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围着许多人,他们交头接耳,嘴皮子飞一般地扇动,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周念秦说不定正在他家等着她呢,罗采幽撇过头朝前走,走出去一大半,又折了回来。
一远离那棵秃子树,她的眼皮直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过去看看。
她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周念秦背靠大树,身上却像没长骨头一样,无力地垂着。
“周念秦。”
罗采幽推了推他胳膊,他向右倒下,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意识。
她迅速蹲下扶住他的后脑勺,这才看清他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小偷。
怪不得那些人都围着他。
她挡在周念秦前面,“都散了吧,散了吧,各回各家,别看了。”
罗采幽背着周念秦回了他家,扶他到沙发上躺着休息。
“周念秦。”罗采幽轻拍周念秦的脸,他还是没反应。
无奈之下,罗采幽只好去后院打了盆水给他擦脸。
或许擦得重了些,周念秦竟然在她刚擦完字时醒了过来,他抓着她手臂问她,“你在干嘛?”
罗采幽本打算如实回答,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周念秦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在别人面前出过糗,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别人异样的眼光。
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你中暑晕倒了,我在给你降温。”
“我在哪儿晕倒的?”
他是晕倒,不是失忆。
周念秦自然知道他是在任如初的房间两眼一黑。
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他醒过来却在自己家。
“就你家门口呀。”
罗采幽说谎了,然而周念秦并没有想要拆穿她的意思,“那谢谢你了。”
见周念秦不再追问,罗采幽松了口气。
她一说谎就容易露馅,还好周念秦信了她的话,不然她得废多少脑细胞来编造另一个蹩脚的谎言。
“对了,任如初回来了,我们要找她吗?”
“当然。”
周念秦居然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罗采幽看得有些迷糊。
“你是找到凶手了?”
周念秦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是谁?能告诉我吗?”
“很快你就知道了,”周念秦打发她走,“你先去任家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到了任家,罗采幽发现姬九思和梁惜月也在。
她以为她们不会再回来了,任如初的世界从此只有她一个好朋友,看来是她想错了。
任如初坐在沙发上没起来,“你来干嘛?”
“看看你。”
任如初轻呵一声,“大白天的,睁眼说什么瞎话,我们不是才见过?”
“是周念秦让你先过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想必你是看见他脸上写的字了吧。”
“是你干的?”罗采幽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他?”
“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有没有可能是他偷我东西在先?”
罗采幽大声说,“不可能,他为什么要偷你东西?他又不缺。”
“我也想知道啊,他又不缺,那他为什么总是偷偷摸摸来我房间翻东西?你跟他关系这么好,能不能帮我问问?”
任如初说的是实话,先前任如初不在家,周念秦想方设法地劝她松口,要不是他拉了她的手,她一时鬼迷心窍,也不会纵容他。
“可他什么都没拿,这不正说明了他只是关心你的安危吗?”罗采幽说这话时,心虚得很,她也搞不清楚心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任如初大笑,“行,你等着看吧,你口中所谓的关心我安危的人会对我做些什么。”
周念秦带着村长来了,紧随其后的是那些爱凑热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驼背男站在村长旁边拿着扇子给他扇风,一如既往的殷勤,村长坐在小椅上磕着瓜子,完全看不出来黄寡妇的死对他有何影响,其余人则是无声地预测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戏登场。
村长微微抬了一下眉,驼背男转向周念秦,“你叫大家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念秦举起一个纸团,“我找到杀害二傻子和黄寡妇的凶手了。”
“真的?证据呢?我们要看证据!”驼背男有些不相信,抓凶手哪能这么快,又不是抓鸡抓鸭子。
周念秦指着纸团说,“这便是证据。”
纸团虽未打开,任如初却已经猜到纸里面包的是无条叶,她还猜到周念秦一定会拿着无条叶指认她是凶手。
果然不出她所料。
周念秦先是打开纸团,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好让他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无条叶,再说黄寡妇是被这无条叶给害死的,最后他指着她,说她是凶手。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任如初也料到了。
吃瓜群众不在乎真相,在乎的是有瓜可吃,有气可撒,受气的是谁,受气的人是不是无辜的,这些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姬九思和梁惜月站了出来,指着周念秦,“你凭什么说任如初是凶手?无条叶又怎样?能证明是她摘得吗?不能证明就别乱说!”
任如初回头一望,原先站在她身后的罗采幽已经消失不见了,再转过头,罗采幽悄悄地走到了周念秦的身后。
她想,有些朋友注定只能陪她走一段路,走完了,也就散了。
以前她曾有过执念,她想要拥有一个能陪她走完一生的朋友,现在,她不奢望了。
谁说朋友永远就是朋友?她也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出于某些所谓的不可抗力原因。
能遇到、交到朋友,再相伴走过一段路,也就足够了。
话又说了回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罗采幽是走了,可姬九思和梁惜月来了呀,她们值得她用心对待。
她不能因为罗采幽的背弃而怀疑姬九思和梁惜月的用心,更不能把她在罗采幽那儿受的气撒到她们身上去,她们并没有伤害她呀。
但周念秦的确在伤害她,他何止是伤害她,他是想置她于死地。
周念秦说,“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任如初能进双河洞,而无条叶只能在双河洞生长。”
“她们两个外地人能知道什么?她们连无条叶用来干嘛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去采叶子了。”
“之前我也是被任如初给误导了,先在这里给你们道个歉,对不起,是我先入为主,以为无条叶从你们的枕头里面搜出来,就证明你们是凶手,其实不是,那是任如初想要栽赃陷害你们,故意把无条叶塞在你们的枕头里,再替你们说情,好让我们以为你们真的是凶手,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我是任如初的朋友没错,但我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我不会一直被骗,更不会让其他人被蒙在鼓里。”
“就在昨天凌晨,任如初带着她们又进了双河洞,我估计她本来是想杀人灭口,但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她又把她们带了回来,或许是想让她们回来顶罪吧。”
周念秦的本性暴露无遗,把畜生逼急了,畜生确实会跳墙,还跳得挺厉害。
姬九思问,“你有证人吗?”
周念秦的手搭在她的腰上,罗采幽感觉周念秦是想把她推出去,于是,脚趾在鞋里牢牢地抓地,周念秦没推动她往前走一分。
孰是孰非,她还是能分得清,她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害任如初。
周念秦和任如初都是她的朋友,她不想背刺任何一个人,她宁愿懦弱地缩在后面不出来。
“当然有!”周念秦一边说一边放开了她。
罗采幽看见,她的亲弟弟罗长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是证人,我亲眼看见她们三个进了双河洞。”
罗采幽冲出去想要拉罗长青回来,周念秦拉住了她的手,“别这样,好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似乎如果她不听他的话,她的下场就会很惨。
最终,罗采幽还是退了回去,这不是她能拦的事。
梁惜月说,“哦?看见我们进双河洞又能证明什么呢?”
罗长青愤怒地指着任如初,“你一定又去采了无条叶想要害人。”
任如初捂着嘴大笑,根本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我想要害人,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可以直接杀啊,没必要遮遮掩掩。”
周念秦说,“没有一个杀人凶手想要被人发现他杀了人。”
姬九思忍不住插一句,“你怎么那么了解杀人凶手的心路历程?难不成你杀过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只有杀过人的才知道怎么杀人、怎么栽赃人,你的分析很精彩,但不是任如初的真实想法,更像是你的真实想法。”
周念秦还没说呢,罗长青的眼睛都气红了,“你胡说!周哥哥才不是杀人凶手!”
姬九思却说,“我有说他是杀人凶手吗?这话可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你,你,你......”罗长青憋了半天,只说了句,“你们都不是好人!”
周念秦递纸巾给罗长青擦眼泪,“任如初,你早点承认,我相信大家会原谅你,只要你老实交代犯罪过程就行。”
“我交代?是你交代吧,周念秦!”任如初拿出那颗扣子,周念秦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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