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楷等得有些不耐,正要挂断,听筒里就传来那道熟悉的嗓音。
“启楷,是我。”
他下意识想掐断通话,手指却不听使唤。
温泉听着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声,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挂断。
“刚才筱箫那边出了急事,我走得太匆忙,忘记跟你打声招呼了,对不起呀。”
那头依旧沉默,但温泉知道他在听,便继续说:“最近可能没法去找你了,刚才在你家楼下崴了脚,医生说至少要休养一个月。”她声音故意带上几分委屈,其实哪怕脚不方便,只要想见他,她爬也会爬过去。她只是想试探,看他会不会心疼。
“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周启楷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漠,“你就不该来找我,这是老天爷给你的警示,难道你感觉不到么?”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温泉握着手机怔在原地,满心失落。
她从来不信什么天意。若真信命,她早就认命地困在大山里,不会拼了命地逃出来,而且如果没逃出来,又怎么会遇见他?
两人吃过晚饭洗完澡,温泉换上筱箫的睡衣,并肩躺在床上。闺蜜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躺着聊天了。
筱箫打趣她,“现在的周启楷难追,还是以前难追?”
温泉想都没想,“当然是现在,倔得像头驴。”
“什么感觉?”
“失落、烦躁、生气……还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筱箫把手垫在脑后,回忆起自己初恋,“我以前也这么卑微过,大学时好不容易把男朋友追回来,结果毕业没多久他就为了个富家女甩了我。从那时起我就封心锁爱了,也是从他身上得到启发,不如直接找有钱人。后来到了北京,发现比我漂亮,会打扮的太多了。年轻富二代竞争太激烈,我才另辟蹊径,选择找老头,至少竞争对手少些。”
温泉忍不住笑出声,“筱箫姐,你年纪轻轻就悟得这么透彻?”
筱箫轻轻捏她手臂,“我大学时跟你现在年龄差不多。难道这个年纪的女人都特别恋爱脑?”
筱箫是贵州人,家境普通,家里孩子也多。但比她强的是,筱箫的父母至少不是吸血鬼,能养则养。更重要的是筱箫自己争气,靠助学贷款读完了大学,不像她只有初中学历。
周启楷现在一定很看不起她吧。他是海外名校毕业,还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而自己,确实像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可能吧,毕竟刚出社会,阅历还浅。”温泉转身面对筱箫,“筱箫姐,你说我要不要去考个成人大专?”
筱箫摇头,“这种学历在北京跟没有一样。不如收拾收拾,花钱出国随便读个大学过渡一下,回来就是海归了。”
这主意不错,可她舍不得离开周启楷。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啊,让周启楷给清华或者北大捐栋楼,把你塞进去。”
“不要。”她不想什么事都麻烦周启楷。
筱箫笑她,“那你想怎样?等着学历从天而降?”
温泉笑出声,却又认真地说:“知道了,留学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晚之后两人各自分开又忙碌起来。筱箫在医院照顾老头子,温泉在酒店休养了两天。她实在闲不住,待在房间里太闷,又忍不住想念周启楷。
他不是个爱分享的人,社交软件从不发动态,温泉连偷偷视监他的机会都没有。她试过了,所有能联系他的渠道都被拉黑或删除。
要不要这么小气?温泉心里嘀咕。
她至今仍然以为周启楷是因为电梯里看见她和高晚宸站在一起才这样。
她又打给严秘书,对方支支吾吾,“林小姐,您别为难我了……周总明确吩咐过不能再接您电话。”
温泉叹了口气,没再纠缠。
她让小黎送她去周启楷家。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试探着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
他居然没改!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周启楷不在家。
温泉在大厅环视了一周,忽然转身离开了。她拄着拐杖去超市,打算今晚给他个惊喜。
小黎把车开回去了,她没再麻烦对方,自己打了辆车去的。挑了牛排、三文鱼和蔬菜,准备做顿烛光晚餐。先斩后奏,他总不好把她赶出去。
走出超市时,她看着自己拄拐杖还拎着大包小包,突然觉得自己好坚强。
今天不是周末,马路上的车流不多。
温泉站在路边等车,一辆扎眼的红色拉法突然停在她身旁。
她认得这辆骚包车,是高晚宸的。
车窗降下,露出那张玩世不恭的脸,长的人模狗样的,说话也是。
“哟,林总,几天不见,背着我做什么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温泉白眼翻上天,“关你什么事?”
“关心你嘛。上车,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叫了车。”
“那些破车哪有我的快?这儿不能停车,快上来。”高晚宸朝她招招手,催促她。
温泉眼尖,瞥见自己叫的车刚好过完一个红绿灯朝着她驶来,赶紧挥手示意,没再理他,拄着拐杖朝网约车走去。
高晚宸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倔强又滑稽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
他本打算跟上去看看她要去哪儿,转念一想又作罢,钓鱼讲究收放自如,太容易上钩的反而无趣。
温泉回到周启楷家已经四点多。她在沙发上小睡了会儿,醒来时已经黄昏,落地窗外那轮夕阳正缓缓沉落,像颗饱满的蛋黄。
她开始准备晚餐,先切好三文鱼摆盘,又做了点点缀,这才动手煎牛排。
晚上周启楷刚推开家门,香味就扑鼻而来。客厅灯火通明,恍惚间仿佛回到分手前的时光。
以前应酬晚归时,温泉从不会先睡,总是蜷在沙发等他。若是醒着,她会欢快地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饿不饿?吃过饭没?要不要放洗澡水?
他敛起心神,在玄关换好鞋走进客厅。温泉正背对着他哼歌,手机外放着音乐,似乎还没察觉他回来了。
周启楷说不清此刻的感受。明明前几日还决心绝不原谅她,可看着厨房里那抹忙碌的背影,又不禁想起从前的温情。
温泉转身取食材时,才看见站在客厅凝视着她发呆的周启楷。
她眼睛一亮,“启楷你回来啦?吃过晚饭了吗?”
他想说吃了,其实并没有。但看着她快要做好的晚餐,终究不忍拒绝。
“没有。”他冷声应道,将这份心软归咎为自己不愿浪费粮食。
晚餐摆上桌,两人安静用餐,默契地不提密码锁的事。温泉自然不会傻到问他为什么没换密码。
周启楷越吃越觉得燥热。看着林温泉低垂的眉眼,又想起她穿旗袍的模样,心头忽地像被挠了一下,心痒难耐。
但他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也不是太强烈的人。大概只是禁欲太久,分手前他去美国出差两个月,回来后她又遇上生理期,紧接着他就查到了那些黑历史……
周启楷放下刀叉,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锁骨上。上面还带着他送的那条绿宝石项链,吊坠的切割面在灯光下闪烁着稀碎的光。还刺了他眼睛一下,他移开了视线,起身去倒水。
“启楷,你不喝红酒吗?”温泉见他去接水,疑惑地问。
她都特意倒好的酒了,他一口都没喝,两人连杯都没碰着。虽然她今天穿得随意,没什么氛围。但既然有红酒,何必去喝冰箱里的矿泉水?
“今天不想喝。”他怕酒精会催生某些冲动。冰水下肚,体内的燥热才压下去几分。
这是近期来,温泉难得听见他心平气和和她讲话。
温泉没再坚持,把他那杯红酒全倒进自己杯里,玻璃杯顿时满得快要溢出来。
饭后,温泉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洗完碗又磨蹭着坐下,推说吃得太饱要歇会儿。
周启楷懒得拆穿她。这段日子以来,两人头一次这样平静地隔着一个位置在看电视。温泉恍惚觉得回到了从前。
她追的言情剧昨天大结局了,这会儿她懒洋洋调到动物世界。无聊时她也爱看这个,虽然纪录片总在讲动物的生存法则和繁衍□□,但这不是挺有意思吗?
屏幕上两头大象正值发情期,为争夺□□权打得不可开交。
周启楷的目光从她打着石膏的脚上扫过,又瞥了眼时钟。正要开口催她离开,手机响了,是他母亲来电。
温泉悄悄把电视调成静音。
周母的声音清晰传来,“周末回来吃饭吧,你都多久没陪我和你爸吃饭了。”
“知道了。”
“你和温泉现在到底什么情况?给个准话。”
周启楷语气烦躁,“您别管。”
“那我还要不要把她当儿媳妇?你总得说清楚。”
“不用。”他冷冷挂断电话,发现温泉来不及收起的做贼心虚的表情,看着有几分滑稽。
他轻嗤,“偷听什么?”
后面那句温泉没太听清,但总觉得与自己有关。
她索性破罐破摔,“你妈妈是不是让我一起去吃饭?”
“不是,别自作多情。”
“谁自作多情了?你妈妈明明很支持我们在一起。”她差点说漏嘴那天跟周母见面的事。
周启楷面露不屑,“省省吧。”
温泉权当没听见他那句嘲讽,软着声凑近些,“启楷,我能不能搬回来住?”
“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这房子便宜卖你,转我两千万。”
温泉顿时得寸进尺地贴上来。两人距离倏然拉近,她仰起脸,呼吸拂过他下颌。
“那……这个价钱,包不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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