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赶回

刚刚那三杯酒下肚的时候没感觉,此刻坐在后座上的林依明显体会到了白酒的后劲。

摇摇晃晃的酒精跟随着胃部翻滚得让她有些难受。不过对比一旁昏昏沉沉的季言,她瞬间有了一点的骄傲感。原来这人喝酒比自己还菜。

明明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偏偏把手机攥得紧紧的,好像生怕错过任何一条信息。

每走一段,林依便瞧着季言机械式地把手机拿起,看看,然后又放下。

开车的师傅遇到前方的红灯,冷不丁来了一个急刹,季言的手机顺势落到了林依的脚边。林依低头捡起来时,看到屏幕上正好弹出一连串的消息,全是医院病房的场景。微信最上面一排显示是:暴富美少女。

“噗呲”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人还真有两面,在公司的时候,高冷又傲娇,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私下里,暴富美少女?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动静好像有点大,偷偷看了一眼季言,还好没醒。把手机捡起来后重新放回到她的掌心里,无意间却触碰到了她柔软的指尖。林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然后脸迅速侧向了窗外。

等车停到酒店门口时,季言很有礼貌,并没有等着林依把她扶上楼,而是很及时地醒了,跟算好了一样。虽然浑身依旧充斥着酒味,不过人还能自己走。

两人回到酒店后,林依第一时间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好累啊”她又开始觉得头疼了,虽然比上次好了些,可最近头疼的次数却明显增加了。

好不容易等头疼过去,林依起身,本想看看季言,哪知床上已经没人了……

好好的一个活人总不至于消失吧,林依象征性地揉了揉眼,确定床上这人真的不见了。

不会是滚到床下了吧?她弯着腰往床下看,还是没人。

心里正着急着,谁知下一秒,季言已经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脸上还挂着零星的水珠,唇边有淡淡的泡沫,衣领下方也湿了一片。

该不会是吐了吧?这是林依的第一反应,可倒在床上的季言已经没办法给出她要的答案了。

衣服有些脏了,肯定得换,林依扶了扶额,脑海中冒出一句话:所以,考验又来了?

从衣架上取下了季言早上到酒店时挂好的睡衣。一条略微性感的白色吊带裙。她有些僵硬的捏在手上,一眼也不敢多看。

“额”床上的人似乎发出了一声嘤咛。

林依把吊带平放在了床上。无奈的看了一眼。实在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

吊带要是能直接飞到季言的身上,那就好了……

还以为季言能比自己好一些,看来不过是在外,一沾上床,就立马不省人事,好在她还能动,只是比平常的速度慢了一些。

想到自动换衣这事,林依觉得这个主意好像还真不错,不知道未来人类是不是真的能够发明这种自动换衣机,应该跟现在的自动洗碗机是一个原理,不过,她犹豫地看了床上的季言一眼神色复杂:不知道对这种趴着的人适不适用?

林依用两根手指捏着吊带半眯着眼有点生涩地靠近,生怕她倏然醒来。见季言依旧眯着眼,像沉睡的小猪似的,她索性麻利地一颗颗帮她把扣子解开,扶好对方的上半身,再稳住身体重心,顺着胳膊,把衣服慢慢地用力往下拉。

昏黄的灯光照样在季言的脸上,映出她好看的轮廓,林依的心砰砰直跳着,眼神却是无比的虔诚,好像此刻的季言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天使,她稍不注意,就会将她捏碎似的。

“季言”林依又看了看她的脸,这是认识季言以来,她第一次她靠她这么近,近到她的鼻息就在耳畔,身体几乎贴到自己身上,连她的心跳她都似有感应,林依的睫毛闪了闪,突然觉得上面沾了不该沾的水滴。

“我舍不得你”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确定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还是悄悄对季言说的。

换好睡衣后,林依像上次一样,把她的身体扶正,然后把枕头垫在了她的后脑勺下面。正要离开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食指被她的拳头紧紧握住,一点也动弹不得。

“?”林依有些诧异地转过身,试图用另外一只手掰开,可对方非但没放手,反而轻哼了一声,几个指头攥得更紧了。

这还不让人走了?手指被捏得发红,林依笑了笑。举起季言粉粉的拳头,然后吹了一口气,轻轻地往里挠痒痒,果然,季言的手很快也就松开了,连同眉头也皱成了八字型。

第二天季言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换了衣服,可裤子却又好好地穿在身上,这滑稽的打扮,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林依的杰作了。

正打算问她怎么回事儿,忽地瞧见挂在洗手间外门衣架上自己的衬衫,这才想起昨天自己吐完后,刷了牙,把衣服也不小心弄湿了。

“谢谢你啊”季言真心实意道。

“嗯”林依低着头想起昨天的一幕幕,脸竟然有些红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在一楼吃了早餐,便马不停蹄赶到了新城集团。

虽然是奔着签合同去的,但是还是有一些必要的流程,不可掉以轻心。

PPT还有演示视频早就准备好了,只需常规播放即可,又将新产品的理念复述了一遍,从整体效果来看,几位集团的领导似乎都非常满意。

除了自己这边的产品说明,下午季言和林依也要参加对方的讨论会,就一些产品理念和营销事宜展开讨论。

不出意外,两人又见到了昨天的王总。

不过与季言预料的相反,昨天在饭桌上,这位新晋的王总可是大谈特谈,左右逢源的样子,还趁机灌了她不少酒,而今天再见到他,却是一副狗苟蝇营,脸色卑微,在其他几位负责人面前都完全说不上话的模样。看来是“狐假虎威”了。

昨天的账,季言自然打算“讨”回来。找了一个中场休息的机会,季言特意将王总昨天百忙之中抽空来晚宴的事情说了一遍,还直夸王总的酒量惊人。自己以后要好好学习。

果然,几个负责人听了,脸色微变,各怀心事的模样。

像新城这种老公司,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人事复杂,谁是谁的亲戚,谁是谁的得力干将,谁是被太子爷花重金挖来的副总。每一个能被看见的身份里,都有一个隐藏的派系。

季言自认一年看的公司,比一年换的衣服还多,自然清楚这里面的错综复杂。如今她只是轻轻的点了几句,元老们很容易就生出别的想法。

见目的达到,季言也不再多言,她向林依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今天的活儿,就到这里了。

不过活儿干完了,酬应却没完,这也是季言最烦的一点。尤其是这种几十年有根有底的老公司,十分讲究仪式和排面。这也就是为什么王总可以忽悠她的原因,因为不知道拒绝的后果,所以季言只能忍耐观察。

晚上又是豪华饭店的晚宴。季言十分不想去,心里记挂着外婆的情况,季言时不时便打开闺蜜群。

今天是刘思莹和母亲在照顾外婆,一切都很正常。可季言的心仍旧放心不下,虽然这一世外婆并没有接受手术,但并不代表外婆不会发生意外。

季言是一个习惯性把最坏的结果前置的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是如此,很多人都以为季言是一个内心强大到可以时刻让自己保持平稳情绪的女人。

其实只有季言自己才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容易想多,也比任何人都更容易焦虑,只是在每次遇到难题时,她更懂得如何调节自己,也更懂得如何与那些坏情绪相处而已。

既然是不能改变的事情,就别想了……勉强在镜子前挤出一个微笑。待会晚宴保不准又来一个王总,她今天是无力再应付了。

晚宴时间是六点半,现在才三点,也就是说还有三个多小时的空挡,这个时间其实特别尴尬,外面太阳很大,不便走动,留在这里也不太合适。

“要不,我们打车回酒店吧。”林依提议。

季言点了点头,回“好”。

刚一上车,暴富美少女群便弹出了一张图片:照片里外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周围特别安静,背景也灰色的,像没开灯一样,看得季言有点发慌。

这是?季言一个起身的动作,腰直了直,心里一骇,什么情况?

“外婆睡着了。”过了几秒,刘思莹补充道。

季言咬着下唇,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恨不得给对方一个白眼。真是差点被吓死了……

“你还在担心你外婆?”

“嗯”季言的喉咙里难得展现出一丝疲惫。对于一个常年录音的女CV而言,她当然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肌肉,如同调整自己的状态,把握自己的音色和音调,可生活的变化却终究是她无法掌控的。

“外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季言少见地袒露自己的心事。

“那就回去吧!”

“?”季言不解的看着林依,以为自己听错了。

“执行董事中午已经离开聊城,晚宴的名单我打听了一下,应该都是王总那类人,你没必要应付,还不如不去。你既然这么担心外婆,就早点回去吧。”

“可,时间太赶了……”季言的情感虽然已经有些被说动,可理智却又还是有些犹豫。

在工作上她一直是一个严谨而负责的人,也从来因为一时脑热做出过什么冲动的决定。提前回去,她确实很想,尤其是刚刚刘思莹发来的照片,真的把她吓到半死。

不过,现在回酒店后再买票去车站,时间就晚了。

林依见季言神情焦灼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知道她已经有所动摇。

“这里是?”然而就在下一刻,季言怎么也没想到,此刻司机师傅竟然开到了高铁站附近。

“高铁站?”怕自己眼花,她想再次确认一遍。

“我定位的就是高铁站。”林依似乎早有预料,解释道:“我帮你买了最近一班回江州的高铁,就在15分钟后,你的行李,明天我帮你一起带回来,新城那边我已经做好了安排。相信我,去做你现在想做的事吧,不要留有遗憾。”

季言盯着眼前这个一字一句打消掉自己顾虑,又想尽办法成全自己的女人,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有感动、有意外,也有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感激,还有想拥抱她的冲动,和一些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的情愫。

不过当下却并不是一个煽情的时刻。

“滴滴”此时司机连按喇叭的声音,提醒着季言,该下车了。

“那拜拜”

车窗内的林依看着车外的人正朝着自己挥手道别,她也轻声地回应了一句“拜拜”。好像还没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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