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听见沈若珠这一声,心不由得一跳。她后知后觉回过头去看,身后柱子上钉进去一支簪子,那簪子原在沈端玉的头上。
沈端玉也被吓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脸惊恐。
反观容昭词,一脸的淡定,仿佛这事不是他做的。
那簪子倘若方才不是擦着梁氏的脸过去,只怕现在已经见血。众人想到这,脸色是更加难看。
他们对容昭词混不吝的名声早有听闻,如今亲眼见证了,更加恐惧且厌恶。可是厌恶归厌恶,也没几个人想惹一身骚。
容昭词平静地看着沈端玉,话却是对梁氏讲的。
他说:“爪子拿开点,别没事扒拉别人。”
梁氏本就觉得被侮辱,听他这话,更加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她脸上血色褪了些,勉强笑道:“侯爷此举,恐怕不妥吧,毕竟我们也是长公主请来的客人。”
容昭词仍旧盯着沈端玉,“既然你觉得我好看,不如你嫁给我,如何?”
沈端玉脸色一白,她摆摆手,道:“不可不可,侯爷天人之姿,我配不上。”
容昭词笑了声,“可是本侯偏喜欢你,怎么办呢?”
梁氏听他这话,心里虽然怵,却还是道:“侯爷抬爱了,但是我们玉儿已经许了顾大公子了,顾公子是您的挚友,想来不大妥当吧。”
容昭词目光移向梁氏,却意外地笑:“顾青川啊,我怎么记得,是她许了顾青川。”
他说着,指了指梁氏身旁的沈若珠。沈若珠被他一指,不由得挺了挺背脊。“不不,原是姐姐的婚事,从前姐姐身子不好,出去静养,如今既然姐姐回来了,那自然还是得姐姐来。”
容昭词哦了声,似乎明白了。他啧了声,似乎有些失望,又看向沈端玉,道:“我想起来了,上回,我们在街上见过,是不是?”
沈端玉不敢回答,容昭词也不等她回答,又道:“本侯对你印象深刻,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这样印象深刻。不过你既然许了顾青川,朋友妻不可欺,看来是咱们没缘分了。”
梁氏松了口气,陪笑道:“侯爷芝兰玉树,定然不愁好姑娘。今日,是玉儿冒犯了侯爷,我代她向侯爷赔不是。”
容昭词反问道:“我何时说过被冒犯了,她夸本侯好看,本侯自然高兴。”
容昭词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坠子,抛给沈端玉,沈端玉接住,目光茫然。
听见容昭词说:“送给你了。”
长公主听闻这边出了事,匆匆赶过来打圆场。“阿词,不得胡闹。”
容沁又给梁氏和沈端玉道歉:“实在抱歉,阿词他不懂事。”
她话一顿,目光落在沈端玉手中的玉坠子上。
容沁看向容昭词,容昭词却懒懒拂衣,并不顺这台阶下。“长公主万安,我还有别的事情,便先走了。”
若是不谈容昭词脾性,光看皮相,无论如何,他都是好看的。沈端玉方才注意到了长公主的目光,听长公主对容小侯爷的称呼,阿词,应当也是关系亲近之人。
她直觉手里这坠子不能要,便同长公主道:“长公主殿下,这……这不太妥当吧。”
容昭词还未走远,听她这话,又回头威胁道:“你若是敢不要,我就杀了你。”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如此轻巧地说出“我便杀了你”这话来。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容昭词留下这句话,便只剩下一个背影。
长公主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却只是叹了口气,“既然是他给你的,你便收着吧。”
沈端玉拿着那玉坠,如同拿了一个烫手山芋。“多谢长公主。”
经容昭词这么一闹,今日这宴也没什么意思了。之后赴宴的人皆都兴致缺缺,很快便散了。
梁氏和沈若珠今日受了好大的惊吓,也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
临走的时候,长公主似乎是为了补偿,特意送了两支千年人参叫她们带回去。
“实在抱歉,阿词他年轻意气,不懂事。”
这虽是事实,梁氏却也只能笑着说没什么。
唯有沈端玉觉得奇怪,长公主全然是一个为小辈买单的长辈姿态。
回去的路上,梁氏和沈若珠仍旧同乘一辆马车,沈若云和沈端玉一起。
梁氏气都不顺,同沈若珠抱怨:“那个容昭词简直是……没有教养……竟然……竟然直接拿簪子飞我。”
沈若珠也是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母亲,我也被吓了一跳,他果真如传闻所说,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玉面罗刹。”
梁氏提起容昭词气不顺,提起沈端玉更加恼怒。“还有那煞星,没事偏招惹容昭词做什么?你瞧今日顾夫人的态度,我怕……我怕这婚事,多半不成了。”
沈若珠如今事不关己,淡淡道:“不成便不成,左右不是我们退的婚,被退婚的也不是我。”
她想到沈端玉被退婚,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梁氏抚了抚气,心道珠珠说的也是,倘若这婚事黄了,她们也不必哄着那煞星,反倒可以把过错全都推给她。她暗想,等回了府里,定要和老爷哭诉一番,叫老爷来惩罚这小贱人。
如此一想,她微微气顺。
沈端玉坐在马车上,还沉浸在今天的事情里。她会想起顾夫人的态度,毫无疑问,顾夫人定然是不喜欢她的。
她又想起容昭词,容昭词名声可谓是极不好,今日这一出闹出去,只怕她日后都要和容昭词扯上关系。
她还攥着容昭词扔给她的那块玉坠子,沈若云忽然和她搭话:“你还好吧。”
沈端玉有些诧异,“啊?我、我还好。”
沈若云不咸不淡地安慰她:“这婚事未必是好事。”
沈端玉更加诧异,沈若云居然同她说这种话。沈若云只说了这一句,二人又沉默下来,直到回到沈国公府。
梁氏一回来便去找了沈自成,只是苦着脸哭。哭到沈自成不耐烦了,问她发生了何事。
梁氏才道:“妾身今日给老爷丢人了。”
沈自成皱眉不解:“此话怎讲?”
梁氏止了哭声,抽噎道:“今日妾身受了欺辱,丢了面子,也给老爷丢了面子。今日我本是带玉儿她们去赴宴,结果玉儿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招惹了那容昭词。那容昭词将妾身一顿羞辱,一点也不看老爷的脸面。”
她说着,又哭起来。
沈自成揉了揉眉心,撑着扶手坐下来,“……容侯。”
“你们如何和他起了冲突?难道没听说过他的大名吗?”
梁氏哭道:“哪里是妾身要招惹他,还不是玉儿,玉儿主动凑上去,调戏了人家。结果就……”
沈自成叹口气,被她哭得心烦。他虽然知道自己丢了面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不知道当今皇上宠爱容侯,简直比宠爱自己的儿子还过。何况老容侯又有功勋累累,是社稷的栋梁。即便是容昭词本人,那也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
沈自成想了想,只好问:“她人呢?”
梁氏明白他问的是沈端玉,抽了抽道:“回房里了。”
梁氏听他这么问,便知道他是要去找沈端玉的麻烦,心中一喜。
沈自成还未起身,便又听得有人通传,说是左相家里来了人。
沈自成不明所以,看向梁氏。梁氏又哭起来,道:“今日她勾搭容侯,顾夫人怒而离席,只怕是来退婚的。”
沈自成顿了顿,“退婚便退婚吧。”
梁氏叹口气,“我本是想,若是能叫她保住这门婚事,于老爷仕途也有些好处。如今看来,唉,也没事,只是她若是不嫁人,留在沈家了,这可如何是好?”
梁氏忽然惊恐道:“莫不是就因为她的命格,才有今日这祸事来?”
沈自成叫她说得脸色一沉,“罢了,先叫左相家的人进来吧。”
左相家的人进来,果真带了退婚书来。
“沈国公,我们家老爷说了,咱们两家是有缘无分。如今青川少爷如此,他不忍心拖累你们家姑娘。”
这当然是说辞,沈国公怎么说也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他接过退婚书,维持着表面的和谐,送走了左相家的。
梁氏这才出来,又擦眼泪:“果然是来退婚的,老爷,你说左相会不会记恨你?”
她字字句句都是为沈自成考虑,沈自成一声长叹,嘴角耷拉下来,起身往瑞雪院去。
沈端玉这会儿才换了衣裳,阿杏巴不得她快些,伺候着她卸去那难看的胭脂。沈端玉洗了脸,才用干布巾擦干,便听得院子里丫头传,道沈自成过来了。
她虽对沈自成不亲近,不过还是亲爹,礼数得做全。沈端玉放下布巾,起身去迎沈自成。
她刚走出门,便见沈自成迎面而来。
沈端玉福身行礼,“见过父亲。”她自然也瞧见了沈自成身后的梁氏。
梁氏眼眶红红,分明是哭过。沈端玉料想,她定然是告状去了。
她还未想完,便听见沈自成怒喝一声:“你今日做了什么?!”
语气质问接近逼问。
感谢阅读
鞠躬~
词哥:我帮玉儿一把好了。
(这个时候的话当然是骗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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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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