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柏清河。”
喻明姝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她连呼吸都在微微颤抖,头都不回地跑向柏清河寝宫的方向。
“哎!别冲动,从长计议啊!”
叶知恒伸手想抓住她的肩膀,可是却慢了一步,他的掌心抓满了一包空气,无力地垂在半空。
“柏清河白天不会在寝宫,跟我来!”
澄砂的语气有些急促,却实在有效。喻明姝跑出去十几米,听见他发话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跑了回来。
叶知恒看着澄砂平静的面色,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醋意。
怎么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恶知恒从他心灵的黑暗处钻出来,黑魔法似乎给足了他养料,说的话也愈发邪恶了:“当然了解他了,毕竟是从小就捡回家养的,这不就是青梅竹马、老夫老妻?”
善知恒没有吱声,可能早就被黑魔法压制得喘不上气了,叶知恒也不多指望他了。
青梅竹马就算了,老夫老妻算什么?
就算是青梅竹马又怎样,在天降面前还不是要乖乖祝福然后自觉退场?
叶知恒咬着后槽牙,用力磨了两下。
喻明姝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她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跟在澄砂身后步履匆匆。
叶知恒问道:“你找到柏清河之后要做什么?你可别冲动,我们现在单枪匹马过去就是去送死。”
“死就死了!死我要拉他一起陪葬!”
喻明姝的眼睛充血,看上去濒临崩溃,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高昂却在剧烈颤抖。
叶知恒被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怔在原地半天才缓过神。
“我不会让我的国家因我而灭亡。”
喻明姝吞下积压在喉咙的酸涩感,也吞下了心灵深处的恐惧和退缩。
澄砂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会帮你的。”
澄砂的预感没有错,他们抵达后花园的时候,柏清河正蹲在池塘边喂鱼。
叶知恒挑起眉,忍不住嘲讽:“都率军攻打邻国了,还有这闲情逸致?”
“那些鱼是王宫里的其他人。”
澄砂一句话如惊雷般劈下,一时间,叶知恒和喻明姝都呆住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澄砂那张平静到有些严肃的脸。
叶知恒鄙夷道:“王宫里的其他人是什么意思,是护卫还是……”
澄砂瞥了他一眼,平静道:
“国王,王后,以及其他的王子和公主。”
叶知恒:“……”
喻明姝:“……”
三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这事情实在是荒诞至极,不过仔细想来也有迹可循。
“难怪来王宫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见过别的王室成员。”
“怪不得柏清河这么作威作福也没人来制止……”
两个人对视一眼,难得默契地没有反驳对方的观点。
喻明姝忽然冲澄砂伸出手,说道:“借我一把剑。”
叶知恒站在两人中间:“你不是术士吗,也会剑术?”
“废话,本公主德艺双馨,攻防双修。”
“……”
叶知恒看着这两个攻防双修的天才,忽然感觉自己以前实在是眼界狭小,竟然坚持做了纯剑士。
澄砂没有回应喻明姝的请求,握着法杖的手收紧了,那意思就是:我不借。
叶知恒知道澄砂不忍心看着柏清河死在面前,于是拍拍喻明姝的肩膀,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干嘛?”
“咱们联手暗杀他吧。”
喻明姝不解,抬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能现在杀干嘛要搞暗杀,况且我们现在不就在暗处?”
“我的意思是别在澄砂面前杀。”
“为什么?”
没有回答,因为一道黑光化作的刀刃已经迎面劈来——
叶知恒眼疾手快,手中的法杖亮起光芒,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将柏清河的黑魔法吞噬进去。
“喔……”
喻明姝第一次见黑魔法对决,一时间被这爆炸般的魔力波动吓了一跳。
柏清河脸上不悦,扬声道:“跑了干嘛还回来送死,你们真的好烦啊……来来回回的把王宫当成自己家了吗?”
“……”
最近往返王宫确实是有点频繁。
喻明姝冲他喊道:“谁允许你出兵攻打那国的!”
“呵。”
柏清河冷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走近,说道:“当然是因为你这个公主擅自逃婚,惹我生气了啊……给你点教训罢了。”
喻明姝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手边没武器,她现在就去跟柏清河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收兵!我跟你结婚总行了吧!”
喻明姝已经做出最大让步,谁料柏清河却根本不买账,他伸出食指轻轻摇着,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喻明姝的额角都因愤怒而抽搐着,她死死瞪着柏清河,指甲都要嵌进手心了。
澄砂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看着柏清河开口道:“仅凭黑魔法军团的力量不足以侵略整个国家,收手吧殿下,我们是没有胜算的。”
柏清河居高临下地看着背叛者,嘴角拉得很平,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冰冷和沉默。
“嗯……”
他的嗓子里钻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他稍稍抬起手指,澄砂脸上的诅咒痕迹发出了黝黑的光。
叶知恒顿觉不妙,一阵没来由的恐惧感削弱了他的反应速度,在他释放修复术抵抗诅咒威力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诅咒生长出无数锋锐的尖刺,如暴雨般刺入澄砂的身体,他喷出一口血,身体的剧痛迫使他不得不跪趴在地上呻吟。
诅咒的副作用远远无法与诅咒真正发作的痛苦相提并论。
叶知恒看着那一地不断蔓延的血,瞳孔迅速收缩,他紧捏着法杖,释放修复术给澄砂,尽可能地缓解他身体的疼痛。
那些带来痛苦的尖刺在修复术的作用下一点点溶解,叶知恒紧紧抱着澄砂浴血的身体,心脏因恐惧而不断抽搐。
喻明姝瞥了一眼他们两个,悄悄拿起澄砂的法杖,将尾部的剑刃抽了出来,直刺向柏清河的心脏。
“别白费力气了,喻明姝。”
柏清河双手抱胸,连躲都懒得躲,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喻明姝持剑而来。
“锵!”
伴随着一声脆响,剑从中段断裂开来,柏清河的胸口像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金刚石,普通的剑根本伤不到他的一分一毫。
“啧。”
喻明姝毫不留恋地扔掉那断掉的剑,掌心背在身后蓄起了火光。
喻明姝要做什么?
叶知恒敏锐地发现了喻明姝的小动作,他捏紧法杖,静观其变。
一团烈火猛然烧起,在喻明姝的身后幻化成了一条火龙。周围的空气剧烈升温,仿佛要将天地都烧化一般,火炽热的温度不断向外扩散着。
柏清河吹了个口哨,脸上却挂着笑:“不愧是公主,不需要法杖也能使用魔法……”
“现在收兵求饶,我考虑留你一命。”
喻明姝手中虚握着一把火焰烧成的剑,她举起手臂,将那炽热的剑尖逼向柏清河的心脏。
谁料后者根本不惧,他发出了一阵低笑,脸上的笑却令人毛骨悚然。他的脚下蓦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法阵,上面繁杂的花纹看上去像是某种文字,叶知恒看不懂,他体内的黑魔法却给出了答案。
——身临其境之术。
眼前的光影剧变,绿意盎然、花团锦簇的后花园已经消失不见了,几人站在荒芜的黄土上,四周仅有的是破败的房屋和饱受黑魔法损伤折磨的无辜百姓。
不远处的一片黑色正在不断向外蔓延——那是黑魔法术士军团的身影。
喻明姝的手开始发抖,她很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破败的废墟中央,插着一面被污染、被撕裂的那国国旗,上面沾染的血污和泥土,无不预示着那国灾难的来临。
“公主……”
微弱的声音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喻明姝动作生硬,转而看向声音的发源处。
身受重伤的中年人被压在倒塌的屋墙下面,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的鲜红,一条手臂静静地躺在地上,他拼命伸出另一只手求救,却被废墟困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他的身边躺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背上一道紫红色的伤疤触目惊心,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孩子,婴儿在不停地啼哭,母亲却无动于衷。
喻明姝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
“柏清河,你到底做了什么……”
黑魔法把他变得如此冷血无情,他面对着这一家三口、乃至更多百姓的灾难却根本没有悔改之心,他的嘴角甚至在微微上扬,恐怕最冷血的恶魔在他面前都要逊色几分。
喻明姝彻底被他的笑容激怒了,她身后的火龙如扑食般咬向罪魁祸首,可柏清河却只是稍微抬抬手,就将那灼热的火焰抵消掉,甚至面对着喻明姝的火刃也丝毫不惧。
“你猜为什么破坏系魔法不属于禁忌魔法呢?”
恶魔在她的耳边低语,一根黑魔法凝结的尖刺猛然插入喻明姝的腹部,钻心的疼痛正如电流般席卷她的全身。
柏清河抓着喻明姝的衣领,强迫她与自己直视:“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谁呢?”
“哧——”
一把漆黑的剑刃忽然刺穿了柏清河的胸口,他脸上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一口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
叶知恒站在漆黑的大门前,嘴里咬着正在发光的法杖,他一手拎着一个,向后坠入那片漆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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