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段距离,直至身后的嘈杂声离得远了,杭北才开口说话:“你怎么也出来了?”
梁永杰语气不善:“怎么,只准你上洗手间,杭北,洗手间是你家开的吗?”
“……”
杭北睨了他一眼,好几次想要发作但都忍了下来,算了,看在以前的份上,她且息事宁人。
于是很久,杭北都没有再次开口。
直到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梁永杰又突然毫无征兆地问了句:“杭北,你跟张侃在谈恋爱吗?”
杭北猝不及防地跳了下心脏,即将脱口而出的否认却在呼之欲出的一瞬间止住,她抬眼轻轻地看向那个英俊的男人,声音淡淡地:“怎么想问这个?”
梁永杰处变不惊,反问她:“怎么,不能说吗?”
杭北直白的过分:“梁永杰,你好奇吗?”
她那个语气像有蛊惑的魔力一样,惹的人意志动摇,惹的人立场不坚定。梁永杰盯着她半晌,那双眼睛里仍然清澈透亮,却还比以前多了点冷厉,杭北失神,却听他突的嘲讽的一笑,“杭北,你不会觉得时隔这么多年我还对你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吧?我就作为个老同学单纯好奇。”
杭北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轻哦了一声,回答他最初的那个问题:“没有。”
杭北转身往洗手间里走,又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向梁永杰,补充了句:“你现在真八卦。”
梁永杰:“……”
杭北在洗手间里待了挺久,她觉着短暂的不想看见外面的那个男人,于是一直逃避着不出去。最后磨磨叽叽还是出去了,一放眼看见他竟然也还没走,还站在门口,人高马大,想堵她不愿穿过的围墙。
杭北走过去了。
梁永杰看见她以后也没问她怎么这么久,也没讽刺她是不是掉茅坑了,就安静地陪着她走向回去的路。
这一路,谁都没说话。
气氛安静却不诡异,两人似乎都有点心不在焉,也没顾忌不说话到底尴不尴尬。
直至最后一个拐角口,那一方隐隐约约有嘈杂的声音传播过来,这一方却安静的能听见穿堂风的声音。
如果走过去便是回到大堂了。
两人突然默契地都放慢脚步,直至停了下来。
杭北背靠着墙,梁永杰身姿挺拔地站她旁边,他问她,语气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夹枪带棒:“不想回去吗,是不是也觉得里面有点吵。”
杭北延迟了那么一两秒才应了声:“嗯。”
梁永杰说:“那再站会儿再进去。”
杭北声音温和地一如从前:“嗯。”
他们站在外面好久,像站在了世界之外,里头的喧闹全与他们无关,他们站在那儿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气息声和动作声,一瞬间像回到了从前的某个画面。
他们都长大了,耀眼的高跟鞋和成熟的黑西装是他们现在的装扮,也是最标志着他们长大的标签,一切虽和以前相似,却也已经完全不一样。
杭北的脑袋里想了很多,她飘过很多以前的事情,在a城的那一年每一帧画面,每一个镜头,每一样气息,每一份感觉都在她的脑海里一晃而过。
梁永杰双手插兜,低了低头,他们在外面待了太久,最后的最后总归是要进去的,他看着眼前的杭北,忽然没征兆地问了句:“杭北,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一家原创服装品牌的设计师兼老板。”
“听起来很不错。”
“你看起来也不赖,看来梦想实现了,梁大摄影师。”
这话一出,两人都滞了下,他们的眼睛里都装着对方的眼睛,那里沉静如水,却又暗藏波涛汹涌,一个浪潮都能将人卷的深不见底那种。
他们迟迟未动,都在回忆那时候对方的梦想,什么都变了,唯有这个没变,他们都没有拒绝成为更好的人,反倒将路筑的四通八达,此时此刻,他们都在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梁永杰声音带了微不可察的苦涩说道:“恭喜你,杭北。”
“也恭喜你,梁永杰。”
杭北的声音像是清清冷冷的白茶花般又美丽又冷衿。
…
…
晚上结束后,张侃和杭北一起去了新的拍摄地方踩点。
司机在开车,两人坐在后面,杭北一直一直很沉默,抱臂靠着车背,脸上还戴着墨镜,她身上白皙,皮肤嫩的跟婴儿一样。
张侃觉得她心情不好:“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从洗手间回来就有点怪怪的。”
杭北摇了摇头。
张侃说:“杭北,你和梁永杰以前真的不熟吗,我怎么觉得他以前暗恋你呀?”
杭北愣了下,问:“怎么这么样说?”
张侃笑了,很得意:“男人的直觉,你不懂的,男生才懂男生的眼神,他说你是校花只有你不记得别人,没有别人记不住你的这句话时,语气别扭的都能扭成麻花了。”
“……”
杭北把头看向窗外,半晌,她才开口:“没有。但那时候我们很好。”
张侃侧头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杭北停顿了下,语气忽然变得遥远,“后来,我们吵过架。我那时候,处理问题不成熟,做的很多事情都伤害过他。”
张侃惊讶地睁圆眼睛:“还真有故事?我的直觉真准。”
杭北没说话。
张侃接着说:“真的,杭北,所以你们那个时候谈过吗?”
杭北瞥了他一眼,声音清淡:“好奇这些陈年烂事干什么,那早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他这段时间就要离开花雨市,我也不可能去金城,我们以后是两条并不相交的平行线,有各自的路要走,过去再有意义或是没有意义都终究只会是过去,翻篇了,没人会再提起。”
张侃被她的态度弄急了:“你不能这么说啊,杭北,你知道吗,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正读大一,阴沉的根本不像那个年纪的大男孩儿,肯定就是你伤害到人家了,怎么现在反手就甩锅不认账了,你不能这么不负责。”
“……”杭北不为所动,试图好心地给张侃揭示真相:“他从高中那会儿就是那样的性格,一直不开朗,走哪儿都跟别人欠他钱了一样。”
这没心没肺概不负责的态度一时之间竟堵的张侃哑口无言,他静静地看了对方三秒,最后比了个大拇指:“杭北,你真牛!”
…
…
时间再次推移到一个月后,杭北和张侃带着新品去拍外景,艳阳天,温度是近段时间的顶峰,空气里又闷又热。
杭北里头穿着轻便的衣服,外面从头到脚被防晒衣防晒帽墨镜全副武装,几乎没有一丝肌肤裸露在外,即使这样,杭北仍能感觉到毒辣的太阳光渗透了进来,她的脸和额头上冒着细细的密汗。
杭北眯了眯眼。
张侃和另外一个助理男生在买票,排队的人不多,张侃和小助理已经排到了最前面,杭北在队伍的旁边等待着,阴凉处,舒适感稍稍好些。
这时,两个男生排进了队尾,离杭北不远,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近,大概一米。
杭北默默侧了个身,没让自己正对着他们。
她以为自己穿成这样鬼都难认出,谁知下一秒就听见其中一个男生喊起:“杭北?”
“……”
杭北转过身,看向李科洋,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头,声音冷冽:“你们好。”
“还真是你。”李科洋说,“梁永杰刚刚说你是杭北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还真是你。”
杭北:“……”
杭北透过墨镜望向梁永杰,他真的比记忆里高了不少,身型利落干净,像韩剧里的男主,身上背着相机,剪着短碎发,眉眼干净,微微皱眉,黑色的短袖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少年感一如往昔。
杭北垂了垂眼,收敛好情绪后再次抬眼,寻思着找点话题不让场面干滞:“你这也能认得出是我?”
梁永杰漫不经心地眨着眼,有些不可一世,那股倦懒劲儿好像就是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样,他淡声解释:“张侃在旁边。”
意思是看到张侃才联想到她的。
杭北随口扯着回:“那也厉害。”
“哦,多谢。”
“不用谢。”
“……”
张侃和男生助理买完票回来,看见李科洋和梁永杰以后挑了挑眉,惊讶:“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梁永杰:“采风。”
李科洋:“陪他采风。”
张侃声音难以置信:“这么巧?”
李科洋说:“当然不是,看了你的朋友圈定位,知道你今天来这儿,觉着这地方还不错,就来看看。”
张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几人一起买了票,同行到里面以后就各自而行。梁永杰拉着李科洋走了和杭北完全相反的方向,头也没有回,没有一丝犹豫。
张侃知道了些他们以前的瓜葛后,此时再看这个画面不由觉得好笑。
杭北也看了眼梁永杰的背影,她停顿了会儿,然后才跟着张侃他们出发。
这次的拍摄效果没达到杭北的预期,杭北仔细翻看着每张照片,最后抬头道歉:“歇会儿吧,等下再看看光线情况,如果天转阴了今天就先不拍了。抱歉,今天是我状态不佳,辛苦你们了。”
张侃心态还是很好:“没事儿,都有这种时候,不用放在心上,你也休息会儿,咱们等会儿再看看。”
“嗯。”
这时,三人又碰上了从另一条路走回来的梁永杰和李科洋。几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互相接触了下,张侃率先和两人打招呼:“回来了?”
李科洋:“嗯,你们拍的怎么样?”
张侃说:“今天天气有点热,花朵枯萎凋零的也多,郁金香的时节要过了,该早点来的。”
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此时杭北又套上了自己的防晒衣,墨镜也戴着,但去掉了帽子,如瀑布般的棕栗色波浪发披之脑后,隐约露出的脸蛋肌肤吹弹即破,莹润白皙,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绝佳气质。
男生助理收了拍摄装备还有样衣,一行人找了个阴凉的亭子避暑休息。
梁永杰转头无意地看了眼杭北,见到她额头上冒着你的密汗以后愣了下:“这么怕热?”
杭北心烦意乱,敷衍地应着:“有点。”
梁永杰转过了头。
这时,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儿经过亭子,带来一丝微凉的气息。
梁永杰眼神转了转,及时出声叫住他:“哎,小朋友。”
小胖子:“?”
“手里的风扇卖我。”
小胖子皱了皱眉。
梁永杰手法利落地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干脆地塞进对方手里,见他没说话似乎是默认,梁永杰很自觉地把风扇拿了过来,然后顺道塞到了杭北的手上。
小胖子迫于手上100元大钞的巨型诱惑,联想到这个风扇买来的成本价格二十不到,罢了,他对对面的帅气男人选择忍气吞声。
杭北握着小风扇,愣怔地看着梁永杰好几秒,最后她忍不住说:“梁永杰,你这是强盗行为。”
对方毫不在意,没脸没皮:“噢,那你把风扇还我。”
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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