脚往教室里张望,看见原子从后门钻出来,眼睛瞬间亮了。
“原子跟蔚然处对象,你知道不?”张超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八卦。
沈知砚“嗯”了一声,心思却不在这。他看见盛星眠站在走廊栏杆旁,背对着教室,手里捏着瓶矿泉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瓶盖。蔚然和原子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他的肩膀似乎更紧绷了些。
“发啥呆呢?”张超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体育课自由活动,去不去打球?蔚然说她也去看。”
沈知砚刚要摇头,就看见盛星眠转过身,目光恰好落在他身上。两人对视的瞬间,对方像是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转身往楼梯口走。
“去。”沈知砚突然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打球去。”
张超愣了愣,随即露出副了然的笑:“行啊,我这就叫上原子。”
操场的阳光格外烈,晒得人皮肤发烫。原子正和蔚然站在树荫下说话,看见他们过来,笑着挥手:“等你俩呢,三对三缺个人。”
蔚然也跟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沈知砚打球很厉害吧?上次看你投篮超准的。”
沈知砚没接话,只是往篮球场中间走。
“开始了开始了!”张超拍着球冲过来,“砚哥,你跟我一队!”
沈知砚起跳接球时,余光瞥见盛星眠抬起了头。他忽然来了劲,运球、转身、上篮,动作一气呵成,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清脆悦耳。
“漂亮!”张超跳起来叫好,“原子,服不服?”
原子搂着蔚然的肩膀,笑着摆手:“服服服,你家砚哥是战神。”
蔚然从包里掏出瓶水递给原子,又看了眼沈知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另一瓶水往盛星眠的方向递了递:“同学,要不要喝水?”
盛星眠愣了愣,摇摇头,声音很轻:“谢谢,不用。”
蔚然也没勉强,转身回到原子身边,小声问:“他就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看着挺安静的。”
“嗯,叫盛星眠。”原子拧开瓶盖喝了口,“听说学习特好,物理题比老师讲得还清楚。”
沈知砚投篮的动作顿了顿,篮球砸在篮板上弹了回来。张超跑过去捡球,嘴里嚷嚷:“砚哥走神了!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他没说话,只是往观众席看了眼。盛星眠已经低下头看书,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接下来的比赛,沈知砚打得有些心不在焉。传球时差点砸到队友,防守时又被对方晃过,张超急得直跳脚:“你今天咋回事?魂不守舍的!”
中场休息时,他走到场边喝水,听见蔚然正在跟原子说:“下周六我生日,我妈让我带几个同学回家吃饭,你把沈知砚和张超也叫上呗?”
原子眼睛一亮:“真的?那必须去!”他转头冲沈知砚喊,“砚哥,下周六蔚然家聚餐,去不去?”
沈知砚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盛星眠身上。对方似乎听见了,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书页上留下道浅浅的折痕。
“不去。”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原子和蔚然都愣了,张超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为啥不去?蔚然家阿姨做饭超好吃的。”
“有事。”沈知砚的声音很淡,拿起外套往观众席走。
他在盛星眠旁边的台阶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谁都没说话。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男生的笑骂声、女生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却衬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格外清晰。
“你不喜欢热闹?”
盛星眠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
“嗯。”他含糊地应了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的标签。
“我也不喜欢。”盛星眠的嘴角弯了弯,露出个浅浅的弧度,“人多的时候,总觉得吵。”
沈知砚看着他的侧脸,阳光把他的轮廓描得很柔和,像幅用水彩画的画。
“下周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有事吗?”
盛星眠转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没什么事,怎么了?”
“没什么。”沈知砚别开脸,假装看远处的教学楼,“就是问问。”
下半场开始时,沈知砚重新回到球场。这次他打得格外认真,运球、投篮、防守,动作干净利落,引得场边阵阵欢呼。
比赛结束时,沈知砚满头大汗地走到场边,张超递过来瓶水:“可以啊砚哥,最后那个三分帅炸了!”
他拧开瓶盖喝了口,目光往观众席扫去——盛星眠已经不在了,台阶上只留下道浅浅的压痕,像有人刚坐过。
“看啥呢?”张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盛星眠早就走了,估计是回教室刷题了。”
沈知砚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瓶身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指缝滑到手背,凉丝丝的,却没刚才碰到盛星眠指尖时那么烫了。
蔚然和原子走过来,笑着说:“去吃冰棍不?学校小卖部新到了巧乐兹。”
“不去了,”沈知砚把外套搭在肩上,“回教室。”
他往教学楼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知砚的脚步顿了顿,忽然觉得,当“哥哥”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难。至少,他知道了盛星眠不喜欢热闹,知道了下次再问他题时,应该离得再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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