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殿下。”
叶知恒手心亮着白光,覆上澄砂的脸颊。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澄砂,忍不住骂道:“这种祸害就该杀了,要不是他是王子,早就被判死刑了!你竟然还对这种东西恩深义重,你真是糊涂了!”
“……”
澄砂抿着嘴唇,低垂着头,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伸手抱住他的身体,把头靠在颈窝。
“对不起。”
叶知恒欲言又止,觉得澄砂善良到善恶不分,又觉得做人不该无情无义,如果他是澄砂,可能也会因此而纠结不休。
——如果养了你二十年的救命恩人是滥杀无辜的魔鬼,你会怎么办?
一边是教养之恩,一边是普遍的正义。
无论怎么选都会对另一方有所亏欠。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正所谓当局者迷,没有人能够理性且客观地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看问题,更无法做出果断的选择。
叶知恒长叹了一口气,回抱住他纤瘦的身体,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
“你们别再对我造成二次伤害了……”
喻明姝虚弱的声音幽幽传来。
她身上的黑魔法损伤很轻,在叶知恒已经完全掌握的修复术作用下很快就痊愈了。只是没有通过法杖进行传导,直接用身体作为介质会透支体力,身体有些虚弱。
叶知恒忽然想起喻明姝之前还想和澄砂表白呢,没想到几天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帅小伙就被她口中的野猪拱了。
呵呵呵……
他浑身散发着小人得志的气质,脸上没忍住露出了略有猥琐的笑容。
“……神经病。”
喻明姝自然敏锐发现了他的小心思,虽然不知道具体想的什么,不过只是看着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沙沙……”
风吹响了树叶,喻明姝的眼前忽然掉下来一只吊着蛛丝的黑色大蜘蛛,几条小腿还在灵活摆动。
在辨认出那天外来物之后,她崩溃了。
“哇啊啊啊啊——”
烈火燃起,在叶知恒和澄砂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已经像被送进烤箱里的面团一样,备受高温折磨。
叶知恒伸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从指缝中瞄向那团刺眼的橙黄色,扯着嗓子喊道:“你发什么神经呢——难道你是柏清河派来的卧底吗,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们烧成灰是吧!!”
叶知恒第一次用“传送”这种黑魔法,还不太熟练,传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森林中,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就是这里离柏清河很远。
喻明姝狠狠踩着那只蜘蛛的尸体,逐渐冷静下来。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脸色比刚才红润了很多。
“接下来怎么办?”
她忽然问:“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杀掉他,为什么不杀?”
叶知恒无言,他的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像样的回答话术,诸如“我果然还是下不去手”、“我答应了澄砂不能当他面杀柏清河”、“我自有打算”……
然而真实情况却是:“打歪了。”
喻明姝无语,烦躁地摆摆手。
叶知恒却没有急着为自己正名,反而用法杖的尾端在地上画起了图。
“我们现在对抗柏清河,胜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他体内的重要器官全部用黑魔法加固过,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打偏,刀刃刺入他的身体时会自动避开了那些致命处。”
叶知恒继续说道:“已知目前破坏系魔法对黑魔法无效,单纯的刀刃更是没有任何用处,治疗术也无法医治黑魔法损伤……”
他看了看左右两边蹲着的人,毫不避讳地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根本派不上用场。”
澄砂:“……”
喻明姝:“……好不爽。”
澄砂把法杖调换了一下方向,看着法杖底部黑漆漆的洞,陷入了沉思,而罪魁祸首喻明姝却脸红心跳地吹着口哨假装无事发生。
“拿来。”
叶知恒几乎是从澄砂手中抢过来,手中白光乍现,那黑漆漆的洞竟然在瞬间就被补上了!
澄砂结果修补后的法杖,如往常一样拔出剑刃,雪亮锋利,与之前毫无区别。
叶知恒不由得意洋洋,下巴扬地都要上天了:“哥的修复术,不错吧?”
澄砂满眼佩服,点点头赞叹道:“没想到修复术竟然连法杖都能修。”
“那当然,哥的修复术天下第一牛,不管你是身体缺陷还是物体缺陷,轻松一点全部修好!以后我要是干不下去佣兵了,我就回家借点钱去王城开一家修复店,有哥的帅气加成,生意一定很火爆……”
喻明姝看他那样,嘴角抽搐了两下,猛一拍他的胳膊,指着地上仍未完成的草图,说:“少废话了,解决方法呢?!”
“干嘛打人这么疼……”叶知恒幽怨地看她一眼,“解决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我自己去杀柏清河,我的黑魔法可以对他造成伤害,说不定能够破坏他身体的防御。至于你们两个就只能靠边站喽?”
“你,一个人杀柏清河?”
喻明姝话音刚落,她身后的草丛忽然动了起来,发出了沙沙声。
“?”
三人一齐望去,草丛里钻出来一个身材矮小,面相却很成熟的棕色皮肤男人。
“咕呱?”
“野人族?”
叶知恒喃喃过后,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他扭头看向澄砂,显然澄砂也和他想到了同一个人,两个人的眼睛里闪着同样的光芒。
喻明姝:“……你们搞什么惺惺相惜。”
叶知恒的表情有些兴奋,他说道:“说不定可以通过野人族找到孟图!他也是黑魔法术士,说不定可以帮我们杀柏清河!”
“哈啊?”喻明姝只觉得他脑子坏掉了,“你忘了柏清河当初就是因为认出了孟图的车才发现我们的吗!他们肯定是认识啊,怎么可能帮你!”
“那你是不是也忘了孟图是因为谁的诅咒死的了?”
“……”
“只要我们找到孟图,我就能游说他加入咱们的队伍。”
喻明姝佩服,彻底无话可说。
“咕叽嘎呱?咕咕噜叽哒!”
野人用手指着他们仨,叶知恒突然意识到什么,如遭雷劈,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澄砂问:“怎么了?”
“我们……”叶知恒说话很艰难,“跟他交流不了啊……”
喻明姝:“……”
澄砂:“……”
四个语言不通的人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中。
“呱里挤拉!”
野人冲他们招招手,然后顺着原路返回,一脚踏进草丛时还不忘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喻明姝走了两步,说:“他让我们跟他走吗?”
叶知恒没动,看着野人多次回头冲他们招手,似乎也有些动摇。
澄砂从他身边走过,不经意地拉了一下他的手,却又马上松开,面色平静道:“走吧,跟上去看看,他似乎有事找我们。”
“……嗯。”
叶知恒一向爱凑热闹,这次却不知怎么对那未知的事情感到莫名的抵触。
不过澄砂都发话了,哪有不给老婆面子的说法?
叶知恒追上去,凑在澄砂耳边轻声问道:“我能拉着你的手吗?”
澄砂默认了,任由叶知恒的手指穿插在自己的指缝间,手心贴上了他宽大温暖的手掌。
叶知恒的手不老实地捏了捏澄砂的手,他的身体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的,忽然热了起来,偏头看向同样面色发红的澄砂:“你的手好软。”
澄砂轻咬着嘴唇,小声说:“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喻明姝走在前面,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真是造了什么孽……”
野人带着三个人快速穿越了森林,在山脚下停住了脚步。
他拨开杂乱无章的树枝,手掌扣在石头上一个特殊的纹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凭空出现,他冲着几人再次招招手,叽里呱啦一通,然后走了进去。
叶知恒满脸怀疑地看着那个洞穴,喻明姝已经一脚踏进去了。
“哎。”叶知恒叫住她。
喻明姝不懂他的顾虑,回头看向他:“怎么了,你怕黑?”
“里面感觉不太安全。”
喻明姝却丝毫不觉得,她深吸了一口气,说:“连魔力波动都没有,怕什么?”
“你没感觉到吗?里面感觉很阴森。”
叶知恒将视线投向澄砂,试图通过澄砂的肯定来认证自己的顾虑,可惜澄砂却摇摇头,说:“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怎么可能?
叶知恒皱着眉毛,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漆黑,只觉得里面有股死人的气味。
会不会是有人杀人抛尸在这里呢?
咦惹。
叶知恒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想吐,他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踏进了洞穴。
那个野人并没有消失在黑暗中,而是在附近静静站着等待,确认三人都进来之后,他才再次开始行走。
洞穴里并没有外面看着那么黑,甚至还很明亮,野人在前面带路,越往深处走甚至越亮堂,耳边还隐约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似乎很热闹。
叶知恒突然说:“难道是在举办祭典之类的?要把我们当成祭品供奉了?!”
这猜想正和他的感觉重合在一起,他简直不能细想,立刻顿住脚步想要往回走。
野人却好像听懂了一样,回头冲他喊道:“咕咕噜!”
洞穴的出口被石块封死,一阵不详之感涌上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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