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病了吧。
否则她怎么连梦境与现实都分不清?
周念秦不仅单独送她回家,还给她买了村里最好吃也是最贵的烧烤。
罗长青最爱吃这家烧烤,但李淑只会拿钱给罗长青吃,不会让她吃。
不过,任如初偷偷请她吃过几回,没让她家里人发现。
如果非要问哪次最好吃,说实话,她觉得是周念秦请的这次。
也不是说和任如初一起吃的烤串就不好吃,只是周念秦请的这次,师傅的手艺更好些。
罗采幽抬手想摸摸脑门,看看是不是在地窖受了凉,脑子烧糊涂了。
一抬手却发现,右手拿着一根烤串,左臂提着一堆烤串,两只手都没空。
的确,她的手没空,但周念秦的手闲得很。
周念秦的手背停留在罗采幽的脑门上片刻后,又落在他的脑门上。
“不烫啊,怎么了?你觉得着凉了?”
罗采幽的脸颊泛起红晕,回答得结结巴巴,“没没没。”
周念秦笑了笑,“慢慢吃,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散着回去,只要在到家前吃完就行。”
嘴里嚼着肉还说话,吃相一定不美观,罗采幽便拿手遮住嘴,“为什么一定要在到家前吃完?”
“因为我答应了罗长青,我说回去的时候会给他带好吃的,只给他带。”
话音刚落,罗采幽的咀嚼速度明显加快,快到差点被肉卡住喉咙。
“我骗你的,你还真信了呀,”周念秦无奈地笑笑,走过去给她拍背,“以后别那么单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真的?”罗采幽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
周念秦竟举起四指,“我发誓,我只是想请你吃,罗长青的那份是顺带。”
“那我们可以走慢一点吗?”
“当然。”周念秦的脚步比之前放慢了许多。
离家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罗采幽却希望能延长到三十分钟。
不仅是为了赶快吃完手中的烤串,避免罗长青看着生气,更是为了能与周念秦多待一会儿。
她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不知不觉中,手里的烤串清空了,罗采幽和周念秦走到了家门口。
罗长青老早就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周念秦,说是从天亮等到天黑也不为过。
“念秦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罗长青激动地站起,没走出一步,双腿直打闪闪。
方才坐得太久,抽筋了。
周念秦着急地跑过去,扶他坐下,“你啊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
周念秦敲了一下罗长青的脑门,罗长青也不恼。
罗采幽早习惯了罗长青对她的无视,自个儿进屋去了。
与其说罗长青抱住周念秦的腰,不如说罗长青抓住周念秦腰后的口袋,那口袋里装的就是罗长青今天的晚餐。
即便口袋系紧了,也挡不住香喷喷的烤肉味儿。
“我就知道,你最懂我!”罗长青抱着周念秦撒娇。
周念秦却没把烤串给他,“你是不是又忘了我说的话?要对你姐姐有礼貌,我们一起回来,你只给我打了招呼,那你姐姐呢?”
罗长青开始耍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嘛,我就是见到你太激动了,才忘了给她打招呼,下次我一定记住!我向你保证,如果我没做到,不然......不然以后你就不给我买烤串了,好么?”
“这个惩罚未免太轻,你不会长记性的,我得想另一个法子,”周念秦拨开他的手,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吧,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以后我家就不欢迎你来了。”
罗长青差点要哭了,“什么?这么狠心?你的心不是肉长的吗?”
周念秦双手交叉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周念秦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既生气又不说话。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别生气了。”罗长青飞速认输。
周念秦将烤串递给他,“喏,你最爱吃的。”
罗长青馋得肚子咕咕叫,急忙打开袋子,拿到的第一串烤肉不是进了他的嘴,而是给了周念秦,“我们一起吃。”
“我不饿,都给你吃,”周念秦摆手拒绝,推开门朝里走,“我进去和你姐说几句话就出来。”
罗家院子小,从门口走到客厅或卧室只需要九步路,所以周念秦和罗长青的对话,罗采幽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任如初不曾为她做过的事,周念秦做了。
她又怎么能不偏心?
周念秦实在太好了。
周念秦敲响了罗采幽的房门,“我方便进来吗?”
罗采幽起身开门,“进来吧。”
周念秦迈出半步,又收了回去,“还是算了,我就说几句话。”
“我已经教训了罗长青,以后他会对你礼貌些。”
“谢谢。”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今天辛苦你了,你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有得忙。”
“明天?”
“对啊,你忘了?我们得一起找到凶手。”
罗采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现在记起来了,你也晚安。”
周念秦走后,罗采幽倒了好几杯水,几乎不带停地喝下。
天青石桌上放了三杯水,杯子长得一模一样,清一色的天青色,杯身透明,水在里面摇晃得诱人极了,似乎在说,快来喝我呀!
姬九思渴得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她拿起其中一杯就往嘴里倒。
奇妙的是,这杯里的水似乎永远也倒不完。
终于,她不渴了,杯中的水也倒不出来了,一滴也不剩。
任如初看炸了,“我求求你,能不能先让我试个毒再喝?万一这水有毒呢?”
“你看,桌上只有三杯水,明显就是给我们准备的啊。”姬九思理直气壮。
兴许是不在意死不死这个事了,毒不毒的又能重要到哪儿去?
梁惜月拿起左边的那杯喝下,“这水真甜。”
“算了,死就死吧。”任如初也喝了。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才动。
三个空杯子完完整整地放在桌上,三人坐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陷阱。
姬九思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我和秦秋韵来这里时也是这样,这里美得不像人间,是吧?”任如初自问自答,“这个洞叫天青洞,所有东西都是天青色。”
梁惜月问,“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就是不特别才显得特别。”
姬九思瞧着天青色宫殿,心生倦怠,“我竟然有点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再也不想出去了,我觉得我有病。”
梁惜月立刻感知到不对劲,抓住任如初的手,“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
任如初的眼睛里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梁惜月刚站起来,腿就软了,再后来,两眼一闭,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次睁眼时,梁惜月看见了另一个她,她躺在镜面,睁着眼睛看着她。
姬九思、任如初呢?
梁惜月四处张望,没有找到她们,只看见另一个她在镜子里跑来跑去。
可她是坐着的啊。
镜子里的人跑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抱着双膝哭泣,“你为什么不能试着理解我?”
“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奴隶,更不是你养的畜生。”
她在对梁瑶珠说话。
她记得,她没有对梁瑶珠说过这种话,她不会向她讨母爱。
可镜子的里的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为什么看着很心疼?心疼她的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做出让步,梁瑶珠就会为她改变。
她跟以前的她一样很傻很天真。
她爬向镜子里的她,想要劝她,别白费力气了。
可镜子里的她崩溃了,因为梁瑶珠出现了。
梁瑶珠站在她的面前,不屑地看着她自残,一昧地贬低她幼稚、无理取闹。
她才不幼稚,她只是太爱梁瑶珠,太爱母亲。
她不懂,母亲并不是生来就爱自己的女儿,是女儿生来就爱自己的母亲。
所有力量汇聚到拳头上,梁惜月一拳砸中镜子里的梁瑶珠,镜子碎了,梁瑶珠不在了,她也不在了。
镜子裂开一条缝,梁惜月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姬九思和任如初站在棺材两侧。
梁惜月顿住,“你们是人吗?”
姬九思和任如初缓慢地转过身,动作极其不连贯,像是刚长成人的妖怪。
“我们是人呐。”
姬九思和任如初抬起双臂跳了过来,像极了僵尸!
梁惜月拔腿往回跑,可是裂缝已经合上,她只能绝望地靠着石壁,挥动着双手。
“你们敢过来,我跟你们拼了!”
姬九思拉住任如初,“差不多得了,别真吓着她。”
“不逗你了,快过来,”任如初恢复正常的声音,“我们等你等了很久了。”
梁惜月戳了戳任如初脸上的肉,又戳了戳姬九思脸上的肉,确认她们真的是人,才敢走到她们身边。
“能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不?”
姬九思说,“我们跟你一样,晕了过去,只不过比你晕得晚些,然后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全是镜子的洞。”
任如初解释道,“那叫镜花洞,可以照见人内心深处的想法,是最隐秘的想法!这就是它给我们最后的考验,但凡我们其中有一人是冲着金银财宝来的,我们恐怕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那我们是怎么从天青洞移动到镜花洞?我们都晕了,不可能自己走过去吧。”
任如初摆手,“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到了镜花洞。”
“那你们比我晕得晚,又是怎么比我先出去?”
姬九思说,“或许是因为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敲了敲镜子,它就开缝了,我就到这儿了。”
“我跟她一样。”任如初的神色却不如姬九思自然。
梁惜月还想问些什么,姬九思转身走向了棺材。
她终于找到了梦里那口棺材、那个洞。
“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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