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剑翘没插嘴,我也没插嘴。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故事,往往是在“前十年”之后。
果然,韦大娘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吹散过去的雾。
“正当我又开始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地一天接一天的过下去时,风暴来了。” 她看向远方,陷入久远的回忆。“那是我四十五岁的时候。先是我的法定配偶,名义上的欧阳家家主在联盟斗兽场的包厢里因为连输五局脑血管爆裂死在情夫的怀里。紧接着那个我亲生的男孩儿,翅膀硬了,联合家族里那些长辈,一双双眼睛盯着我手里的账簿看得越来越直。”
她用指尖推了推杯子,蓝色液体的涟漪反射到她的眼底,“有一天,他们突然就决定——‘你可以退休了,把位置让给年轻人吧,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新家主’。”
她说得很轻,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但那种切割感让我背后发凉。
“我当然知道,这种话的意思就是——你可以滚了,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不用再回来。”
我脑中浮现出那画面:一个一手撑起家业的女人,被自己养大的亲子和坐享其成的亲族们用一句轻飘飘的话赶下船。
没有吵闹,没有撕裂,只有冷漠又绝情的驱逐。
韦大娘喝完了那杯“星海之息”,像是喝干了那段岁月。
“我走的时候差点连自己的嫁妆和私产都没保住。” 她的眼神中几不可查地透露出一丝愤怒而后就转变成嘴角的一丝嘲讽。“幸好我在‘欧阳家主’暴毙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之前,就联络好了各大媒体,有计划地公开丑闻、制造舆论,就是为了防备那帮小人‘恶人先告状’,道德绑架我。”
即便如此,最终她从欧阳家带走的除了账户里那一笔不多的“安家费”之外,只有自己当年带来的嫁妆,还有几条私人的商路,和一艘能跑远程的小货船。甚至就连货船的船员和护卫都是现招的。为止奋斗辛劳了二十余载的事业就这样一朝清零,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段时间,她消沉过。
然而,韦淑芳的本质从来不是认命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通过那些曾看不起她、后又被她能力折服、私下保持联系的“闺蜜”渠道,一个隐秘的“女子地下网络”——这是在男性主导的星际贸易体系之外,由女性商人、船长、航线持有人秘密维系的互助与情报通道传来:无论是在联盟还是在地下社会都臭名昭著的星星海盗团出事了!她们劫了整个星际联盟地下最大“蓝莲花”(一种成瘾性极强、利润骇人的超脑兴奋剂)卖家“黑寡妇”的货船,捅了马蜂窝!在“断脊星云”遭遇惨烈的伏击!旗舰“明空号”除核心引擎被轮机长拼死保住,船体几成筛子!团长石大娘重伤,正焦头烂额地到处融资。这个消息,对他人是灾难,对韦淑芳却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她那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热血突然重新沸腾起来!她在年轻时代就听说过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当海盗婆被收编后又“金蝉脱壳”自立门户的传奇女性石大娘的事迹。现在她自己既然失去了欧阳家这个平台,也不愿意再回到将自己“出卖”嫁人的韦家。要想再次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这自由又强悍“海盗生意”正合她意。
于是韦大娘干脆利落地变卖了家当,到明空号驻扎地附近的空间站解散了船员、卖掉了货船,只身驾驶一艘旧型号救生艇“单刀赴会”前去与石大娘见面。
那是一场没有任何寒暄、刀刀见骨的交易对话。就像两匹受伤的头狼狭路相逢。
维修坞的空气混着焊接金属的焦糊味和机油味,像一锅熬得过火的汤,呛得人眼睛发酸。明空号静静横卧在港口最僻静的船坞里,船壳上新补的合金板像随手糊上的伤口贴,边缘还在冒热气。
韦淑芳沿着狭窄的舷梯走上甲板,脚步不快,像是在量每一块踏板的尺寸。她的长外套颜色很素,扣子一粒不落扣到最顶,手里提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数据箱。每一步鞋跟落在铁板上,都发出干脆、节奏稳定的声响,像鼓点——不急不缓,却让人听见了心里的倒计时。
甲板上,石大娘倚着栏杆抽烟,单手支在腰上。她的外套敞开,肩膀上裸露着新换的义体接口,接口边缘的合金表面闪着微光。烟雾缭绕间,那双雌鹰一样锐利而冷静的眼睛盯住来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没有一句寒暄。
韦淑芳走近,停在三步外,先伸出手:“久仰。”
石大娘没握,只是慢慢吐出一口烟,笑得像刀锋刚刚擦过磨石:“你一个人来,不怕我把你和那个箱子一起扔进船坞的酸液池?”
“怕,”韦淑芳答得很直接,像在陈述一个常识,“所以才带了你想要的东西。”
她把数据箱放到小型维修台上,手指在面板上轻轻一划,投影光幕立刻跃起——分项到螺丝的维修预算、与之相对的现金凭证、备用零件的运输计划,后续航路的盈利模式,一目了然。光幕的蓝光映在她的眼底,让她的神情显得更加冷静而笃定。
石大娘眯了眯眼,随手扔掉了一次性电子烟。
“这可是一大笔钱?你是想买我的船,还是想买我?”
“都不是。”韦淑芳稳稳抬眼,“我买的是一个位置——明空号的后勤长。修船、补员、补给,所有钱和资源的调度,都由我经手。未来的资金分配、经营方针都要有我参与。而且——我要四成股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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