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香港。
别墅内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墙壁上的大笨钟滴滴答答地响着,屋外雨声淅淅沥沥。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她心烦意燥,根本看不进去书,一气之下将手中的书籍合起,扔在了桌面上。
佣人阿冰捕捉到了钟宜薇不满的神情,于是对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太太你再等多一阵,先生近排可能比较忙,迟点就返来了。”
佣人说着一口软软的粤语,明明是在安抚人,可这安抚的话总让钟宜薇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忙,他哪天都忙。
可能忙着喝酒,也可能忙着照顾别的女人。
那本被丢弃在桌面上的书,又被钟宜薇重新拾起翻阅,她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语气冷淡地呢喃道:“他几时闲过?”
这有意的嘲讽让阿冰稍稍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
说好今日大年三十夫妻二人要一同回江家吃团圆饭的,现如今都这个点了,江清莱的人还未出现。不仅人没出现,连一通电话也不曾打回来过。
可能江家的其他兄弟姐妹早已抵达现场,唯独缺了他们夫妻二人。
也不怕丢人,钟宜薇心里暗自作想。
心里正腹诽着,别墅门便被推开,钟宜薇听见了动静,直接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江清莱。
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绅士又沉稳,金丝边眼镜的加持更是让他多了一丝禁欲的味道。
或许是西装上沾了雨水,只见他眉头微拧,伸出手掸了掸那雨珠。
人模狗样,斯文败类,这是钟宜薇跟他结婚一年后得出的结论。
刘妈为他递上毛巾,他却微微抬起手,表示不用。
见江清莱如此表示,张妈也没有再上前的打算,只得将干毛巾收起,默默退下。
江清莱朝着钟宜薇的方向走去,不走近不知道,一走近才让钟宜薇眉头一皱,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去饮著酒?”
他身上弥漫的酒味让钟宜薇太阳穴无声地跳动着,质问的神情模样被江清莱敛入眼底。
他没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语气敷衍,仿佛不将钟宜薇的无声愤怒放进眼里。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睨了一眼墙上的钟,“今晚系唔系要去大哥屋企食团圆饭?”
这种问题让钟宜薇咬了咬牙,手握书的力度逐渐增大,眼底晦暗不明,看不清她此时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她记得前两天就跟他说过了,大年三十几兄妹要去大哥家里吃团圆饭,顺便见见江爸江妈。
怎么转身说忘就忘?今晚他的心到底是被其他女人勾走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钟宜薇不想当着家里佣人的面发脾气,也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成为这些佣人们的饭后谈资的笑柄。
“你唔想去就早点讲,唔好晒我时间。”钟宜薇稳住情绪,一把合起手中的书,抬起清冷的眼眸与江清莱对视着。
明明神态和语气都格外平静,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她全身都长满了刺。
而这刺,专扎江清莱。
钟宜薇把书放在桌面上,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一旁的阿冰轻声吩咐道:“阿冰,叫刘叔备车,送我去大哥屋企。”
家里的男主人回来了,阿冰自然不敢随意听钟宜薇差遣。
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你侬我侬,阿冰是全然看在眼里的,甚至还暗想自己也定能嫁个江清莱这样的好老公。
可这婚姻才维持了短短一年之久,他们便像是开始厌倦了对方,关起房门总能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夫妻二人的争执声。
起初江清莱还会耐着性子同钟宜薇解释自己为什么晚归,为什么忙。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钟宜薇变得愈发不可理喻,这让江清莱逐渐失去了耐心,变得不再解释,任由她去猜忌怀疑,甚至是讽刺。
她像极了别人口中怕丈夫出轨偷吃的“疯女人”。
“没我嘅允许,唔准太太一个人出门。”他眉头一蹙,下达了命令。
“系。”阿冰为难地看了钟宜薇一眼,接着便低下头,退至一旁。
在这个家钟宜薇可以想命令谁就命令谁,想训斥谁就训斥谁,可只要江清莱一回来,那她就只是一个摆设,一个精致的摆设。
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的差遣。
越想越气的钟宜薇又一次坐回了沙发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阿冰瞥了一眼低气压的太太,默默又退了一步,生怕自己惹火上身。
江清莱洗完澡后缓缓走下楼,他换了一件灰色的针织毛衣,看起来整个人温柔了不少,也多了些许少年感。
只是镜片后的眼眸还是出卖了他,什么少年感,温柔感通通都见鬼去吧。
他那的眼眸里蕴藏的全是阴谋与狡诈,戴上眼镜也只是为了掩盖那份独有的危险罢了。
他不是温柔的主,从来都不是。
“叫张叔备车。”
钟宜薇坐在沙发上慵懒地撑着脑袋,神情冷飘飘地,一点都不想将目光落在江清莱身上。
随他怎么安排吧,反正自己也只是一个他赌赢的物品罢了。
一想到这里钟宜薇的眼眸便垂了下去,落寞了几分。
*
外面的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珠砸在车窗上缓缓滑落。
开车的张叔早就察觉到了先生和太太的不对劲,所以眼睛一直不敢看车内的后视镜,只能认真地开着车。
钟宜薇很想忽略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可目光却总被他那无名指上的钻戒所吸引。
那是当时结婚自己给他买的,挑了很久才挑中了这枚钻戒,戒指的内侧还刻着自己的英文名呢。
但现如今都不爱了,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难道戴着它去抚摸别的女人会刺激一点吗?
一想到这里,钟宜薇的性子便起来了,她轻轻握住过他的手。柔软的触感让原本闭目养神的江清莱大脑一怔,睁开了眼睛,黝黑的眸子盯着一旁的女人看。
他不明白跟他闹了大半年的太太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
是想和好了吗?
江清莱想到这里,内心软了下来,若能和好,那定是最好不过的。
他正欲开口说话,可未曾想下一秒无名指中的钻戒被一把取出,这动作让江清莱愣了愣,眉头拧紧看向了无名指上戒指的勒痕。
钟宜薇举起手中的钻戒,语气清冷地直言:“呢个戒指当初系我买嘅,现在该还返给我了。”
这话让江清莱脸色铁青,神情里更是充满了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划清界限?还是准备提离婚?
明明心里的怒火已经在燃烧了,可他还是强忍住了这股怒意,“同我戴上它。”
“戴唔戴都系一样嘅,反正这个戒指迟早都要还返给我。”
带刺的话让江清莱的瞳色暗了几分,眉头微拧,只觉眼前这个女人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从前的钟宜薇乖巧懂事,从来不会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即便有时候真的生气了,可只要江清莱稍微哄一下,她就能瞬间没了火气。
但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他才知道,原来钟宜薇从来就不是表面上那般温婉可人。
“你要闹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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