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做媒

冬至一过,天立马变了个脸。

空气里不刮风都泛着寒,深秋时仍顽强的摇摇欲坠的叶子,在这时迎来了短暂生命的终点。

周檀倚在炕头,投过窗子看着叶子簌簌地落下。

就像他前世一生运动员生涯,短暂而绚烂,眨眼间就结束了。

一辆超速的大货车结束了他的生命,前世所有的一切也就随之结束了。

这是周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谁搞出来的恶作剧,而且一点也不专业。

哪有群演穿着短打,剃个板寸就上场的?太不尊重他这个主演了吧。

就这么抱着些许微弱的希翼,足足过了几天后,他才彻底认命,自己这是真的穿越了。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自小体弱多病,加上孤儿寡母在村子也不受重视,性子孤僻内向,不常与人来往。

而且今年秋收时一直相依为命的母亲由于长年劳累,掏空了身体,终于累倒在田间。

最后丧事还是村里老人帮衬着办的。

原主自此成了孤身一人。

在这样情境下心绪郁结,一时想不开,一场秋寒,直接就去了。

现在,就轮到周檀来接管这副身子。

前三天他一直躺在炕上,全靠村长家的儿子李桂一天两顿来送个饭。

不是周檀不想起来,是这副身子实在不允许。

前天刚穿过来时,周檀受不了在屋内用桶解决生理问题,还试着下地去外头上茅房。

结果双腿落地都打颤,一个没站稳又摔了个屁股墩,摔得他呲牙咧嘴,倒在地上一时竟挣扎不起来。

要不是李桂过来送饭看见了,只怕他还要在地上躺上半天。

周檀在心里自嘲,上辈子训练到不想动弹,这辈子想动弹得靠祈祷。

他就这么躺在炕上,养了两天,才感觉能慢慢下地。

不是他想逞强,而是再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必须要下地看看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家里的粮食快没了。

这几天他躺在床上干等着人来送饭,也能感到自己的家底到底有多薄。

可能是原主孤儿寡母在村后头住着没什么安全感的原因。

不到一臂高的米缸被原主放在了屋内唯一一铺土炕上,紧紧挨着原主的枕头,上头还用块臭烘烘的破布盖着,裹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周檀刚来那天被那破布熏得受不了,想把布扔下炕,还不知道家里的粮食居然都放在被窝里。

米缸都摆在眼前了,那就打开看看吧。

周檀当时只抻头看了一眼米缸里头,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不太确定,再看看。

他揉揉眼,又探头看了一会儿。

良久,米缸内还是那些分量的粮食,丝毫未变。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周檀终于放弃了心里向灶神最虔诚的祈祷,内心饱含悲痛与饥饿地认命了。

缸里看过去,第一眼是能见底的黑乎乎的面粉,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麻布袋子和一包小得周檀差点没看到的白色布袋子。

两个麻布袋,一个鼓囊囊的,打开装着满满的黄豆。

另一个布袋子看起来瘪瘪的,打开里面是大概能煮一小锅饭的黍米。

剩下那个白色布袋子是几小颗结块的青白色盐块,周檀用手沾了一下送进嘴边,微苦,应该是井盐。

还有房间门口那一小堆坑坑洼洼的萝卜和土豆。

周檀归纳了一下目前的身家财产,差点绝望地再闭上一回眼。

腿儿一蹬,小薄被儿一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丧气归丧气,能重来一次,周檀还是很珍惜这次机会。

一碗大米粥,薄薄地打了层底,上面是熬煮出米油的米汤。

但这已经是村里不错的病号餐了。

还多亏了村里村长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家里粮食也稍宽裕些,看着周檀这么一个人觉得可怜。

换成其他家送饭,可舍不得送米粥。

毕竟这个可是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

醇香的米汤直往周檀鼻子里扑去,他这具亏空已久的身体都忍不住腹中嗡鸣。

一旁李桂也被这碗米粥勾得嘴里口水差点没忍住流出来,强忍着馋别开脑袋,不去看周檀喝粥。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他虽是村长家受宠的幺哥儿,米汤也不是日日可以喝到的。

他们这里种麦子,稻子都是零星人家才种一些,产量不多,自然比白面还宝贵,只有小孩儿生病才能喝。

顾及李桂忍馋的样子,和前几天一样,周檀没有慢条斯理地抿米汤,而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仰头一碗灌了下去。

喝完粥,将碗仔细放到炕边上才靠上墙面。

李桂的视线已经不知不觉从对米粥的馋,转变成了看着周檀的脸满眼艳羡。

周檀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喝的粥沾到了嘴边,抬手摸摸下半张脸,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你长得真好看啊。”

周檀摸索着米粒的手一顿,放了下来。

淡淡笑了笑,“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嘛。”

虽然原主家中买不起铜镜,但周檀透过屋内水缸依稀能看出自己前世的大部分影子。

李桂摇头,“不,村里没有比你长得再好看的哥儿了。”

哥儿?

这个陌生的词汇引起了周檀的注意。

他有些疑惑和好奇的同时,还纳闷一个正常这么大年纪的小伙子会一脸羡慕地看着他的脸说真好看吗?

周檀直觉有些不对劲。

他刚想问清楚,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其中最突出的一道嗓门直接穿过了薄薄的土墙和破木头门板。

“檀哥儿快醒醒,瞧我给你带谁来了!”

周檀确定原主的记忆中没有这道声音的印象,下意识看向李桂。

只见李桂几乎在听到那个嗓门时,脸色就变了。

急忙起身从屋内唯一一扇小窗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钱三婶子出现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

身后还带着一个腰都要弯到快九十度的瘦小老婆子。

半人高的木门摇摇欲坠,一推就开,毫无它原本身为门的作用。

李桂急道:“糟了,是钱三婶子来了!”

周檀不明缘由,但从李桂的表情中能看出这件事明显对他处境不利。

李桂见周檀还有些不在状态,一脸焦急地解释道:“她和你们家平时无亲无故,你娘没、呸!反正现在赶着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来给你做媒的。”

而钱三婶子在村里做媒的风评可不算好,不是把小哥儿嫁给别村打老婆的老光棍,就是长得漂亮的小妮子或哥儿说给县城里的富户做妾。

周檀就剩他一口人,被她盯上了,可难逃一劫。

虽然周檀不知道钱三婶子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臭不可当的名声,但他见李桂的神色就能明白过来这人不是个善茬。

周檀现在长时间站起身来都有些打颤,根本没有力气跟人掰扯。

他看向一脸不知道该留还是回去搬救兵的李桂,温声道:“你赶紧出去,除了你爹,再多找些人来,越多越好。”

李桂也是这样打算的,可他实在放心不下留周檀一个人面对那两个说媒的婆子。

“那你怎么办?万一钱三婶子直接叫人来……”

周檀说话虚弱,但声音仍是坚定,“你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见李桂犹豫,他只好再次强调,“我真的能自保,快去吧。”

窗外目前来看只有两个婶子,就怕到时候门外人后头还有人,吆喝一声就能把他们两个人堵在屋里。

那就是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还凭白连累了李桂涉险。

李桂见状不再犹豫,炕边上的粗瓷碗也顾不上拿,抬腿就冲了出去。

经过钱三婶子和那个陌生老婆子的时候,还不忘故意大喊着,“檀哥儿你等我!我马上回家叫我爹过来!”

钱三婶子见村长家最受宠的小哥儿竟然从周檀的屋里冲了出来,还跟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她慌忙伸出手,想要抓住李桂的衣裳,却丁点儿布都没揪住。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崽子从她手边溜走,回去搬救兵。

钱三婶子直拍大腿,不禁对着那个一脸呆相的老婆子气急道:“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老婆子被大嗓门吼得瘦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反应了一下钱三婶子的话,急忙看向李桂早跑出老远的身影。

“他就是檀哥儿?!柱子还没来呢,怎么让他给跑了?!”

钱三婶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是,跑了的是我们村里村长家的小哥儿。”

“村、村长家的啊……”一听刚才那男娃子来头那么大,老婆子一下就软了身体,但过了几秒又念叨着,“柱子来晚了,早来一会儿这村长家的娃儿没跑多好啊。”

钱三婶子眼底浑浊,隐晦间嫌恶地看了眼刚才吓得站不稳,转眼就敢妄想着碰瓷村长家的哥儿的老婆子。

村长家的子女她都不敢招惹,真不知道这老婆子胆子怎么忽大忽小。

“想得美,还攀人家村长家的哥儿。周檀估计还在屋里头,我们快点进去。”钱三婶担心事情有变,赶紧催促。

周檀在屋内隔着一层土墙,将屋外的声音全程听了下来。

暗暗在心底将‘柱子’这个名字划了个痕。

是门外两人的外援?

人估计还在路上,兴许还能和李桂或者李桂叫来的外援碰上。

周檀拧眉,倒不是忧愁他怎么脱身,而担心李桂孤身一人和人碰上。

不过随着门外脚步声的接近,他该担心的对象就变了。

他坐在窗炕沿上,隐在被子里的右手悄悄伸到了被褥下,握住了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

门就就在这时,被人从外头粗暴地一把推开。

最初双开无果,迫于精力问题放弃这篇文章,旧章节止步于十章,现在推翻了设定,全部大修。

重新修改过的文章将恢复日更或是隔日更,有少许存稿。

新部分和之前发布的前十章设定和内容完全不同,注意不要记混。

种田日常流水账,前期节奏很慢,至少是和之前部分相比很慢,攻要在二十章后才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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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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