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杨诚之对吕康的认可,后续杨老夫人跟罗乐几人对话时,语气缓和了不少,也不再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吕二娘。离别时,还主动拉了吕二娘的手。
吕二娘不傻,哪里不明白杨老夫人后来的变化。等送走了客人,关上大门,便一把抱住罗乐,抽噎起来:“是二姨没用,拖了你的后腿……要不是你及时转移话题,我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丑呢!”
吕二娘早年遭遇战乱,娘家家破人亡,接着又丧夫。说来也怪,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脾气早硬起来了,但吕二娘这软弱性子怎么都改不了,若不是罗三夫妻赶得及时,只怕早就凶多吉少。
后来吕康实在顽劣,吕二娘被气得跳脚才会体现暴躁的那一面……嗯,现在或许还能加个罗乐。
罗乐发现吕二娘在听到自己手艺时并没有该有的自信后,确实是藏着在众人面前提吕康的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杨诚之这么上道,在她开口将话题转移到吕二娘的豆腐手艺后,先提了吕康……
“诚之,你似乎挺看重这个吕康?”
回去的路上,杨老夫人问杨诚之。
杨诚之嗯了一声。
杨老夫人又问:“只是因为人缘不错?”
“姑奶,人缘好,也是一种能力。”杨诚之耐心地给杨老夫人分析,“吕康虽然只是溪虎书院的书生,成绩中上进不了府学,但能让山长记住,也能让宁卓归几人放心上,就足够让人高看。”
杨诚之没说的是,之前山长组织学子去府城游学,吕康也是有名额的,但他以家中农忙为借口推掉了。
杨老夫人心思转了几道弯,连连点头:“这么看来,咱们可得对吕二娘好一点。这吕康,以后说不定能帮……”
杨诚之轻轻咳嗽了两声。
杨老夫人连忙上前关心他道:“是不是受风了?你啊!我早就提醒过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怎么能出来呢?”
杨诚之嘴角微勾,拍拍杨老夫人的手:“我没事,只是呛了点风……”
杨老夫人道:“那我让人给你煮点姜汤,这一回可不能再推了。”
杨诚之笑着说了句好。
杨老夫人惦记着杨诚之的身体,忙着赶路归家,哪里还记得之前想要借吕二娘拉拢吕康的事?
……
次日一早,罗乐就指挥弟妹和阿缘,拖着板车挨家挨户去搬桌子。
办新家酒是个喜庆的事情,再加上罗乐这段时间在长日村里刷了不少好感度,家家户户都愿意把自己家的圆桌拿出来沾沾喜气。
贺村长大老远看到罗乐家门口人声鼎沸地场景,才勉强接受了罗乐没弄一进院的现实。
还真别说,没有了墙壁阻隔视线,整个山头瞬间热闹起来,惹得山对面一些没有接到请帖的村落,也翻了几个山头来看热闹。
罗乐不仅在自家门口弄了独属于长日村的酒席,还在大路对面摆了一长条流水宴,别的村愿意来热闹的,只需要说一两句喜庆的话,就可以拿到碗筷入座。
这是罗乐去给吴达送请帖后,回来特意安排的,贺村长知道有这么个事情,但他把心思都放在了长日村的酒席上,并不清楚罗乐弄流水席的具体过程。
故而看到两边都热热闹闹的,心间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溪虎南山,有哪个村的村长能像他这样明智,又有哪个村办新房酒,能像他长日村这样?瞧瞧这人头,瞧瞧这规模,都快比得上喜酒了!
罗乐说,来参加酒席的人,只要一两句喜庆话就可以入座。可事实上,谁会真的两手空空来吃席?幸好贺大朗还没回县城上工,他本就做的账房,这会儿罗乐便单独给他支了一张桌子记账。
怕来吃酒的人找不着北,罗乐特地安排了阿柔和阿愚两个做门童,一边说着流水席的规矩,一边给众人指路。
不仅如此,她还特地去杨宅借了几个人来维护治安,门子几人前一天看到了杨诚之对待罗乐一家的态度,并没有推脱。
而杨宅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富户,其他村的人不认得杨宅下人的脸,但护卫们腰间都挎着刀,臂膀上的肩袖上都绣有‘杨’字,识字的认得出是杨宅的人,不识字的也看得出他们不好惹。
尤其发现这些人在遇到罗乐时就行礼打招呼时,纷纷瞪圆了眼。
“罗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杨宅的下人都要跟她行礼?”
“喂,马老四,你不是说就算模仿罗乐烧烤,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吗?现在呢?还学吗?”
那叫马老四啐了说这话的人一口:“我警告你,别给泼脏水啊,我可从没说过这种话!”
诸如此类的话纷纷上演。
罗乐之前还觉得吕二娘在夸大其词,当不断听到有人调侃同伴,而他们的同伴还偷偷摸摸来找自己道歉,甚至上缴这段时间烧烤所得时,罗乐瞬间感受到了有一个大靠山的重要性……
只是这钱,罗乐不会收。马老四等人急得满头大汗,罗乐去贺大朗那里写了几个条子,交个马老四几人。
“罗姑娘,这是?”
“明日,你们拿着条子来找我,我们再来好好谈谈烧烤的事情。”
知道这个事情没完,马老四几人腿脚抖得不行。
罗乐安抚几人道:“放心,能用烧烤挣这个钱,是你们的本事!我要谈的,是以后的事情。”
“以后?”
罗乐高深莫测道:“明日,你们来就知道了。”
马老四几人心中忐忑,却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抹了一把汗,决定只要罗乐不过分,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流水席上菜咯!”
“哎,别挡着路,流水席上菜咯,让一让、让一让!”
流水席的菜品比不上长日村的酒席,可也有三道凉菜,三道热菜。
三道凉菜分别是凉拌豆腐丝、凉拌木耳和鸡丝蕨根粉。三道菜都是酸辣口的,吃起来很是开胃。
而三道热菜则是麻辣豆腐、酸辣土豆丝和折耳根炒腊肉。
另有镇子饭和新鲜热白粑,其中,晌午前,镇子饭管够。
整个溪虎南山,怕是只有杨宅能出得起这大手笔了!虽然很多人吃不惯白米饭,但冲着能吃饱这一点,很多人都想回家摇人吃大户。
吕二娘看着一桶桶镇子饭刚被抬出去就被清空,不由得忧心:“阿乐,你这也太奢侈了……”
罗乐莞尔:“没事,也就是今天,再说了,等他们这一来一回的功夫,晌午早过了。”
不是谁家都有驴和骡子的,山路难走,真以为来一趟很方便吗?好多看热闹的人到这边知道这个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哪里会真的回家喊人?
所以真正回家叫人的,只有在安村和临河村的村民,这俩村的一个是拖家带口吃过罗乐的烧烤,另一个则是罗乐去下林村找吴达时,恰好遇上的。
吴达夫妻俩不仅给罗乐送了新房礼,还单独送了一大袋雄黄。
吴达的妻子兰娘见罗乐忙着招呼客人,便主动提出帮罗乐在家里撒雄黄。
安娘哪里放心这样一个陌生人在罗乐新家里逛?可见对方抱着孩子还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便主动作陪。
罗乐没拒绝兰娘的好意,但还是问起吴达,兰娘怎么这么着急撒雄黄。
吴达叹了口气,解释道:“哎,还不是这些天闹得……诺,你瞧,我们村,哪家不是拖家带口来吃酒的?”
罗乐这才发现,自家门口生面孔格外多,老的抱着幼的,大的拉着小的,因着青壮怕拖家带口被长日村的人嫌弃,都去主动帮忙做事,留下老老幼幼的,看着比隔壁流水席的人可怜多了。
罗乐家门口的酒席要晌午后才开,还有老人偷偷摸摸混到隔壁流水席上夹了点菜。
因着罗乐说过,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不必闹大,所以门子们发现混过去的都是老小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罗乐一愣:“这是全村一起过来了啊?”
吴达点头:“主要是不敢把人留在村里……”
罗乐不解:“村里怎么了?我那日去,看着还好啊?”
“那是因为白天没什么蛇,一入夜,我们村就必须组织人巡逻。”提起这个,吴达一脸苦涩,“你不晓得,没巡逻前,我家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地上盘了好多条蛇!后来家里洒了雄黄粉才好一点,虽然不进家,但走在路上时不时还是能瞧见,更别说田里了……”
罗乐皱眉,当初她就担心会出现蛇患,没想到还真出现了……
“不能把雄黄粉洒在田里吗?”
“洒了,可能是风一吹就散了,没太大用处。”吴达叹气,“更何况,是药三分毒,我家也不敢用太多,妞姐儿还小呢……”
罗乐挺理解吴达的忧虑,小孩子嘛,接触这些药粉多了,对身体不好。
吴达在罗乐家周围逛了几圈,才发现她家周围竟然没什么蛇爬行过的痕迹,忍不住来询问:“阿乐,你们村没闹蛇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去问问村长?”
贺村长没想到下林村蛇患那么严重:“啊?下林村闹蛇了?不应该啊,我们村就没见过几条蛇,非要说有,也就是撒引蛇药那几日有吧……”
吴达跟着贺村长打了声招呼,自个儿去长日村的地里走了一圈,最后不得不信,长日村没闹鼠患,也没闹蛇。
难道是长日村的风水更好?
吴达叹气:“说起来,还得感谢阿乐,若不是她去城里跟鹿老大夫要引蛇药,我们还没发现耗子已经那么猖狂了。蛇不吃庄稼,闹蛇总比闹耗子好……”
贺村长拧眉:“但也不能放任蛇群在村里横行啊!”
吴达道:“是啊,所以我们村组织青壮在夜晚巡逻了。”
贺村长很不认同:“治标不治本,这样下去哪行?夏天熬坏了,怎么秋收?”
话是这么说,可贺村长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回家后,还跟安娘嘀咕:“还是咱们村的风水好啊!”
安娘跟兰娘交流了一下午,心有余悸道:“是啊,我听着就觉得吓人,唉……现在小吴一出门,兰娘就抱着孩子跟上,生怕落单遇到蛇群,可怜见的……”
不止下林村,来吃酒的,都反映自个儿村也闹蛇了。
为此,罗乐特地找到杨诚之,希望他可以寻几只猫过来。
杨诚之亲自来搬家酒了,他很低调,坐在长日村村民里面,没有声张。罗乐一直在留意来宾的动向,故而杨诚之一出现,就被罗乐发现了。
听到村民们被蛇扰得苦不堪言,罗乐便主动跟杨诚之提了建议,村子里有猫,不仅能防鼠防蛇,还能招财不是?
只是猫猫狗狗不易得,经此一事,有猫的村子尝到了甜头,更不会轻易把小猫崽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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