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
钟珠哭了一阵,抬起头来,打断了钟宝儿的质问,她的眼中满是泪水,神情却很坚毅。
“当务之急,是找到钟碧,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钟珠看向那把刀,说道:“这刀是我的,我当时为了去拿铜片,交到阿光手上。”
钟珠看向钟宝儿道:“烛火熄灭之后,我感到有一股力量推了我一把,我跌在一旁,就听见素素姐惨叫,那时你站在哪?”
钟宝儿反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钟珠冷静地说:“你没做过,作什么怕我的怀疑,我只想找到是谁害死了素素姐,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钟宝儿怒道:“自然,非千刀万剐不能解恨。我那时站在钟光的左边,正对着你。”既而她道:“你为什么不怀疑钟光。”
钟珠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钟光,说道:“如果证实是她,我一样不会手软。你还不快去找钟碧,她被捆了两天,水米无进,手脚酸软,必然跑的不远,要找到她还且容易,过了今晚就难了。”
钟宝儿看了钟光一眼,又看了钟素素一眼,眼泪夺眶而出,却咬着牙不哭出声,闷闷道:“那你在这守着素素姐,我去去就回。”
说罢,钟宝儿往外奔去。
钟宝儿去得不远,破庙内,乌云缓缓飘过,月儿重露尖角,烛火摇摇,映得钟珠的脸火红一片,钟珠揽住钟素素的尸体,并不看正在哽泣的钟光。
“阿光,只要你说,我就信。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向心细如发,难道毫无知觉?”
钟珠问了半晌,钟光才道:“珠姐姐,你说,今天是第几天了。”
什么第几天?
钟珠一时之间没能理会明白她的话中真意,既而答道:“你是说,自我们救素素姐那次失败之后?这是,第三天了。”
钟光浑身一震,神情木然,喃喃地说:“都在筭中。”
“你在说什么?什么都在筭中?在谁的筭中?江天青麽?你和她说过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钟珠一连串的发问,使得钟光哑口无言,神色愈发惨然,问到后来,连钟珠自己都难堪忍受,她站起身,走上前去,猛抓住钟光的双肩,逼问她道:“素素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这一次。
钟光没有再否认。
“是我杀的。”
钟珠如遭雷殛,脚软的几乎站不住了,往后撤了几步,身子也慢慢弓下去,她问:“为什么?阿光,姐妹四人之中,我最信你,为什么?”
其实钟珠心中已猜到了,只是她不肯信,一定要亲耳听见。
但现在听见了,依旧不肯相信,怎么会是她呢?怎么会?钟碧的背叛在她意料之内,钟宝儿的变化也在她算应之中,方才烛火熄灭之际,钟珠说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将她推倒在地,那不是假话,她怀疑过脱身的钟碧,怀疑过反应激烈的钟宝儿,却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她最亲近的小妹妹。
钟光摇摇头,又点点头,看向钟珠,既而,惨然笑了。
“珠姐姐,我会为素素姐报仇的,你别怪我。”
说罢,钟光两指并拢,快如雷电,以不可阻挡之势在钟珠的两肩一拂,钟珠当即感到经脉阻滞,内力不畅,虽然还能行动,却已软弱无力,形似废人。
她惊讶之下,抬眼直视钟光,这个她一向低估了的妹子。
“你?!”
钟光扯着裙摆奔出几步,又踅身折回,向着钟素素的尸身跪下,叩首,‘咚咚咚’结结实实的砸了三个头,抬起头来时,月光恰正直射在她脸上,白的似玉,黑的如墨,眼仁中干涸一片,没有晶莹。
她喃喃道了几句话,钟珠离得远了,内力又被点穴封住,因此没听清楚,就见钟光起身要走,钟珠喝道:“等一等。”
钟光顿住脚步,却没回身,只是偏过头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素素姐临死之前,她对我说,没关系。”
钟光背着身,直视前方,心中道,不是的,有关系的。
钟光一字一顿,字斟句酌地说:“钟碧的妹妹阿玉,其实不是素素姐害死的。”
“什么,你知道内情?”
“素素姐不愿意说出来,于今她都死了,我不愿意她蒙受不白之冤。钟碧来时,她的妹妹小玉藏身在后巷,其实素素姐一早知道了,时常命我送水送食,惟恐她有饥寒之苦。一直送到开春,素素姐心中其实已愿意容纳小玉,但问了钟碧几次,她总是闪烁其词。”
“我那时不通人事,不明白钟碧为什么不肯直说。及至后来回想,才明白,钟碧和小玉是流落到长乐城来,以前,想必曾在别的门户受过什么苦楚,因此养成了这种习性。素素姐教我要容耐宽忍,细心教诲,我早来一年,理应多包容她。”
“我让了名字给她,让了习武的机会给她,为她担了无数次责骂与罪过,素素姐恐怕已经不记得,她曾经嘱咐我的那些话。”
钟珠看向倒在地上的钟素素。
“没关系的,我一向对自己说。到暑热时,钟碧已经练过**功,可是她的根骨实在太差,动辄就经脉错乱,以至走火入魔,她的心性又不稳重,心思又深沉,极易想入歧途。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是七月十三,我因起夜途经妙音园后苑时,听见钟碧的声音,在背诵**功心经。”
“珠姐姐,**功虽不是一等一的法门,却也是需要静心参悟修习的,这门心法,连我们都是打熬了几年才能学得,你说,钟碧怎么敢胆大妄为,私下传授。”
钟珠心想,钟碧自来后备受宠爱,不仅修行时时有素素姐看顾,连**功都是素素姐一力提挈,她怎么会明白习武的危险之处,对习武之人来说,一步经脉行错,就是爆裂而死的下场,修行,必须慎之又慎,谨守自持。
“她背的是下半篇,已经到了手少阴心经,我急着去方便,没过去察看,等再回来时,就见到钟碧正抱着小玉的尸体了。”
“你是说?小玉是修炼**功不慎经脉行错而死的。”钟珠问道。
“不错,钟碧的哭声引来了素素姐,素素姐见她伤心欲绝到又要走火入魔,不得已把她打昏,后来又用内力封住了她的记忆,令她将此事遗忘,至于小玉的尸体,就被素素姐带到城郊安葬。不过这一件事后,每逢圆月,钟碧都会心烦意乱,夜夜梦魇,我多开些安神宁气的药物给她,从没透露过半分实情。”
“素素姐说,小玉的死,她应当背上一半的责任,是她教导无方,没有及时把小玉带进妙音园,以至于小玉修行走火而死。”
“这。”钟珠被这一连串的隐秘砸的回不过神。
钟光继而说道:“我走了,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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