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车厢内再无话声。
女人或许也想过和苏芒搭话，只是苏芒一直低着头，便让人觉得她还沉浸着无措与担忧的情绪之中，不好再开口问她什么。
苏芒也不愿意一直摆着那副脆弱样糊弄，那对她来说完全是违背本性，要放以前，这种人她不说直接下对方脸色阴阳怪气，那也该是果断无视懒得搭理。
要教苏芒前世那些朋友看到她现在装出来的这副样子，怕不是要笑得前仰后合，腹痛不止。
唉，她怎么就沦落到这般地步。
一人拎着枪跨上后车厢，没有和苏芒交谈，走到女人同侧最靠内的位置坐下。
女人问：“情况如何？”
“附近能看见的都清理掉了，现在先去南边，有两个小孩。”
“小孩？”
“就和她差不多大。”那人说着，朝苏芒投来一眼，刚巧和她目不转睛的视线撞上。他愣了三两秒，忽然反应过来：比起说她在看自己，似乎看自己手里的枪更为实际。
这也不奇怪，寻常小孩能有几个见过真枪实弹。
他抬了抬枪，看着少女的视线上下滑动：“对枪感兴趣？”
苏芒确实是感兴趣，要是能亲自上手摸摸就更好了。
她略带羞涩地笑：“……看上去很酷，刚刚是你开的枪吗？”
“没错。”他翻转枪身，“你懂枪？”
苏芒以前玩枪战游戏不算太多，也没有刻意去记过枪体，就连枪的装扮都是朋友用她号的时候替她充的。像男人手上这把枪，苏芒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实里她对枪械倒不算非常陌生，只是种类相对有限，而这个世界的枪械制式似乎与她的世界有一定区别，但是构造估计差异不大——她观察过女人腰侧的手枪。
不过，不管她懂不懂，此刻都必须否认，免得引起眼前这人的怀疑。
苏芒摇摇头：“不太懂，只是很感兴趣……它救了我的命。”
“这样。”男人语气中的兴味一下子淡了，拿稳枪坐正，没什么继续和苏芒聊天的意思。
倒是女人借机又找到了话题。
“网球拍好用吗？”
苏芒低头，摸着手里的拍子：“还可以吧，对付普通的丧尸还是够的，二次异化后就……”
“没关系，你能做到这样已经超过很多人了，接下来也不需要你再去和丧尸作战。”女人抬抬下巴，朝男人示意，“有他就行。”
枪的杀伤力和网球拍一比高下立现，专业军人的战斗素养也绝不是苏芒这样的普通人可以与之相较的。
苏芒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偏头趴在膝盖上。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黎露。”
这是个必须提及的问题。先前苏芒不问，可以解释为惊魂未定，但如果之后一直都不问，难免令人起疑，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罔顾一边。
“哥哥呢？”
“祁阳。”
和原书中A城救援队队员名字对应上了。
他们不会太避讳这些。
末世之前，哪怕仅仅是军训，身份特殊的教官名字也是轻易问不得的，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但现在不一样，任何人无论地位无论职业，生存都被排到首位，哪里还有需要隐姓埋名的特殊行动之说。他们是被派来F城针对性救援的，和救下来的人本质是互利关系，回到A城基地，论救助的人头算功勋，自然告知名字也在情理之中。
苏芒草草翻书，倒也记不清这支救援队队员最后回到A城基地活着几个，总归不可能四个都全须全尾地回去了。
“你呢？”
“苏芒。”
如果可以，苏芒想报假名，可惜她不能。
……
在视野里倒退的无数场景中，苏芒捕捉到不计其数倒地但尚未二次异化的丧尸尸体，二次异化的反倒没见着几个。
二次异化的进程很缓慢。
苏芒设法脱身后还有机会回村子看看。
现在即便对上二次异化后的丧尸，数量不多的情况下，苏芒可以在城市巷道地形中做到自保。
她能翻墙，丧尸能吗？
卡车猝然急刹，苏芒身子一晃，随即听到两声枪响，和刚刚的枪声似有区别。
祁阳坐在位置上没动，黎露翻身下车。
黎露：“苏芒你坐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现在不是脱身的时候，苏芒乖巧点头，暗想千万别是那俩王八蛋。
可惜天违人愿。
视野右侧出现两个略显狼狈的身影，其中一个看见她就抑制不住惊讶失声叫道：“苏芒？！”
黎露也讶然道：“你们认识？”
冯恬演技确实高超，数秒之内就缓和下来，称赞道：“何止是认识，苏芒可了不得呢。”
也不知黎露是没听出来还是装不懂，她略作停顿后语调语气毫无变化：“上车吧。”
苏芒烦躁地按着额头，却没办法忽略那道始终盯着她的灼热目光。
冯恬的裙摆从视野一角划过，脚步声在距苏芒较远的位置停下。宋秦跟在她后面，路过苏芒时还用鼻子哼了一声，苏芒很想借把斧头凿开他的天灵盖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她心中泛起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宋秦不会真的觉着他那样很帅吧？
人三岁小孩都指不定玩不玩他这套了啊！
黎露最后上车，卡车重新发动。
苏芒知道，宋秦抵死都不会率先开口和她说话，所以最先出声的，不是黎露就是冯恬。
“苏芒……”冯恬声音微弱含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啦！”
苏芒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嗯呐。”
冯恬：“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担心你一个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苏芒翻过手心手背作比较：“嗯嗯。”
冯恬声音断了会儿才又续上，苏芒估计她多半是气着了：“苏芒……大家都很担心你。”
苏芒继续敷衍：“嗯呢。”
冯恬：……
冯恬实在说不下去了。
演戏讲究一来一往，只她一个说什么也不可能把戏唱完，更别说唱好了。
“你们是同学？”黎露没让冷场，把话题接了下去。
“是的……对不起姐姐，我看到苏芒实在是太惊讶了，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冯恬说。
黎露哪里在乎这个：“小事，我叫黎露，黎明的黎，露水的露——既然是同学，怎么不在一起？”
冯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芒，然后才抿抿唇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要说我们逃出来还得感谢苏芒呢……谁知她一出校门就自己跑开了，明明我们都遇到救援队了……”
黎露眼光锐利，自然没错过她的小动作，对两人的关系也有了自己的决断。
思考片刻，黎露说：“这个苏芒已经解释过了——不过我还不知道苏芒你是怎么带着同学逃出来的？”
祁阳也悄然看了过来。
苏芒的人设在这时出现非常大的反转，处理失当就会影响黎露和祁阳对她的看法。
之所以没在刚才下车，是因为A城位于F城的南方，而苏芒家所在的村子和S城都在北偏西的方位，如果下车靠苏芒自己找过去未免太费体力，倒不如搭个顺风车走一程。
所以她还需要两人的这份信任，并不想被过多监视或是限制人身自由，A城要找的是易拿捏或听话乖巧的傀儡人才，而不是才智过人却独断专行的绝世天才。
当然，苏芒不觉得自己称得上“绝世”二字，因此她才只猜测露馅后会被监视和限制自由，而非丧命。
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除之为快。
这就是他们的准则。
原书中，宋秦和冯恬只追求物欲享受与众人奉承，对实权并不在乎，这和A城高层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他们被捧上了神坛。
而苏芒对此毫无兴趣。
没有**，就意味着不好操纵。
冯恬没有给苏芒更多的思考时间：“末世爆发的时候，我们目睹了老师被丧尸啃食异化的全过程……当时全班都崩溃了，只有苏芒还能保持冷静，有条不紊地指导安排我们写囤货单、准备武器……她第一个迎上丧尸，一点也不害怕。我们一起冲出去的时候她还走在队伍最后保护大家的安全，真的很厉害！！”
苏芒没有打断她，因为就算先行解释，黎露听完后也一定会要求冯恬把没说完的话说完，绝不会轻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
但人是感性动物，黎露必定会有所偏向。
把先机让给冯恬，也就意味着苏芒要承担黎露先入为主揣测的风险。
毕竟冯恬这段话带来的冲击，可比苏芒之前那一小段戏来得更大，内容也更贴近苏芒最初被那只二次异化丧尸发现时的反应。
好在同时，苏芒能坦然听完，侧面说明自己问心无愧。
这就为她接下来的解释，做好了铺垫。
芒妹：真特么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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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4修：
补充修改苏芒对于“枪械”了解程度的部分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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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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