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初舞台录制是早九点开始，意味着选手们最晚八点就要离开宿舍。
柳今依旧是最早起床的一个。
昨晚回完消息后，他为了压平怒意再入睡，硬生生在厕所借着夜灯翻看了半小时赵别生给自己的脚本。
多年经验，柳今阅读速度很快，眸光随着脚本的深入逐渐亮起。最终短短千字脚本，他翻来覆去读了三遍。
赵别生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个好角色。
也难怪主角受会出现在试镜场。
李澈的热度，加上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故事，不管谁出演这个角色，几乎都是稳红。
主角光环在手，主角受怎么可能错过机会？
只是，竟然被自己截胡了。
……看来主角受光环的攻击力也就那样。
翌日早。
前夜的怒意经过一场阅读和睡眠已经消解得差不多。
柳今动作轻小利落地进行完穿衣、洗漱环节，却没有离开宿舍，而是站在镜前，给自己描了个淡妆。
有之前的经验在，他不会再坐以待毙让别人掌控自己的脸。
化妆用品是柳今昨天回来时顺路买的，少而精，寥寥几笔遮住一些小瑕疵后的结果就已足够上镜。
走出厕所，这时房间里的小孩们才渐渐起床，一个二个闭着眼睛往脑袋上套衣服。
柳今摇头笑笑，拿起包刚要往外走，身后却有人叫住他：
“小今……”
柳今回头，只见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对方长相清秀，笑容很是官方。
“我和你一起走吧？”
柳今盯着此人的脸看了几秒，翻找了一遍原主的记忆，终于想起对方的姓名。
“赵……甲？”他迟疑道。
赵甲点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真好。”
柳今勉强一笑，环视一周周围的小孩。
赵甲，钱乙，孙丙，李丁……
他何止记得赵甲的名字，现在全宿舍的名字都涌进他脑袋了！
百家姓和十大天干玩连连看啊！作者你取名敢再随意一点吗？
柳今移回视线，朝等待的赵甲虚假一笑，拒绝道：“不了。”
赵甲笑容僵住：“为什么？”
为什么？
阅书无数的柳今叹了声气。
一个话没说过两句的配角突然对你示好，为什么？
还不简单吗？还不明显吗？
他要开始搞事情了呀！
但柳今当然不可能对一个配角说出这些。
只见他收起笑容，目光疏淡：“因为……”
“你好像还没刷牙。”
赵甲：？
柳今：^^
“我先走啦。”他挥挥手：“注意个人卫生哈。”
-
录制大楼就在隔壁。
意料之中，柳今又是第一个到的。
《选我》作为一档老牌选秀综艺，现在已经办到第三季，各种产业链十分成熟。
具象化体现在眼下的选手服上。
选手可以选择穿着和大家完全一致的纯白色T恤，也可以选择在此之上稍稍发动一点钞能力，换为更加吸引眼球的复杂款式。
柳今自然没有这种钞能力。
他只能从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中，取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件纯白色，走到一边的帘子里准备换上。
这时试衣间的门被推开。
张放等练习生说说笑笑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显然还跟着两位专属化妆师。
看见柳今，他们停下说笑，气氛诡异，似乎都在忌惮什么。
直到张放朝柳今点点头，气氛更加诡异了一两秒。
几位练习生面面相觑，但很快就重新热络起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下张放是彻底和柳今握手言和了。
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有性格外向的已和柳今打起招呼：“小今，你要再补补妆吗？放哥这里有化妆师。”
显然，这人并不知道张放和柳今之间曾发生过的化妆矛盾。
柳今看向张放，对方表情很不自然。
“不用。”柳今于是笑笑，晃晃自己手中的衣服：“我要去换选手服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张放的表情暗下，却又突然看见什么似的变了。
“等等，”他叫住柳今，“你的衣服。”
柳今回头，不解地看看他，又拿起自己的衣服抖开。
瞬间，双眉皱起——
衣服脏了。
白色的布料上被划满了猩红的笔迹，柳今方才的姿势刚巧略过这团污渍，没有看见。
现下一展开，屋内的几位练习生都神情一变。
谁都知道柳今没有多余的选手服可换。
谁料那柳今盯着污渍看了几秒，而后竟收起衣服。
“没关系。”
不就是一件白T脏了吗。这种小事，他甚至都懒得去找是谁捣的鬼。
“我再回宿舍拿一件白T来。”柳今说。
这却遭到否定。
“不行的。”一位练习生说：“衣服上必须要有节目组的logo，不能随便拿一件白T应付。”
柳今：……
exm？
他也没看出来原本的白T有多认真啊，那logo比他拇指盖也就大出一点吧！
白T没有logo，就像鱼没有自行车，有什么不能换的？
“你等会儿。”一旁的张放突然说话了：“我试试给你重新找一件，只是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到。”
现在太早，距离拍摄又没多少时间了，这事很悬。但总要试试，总不能让柳今穿着这样一件衣服上台。
虽然张放一直很想赢，但现在，他更希望和柳今公平竞争。
柳今拿着白T的手已然垂下。他看着张放，却摇摇头。
目光移回到画满红痕的衣服上。
“不用。”他放下，将其平铺到一旁的桌上。
目光低垂，显然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
“三、二、一。”
“欢迎大家来到《选我》第三季初舞台现场！”
伴随着尖叫和弹幕，直播间整个舞台灯光亮起。
【终于等到初舞台！】
【啊啊啊哥哥我来了！！！】
【这一季公式照大家看了吗，感觉没有特别吸睛的诶】
【入股了几个不清楚再看看】
……
镜头后方，导演组处。
向来属于总导演的龙椅上，坐着一个所有工作人员都不怎么熟悉的身影。
并且，总导演还笑吟吟地对着那个身影嘘寒问暖：
“席总，椅子您坐得舒服吗？高度合适吗？屏幕您能看清楚吗？会不会太远了？……”
一脸谄媚样。
但总导演并不觉得自己的谄媚有哪点过分。
要知道，眼前坐着的可是《选我》最大的金主爸爸，华席娱乐背后的最高掌控人。
谄媚一点算什么，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阉了去当大内总管，半跪给人道一句“皇上吉祥”，只要华席娱乐能够正常注资。
是的，听说“皇上”此番微服私访，正是为了撤资一事而来。
果然，席哲开口了。
薄唇微启：“听说你们节目，前两期反响不好？”
总导演点头：“确有此事。”
席哲抬眼：“投入很多？”
总导演闭眼：“颇注心血。”
席哲坐起：“回不了本？”
总导演低头：“还不知道。”
席哲眯眼：“你觉得呢？”
总导演颤抖跪服：“皇上圣明——”
席哲：……
他忍住说平身的冲动。
“起来吧。”大清早亡了。
“我只是来看看。”席哲说：“并没有说要撤资，你不必担心。”
总导演闻言，含泪啧叹：“明君，呸，明智啊！”
“……”席哲不忍直视。
文娱界就是这副景象吗？
他之前一直都在管理总公司，无暇分顾旗下的华席传媒，只知道近半年来一直都是亏损状态，还不知道原因。
现在一看，有这么个谄媚老太监在，可不得把油水全吃光了。
也不知道他手下的练习生们得是怎么个牛鬼蛇神样。
“现在，我们将按照大屏幕随机抽选顺序，选择练习生上台进行表演。”台上主持人cue流程道。
席哲瞥了眼一旁的导演，淡淡说：“找张椅子坐下吧，张导。”
总导演：“嗻！”
席哲：……
节目背景音乐响起，大屏幕上的数字随机滚动。
【14,37,21,4】
“这四位选手请做好准备。”主持人说。
后台。
柳今做了几次深呼吸，在脑海中迅速复盘动作。
“你是四号？”张放的声音传来。
柳今转头，看到张放腰间的号码牌，21号。
“是。”柳今笑着颔首：“看来我们要同台了。”
张放得到回答，站在原地不动，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柳今奇怪：“怎么？”
张放身形晃了一下，递出一根红色的管状物给柳今。
似乎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
“你的唇色，淡了。”他别开头，干咳两声说：“这是新的，补一下吧。”
柳今盯着那管口红迟疑两秒，伸手接过。
“谢谢。”
柳今本不喜欢在脸上擦脂抹粉，尤其不爱涂抹唇妆，因此嘴唇是自然血色。这颜色在肉眼中看微微发红，称得他白皙的皮肤更添透亮，但若上镜，就略有些浅淡了。
只是没想到，柳今上一秒刚好对着镜子在琢磨这回事，寻思多咬几下唇凑合一下，下一秒，张放就送上工具来。
谁说这小学鸡坏的？
这小学鸡太棒了！
柳今转身，用手指蘸取膏体往唇上涂抹，对着一面镜子补上嘴唇颜色。
他的嘴唇算不上厚，但唇珠饱满，没有唇纹。补妆时嘴唇微微张开，一抹颜色上唇，顿时显得更加亮眼几分。
张放的这根口红颜色比柳今本身的唇色要稍重一些。他盖好盖子，刚想回头再表达一下感谢，却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墙角。
埋着头像在冥思。
柳今：？
这是什么新型记忆舞蹈动作的方式吗？
他不好贸然打扰，只能先将口红放在自己包里，然后继续自己刚才的动作复盘。
谁料角落的张放却在无人能看到的阴影处，不动声色地，抹着眼泪。
呜呜呜……凭什么？
凭什么柳今那么淡的妆还那么好看？
自己侦查过了，柳今明明早晚护肤都擦的几块钱一袋的儿童宝宝霜。
他的皮肤为什么还是好成那个样子？！
呜呜……
凭！什！么！
“好了，大家准备一下，一分钟后上台。”有工作人员掀开帘子通知。
张放不得不站起身，低着头去找纸巾。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他面前，手中拿的正是纸巾。
还带着香气。
他抬头，就撞见柳今眉间轻皱，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擦一擦。”柳今轻轻说：“不要紧张。”
张放：……
谁在紧张啊！
他沉默几秒，伸手接过纸巾。
又看了眼柳今。柳今依旧是皱着眉。
看着看着，张放眼泪瞬间又掉下了。
——怎么他连皱眉都那么好看啊！！
柳今：不知道啊，宝宝霜链接你要吗？
明天请假一天，后天更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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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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