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烤串!卖烤串!”
“烤串一文钱一包,三文钱包天!”
田野里回荡着阿愚稚气的嗓音。
别看他年纪小,中气却足,农作的村民能听得一清二楚。
田野里。
贺梨跟在娘亲身后,鼻尖萦绕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香味,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又一遍遍听到吆喝声,忍不住问道:“阿娘,中午了,咱们什么时候吃午饭呀?”
陆溪听到女儿的抱怨,才放下秧苗,扶着腰,慢悠悠起身:“阿梨饿了?”
贺梨点头。
陆溪看了眼疲惫的女儿,带着贺梨到田坎的水沟边,用溪水洗了洗手。
揩干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冷掉的白粑,递给她:“吃吧。”
贺梨坐在田坎边,捏着白粑,欲言又止。
陆溪问她:“怎么了?”
贺梨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阿娘,我想吃那个一文钱的烤串……”
她偷偷看着面前的陆溪,见她忽然变脸,连忙改口:“不吃也没事……阿娘,你别生气。”
陆溪哪里是生气?
她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间又酸又疼。
若是丈夫还在,她们娘俩哪里会吃这样的苦?
想到亡夫贺新,陆溪眼眶一下红了。
贺梨还以为自己惹娘亲生气了,自责道:“阿娘,我错了,我不吃那玩意儿了,你别哭……”
陆溪抹了把泪,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她一个铜板:“阿娘没生气,你想吃,就去买吧。”
贺梨不安地接过这枚铜钱,试探道:“阿娘,那我真去啦?”
陆溪努力扯出一抹笑:“去吧……”
贺梨小心观察着娘亲的脸色,见她真不是因为她想花钱而生气,才稍稍放松。
贺梨走的时候还在试探:“阿娘,我真去啦?”
见陆溪笑着点头,她才真的松了口气,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阿愚一直在田坎边吆喝。
只是,他不太明白。
明明看到人了,那些人也听到了他的话,怎么就是不肯过来呢?
在小吃街的时候,阿姐的烤串很受欢迎,大家都说烤串又好吃、又实惠。即便不吆喝,也有很多人来买。
阿柔也不明白,甚至开始担心她和阿兄没法完成阿姐交给她们的任务。
阿柔坐到草堆上,喃喃道:“如果我们卖不出去,阿姐会不会很失望?”
阿愚想了想,出主意道:“这里卖不出去,咱们回小吃街卖不久好了?”
至于阿姐会失望?
阿愚表示,他有在好好完成阿姐交给他的任务,那些人不过来,一定是他们的问题。
阿柔噘嘴,只觉得阿兄不懂自己的心。
阿愚也确实不明白阿柔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忧心。
他喘了口气,继续吆喝:“卖烤串!一文钱一包!三文钱包天!”
忽然,有人回应了阿愚:“是你们在卖烤串吗?”
阿愚顿了顿,看了看周围,只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不远不近的站着。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见她没有上前的意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吆喝得更卖力了:“卖烤串,一文钱一包,三文钱包天!”
没有收到回答的贺梨:……
她是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
确定是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儿背着箩筐在卖,贺梨搓了搓手,鼓起勇气上前。
“你们卖烤串吗?”
阿柔坐在地上叹气,忽然看到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姐姐上前搭话,看着像是要买烤串的,激动地跳了起来。
“是的,我们卖烤串!姐姐,你要来一包吗?”
阿柔个子小,又缩在草丛里,贺梨没看到。
便被突然跳出来的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贺梨:……
她捂着砰砰跳的胸口,木讷地看着眼前雀跃的小萝卜。
阿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吓了人。
她上前把人拉起来,又招呼阿愚将背篓放下,兴致勃勃地给贺梨介绍自家的烤串。
“这包是不辣的,这包是微辣的,姐姐,你要哪一包?”
贺梨对辣的认知在困在生姜、茱萸。
她个人是不喜辣的,于是选了不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阿柔笑眯眯对贺梨离开的背影道:“姐姐,我家还有包天哦,三文钱一天,提供中午和下午烤串,还可以帮忙烤白粑哦。”
贺梨拿了东西就走,听到阿柔的话,不可思议地转头:“帮忙烤白粑?”
阿柔和阿愚默契点头。
阿愚补充道:“我阿姐烤的白粑很好吃的,选了包天,你们想烤多少白粑都行。”
贺梨有些心动,但想到家里的情况,很快冷静下来。
她朝两人挥手:“我去问问我阿娘。”
阿柔则喊道:“我阿姐就在田埂边烤串,要是想好了,就去那里找我阿姐呀!”
贺梨敷衍地点点头,快步回到自家田坎边,将烤串展示给娘亲看。
陆溪看着有巴掌粗的烤串包,吃惊道:“这么大?”
摊开后,里面有二十串土豆串和二十串小白菜,都均匀撒上了调料。
贺梨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土豆吃了一口,从未尝试过的咸香在口中四溢。
她连忙对陆溪道:“这个特别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陆溪想推辞。
贺梨展示一大把烤串:“阿娘,你看,有好多好多呢,你吃一串饿不着我的!”
等陆溪满意点头,她才试探道:“我刚才听他们说,三文钱包天,中午和下午都有,还可以拿白粑去烤……”
陆溪问:“白粑是我们自己拿去的,还是她们包天的?”
贺梨挠头:“我们自己家拿过去。”
听了这话,陆溪眉头微皱摇头:“不划算。”
“啊?为什么?”
陆溪向贺梨解释:“她们提供白粑,三文钱一天也还算实惠。
但要是我们自己的白粑……不过是让她帮忙热一热、烤一烤,怎么能收咱们一文钱呢?”
安娘也是这么对贺村长说的。
他家田离贺梨家很近,贺梨和阿柔兄妹俩的对话,贺村长一大家子都听得很清楚。
“你说,阿乐是怎么想的?”
安娘很是不解,“这分明是在占他人便宜,传出去,对阿乐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老贺,我觉着,你回头还是得提点提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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