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夭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他趴在血泊中,覆盖在玫瑰下,一双冰冷的手抱起他,捧起他的脸庞,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震得大地都在颤动,墓地里的亡者不得安宁,不似人声。不知是不是这样凄咧的叫声呼唤来了一场雷雨,一到惊雷劈下,劈开了摇摇欲坠却始终没人敢撼动分毫的教堂。
惨叫声还在继续,随着雷声乍响,分开成了两个声音,一个在哭泣,至悲至恸,天地失色。
一个在笑,大快人心,婉转多变。挽着谢夭的手中一只正在轻柔地抚摸,一只将指甲扣进他的心脏,扯出,将一朵玫瑰塞入。
谢夭听见有一个男人在他耳边呢喃:“你这没用的心脏死去了,我的玫瑰代替你的心脏,永生吧,小学徒。”
一滴液体落在谢夭的脸上,是温热的,使他心脏的疼痛更加鲜明。
液体滴落的声音仿佛很大,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到无尽的海洋之中,惊得窗外寒鸦四起,闻着血迹来的老鹰瞬间被撕裂成血珠,与玫瑰的红雾混在一起。
伊代的声音——
“埋葬在这附近的死者的墓碑上都会长出玫瑰,无论生前是善是恶。”
“好了,睡前故事讲完了,小学徒,又有认真在听吗?”
谢夭失去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脸上。
睁开眼,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满忧虑地盯着他,看到他睁眼,眼里的笑意混合着悲伤一起涌出眼眶,温热的液体滴落到他的脸上。
谢夭想张嘴说什么,神思似乎还不大清明,待嗓子归属他自己以后第一句说出的竟然是:“086,谢谢你。”
花灼顿住,谢夭心里此刻念着的,是“086”——不过是由花灼占据身体主导权时的那一刻,那个救下谢夭的“086”——而不是现在那个欠揍的东西。
花灼弯起一抹笑,在谢夭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我在。”谢夭将头埋进他的臂窮里,冰凉凉的。
谢夭的神似略微清明了一些,眼前一定,望见花灼的笑,起身,清了清嗓子:“逆神是什么?”
“他连这都告诉你了……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花灼一愣,随即眸色一暗。
“逆神,逆运而生的神。你应该知道了吧,摆脱了神像桎梏的灵,在信徒死亡的那一刻成神。”
花灼脸色苍白,仿佛那是沧海中的一座孤岛,被海洋淹没了许久,海洋早就已经把那当做自己的东西,把它当做外人的禁忌。
“而神,是由信徒杀死神明产生的。”
花灼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抬眼看向谢夭,下唇被咬出血来,眼里全是恳求。
谢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无言,两个相隔千年再次想见的灵魂,默契不用多言。
谢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明白了。
沉默笼罩了两人,他们各怀心事,谢夭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谢夭从小看着少爷长大,他八岁,少爷六岁,尽管老成不似儿童,但是真没想到是一个几千岁的祖宗。
不,他作为“学徒”身份的存在也几千岁了,不算祖宗。谢夭的心在挣扎。
“怪不得你的运气那么差,原来是〖逆运而生〗。”谢夭试图打破僵局,直男式的笑话带来了另外一种沉默。
花灼:“……”没错是没错,但是谢谢你。
“你刚才……呃……我不知道在副本里待了多久了……你当时对自己使用了冥王技能……对吧?”谢夭低眉试探着问道。
“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死?”花灼挑眉,饶有兴趣地盯着谢夭。“你猜是我“逆神”的身份?”
谢夭眉头皱起,再如何,谢夭都无法想象一个人能把自己的死亡看得如此云淡风轻。他不喜欢花灼随便说“死”,他从来不相信封建迷信,但是此刻的慌张和不满却实实在在。
他很反常。
花灼笑意盈盈,谢夭别过头去,十分别扭。“猜错啦!你还记得圣诞老人的话吗?”花灼少见的褪去了老成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一丝久违的俏皮。
谢夭在花灼期待的目光中思索良久,实在是没有找到什么与花灼未死有关的线索,只得无奈摇摇头。
花灼几不可查地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圣诞老人喜欢小孩子……那〖伊小希〗呢?还记得什么吗?”
谢夭陷入思考,半晌道:“你是说【血量和san值关乎玩家的存活形式】?”
花灼赞许地点点头:“【存活形式】,并没有说【生命状态】,在这场游戏中“死去”的玩家并不会真正的死去……我原先也疑惑他们回去哪里,知道我也“死掉”的那一刻。”花灼顿了顿,“我的灵魂到了一个格修斯的身体里。”
怕谢夭感到生理性不适,花灼拍了拍谢夭的手。“我再次对自己使用了冥王技能,那位神明不能违背自己所定下的规矩,只能放任我回到原本的躯壳内。”
谢夭惊到说不出话,花了十秒平复了自己胃中的翻腾并且冷静思绪:“为什么不让我〖死〗?”
反正花灼又把握在这场游戏中他们都不会死亡,告诉谢夭就行。
花灼眉眼一下子冷了下来,似乎对他的想法有所不满。“你的灵魂要是到了格修斯的身体里,你能保证在san值疯狂下跌的情况下保持理智,杀死自己吗?”花灼竭力忍住泪水,似乎对谢夭可能的“死亡”十分抵触。
“退一步说,就算你保持清醒,那样的形态下,你有把握一定能杀死自己吗?”
面对花灼的逼问,谢夭哑口无言。
他想问,那你呢,你是怎么做到保持清醒的。
似乎察觉到了谢夭的疑惑,花灼惨淡地一笑:“至于我,san值本来就是0,不会下降了……我早就疯了。”后面半句,花灼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谢夭听力极好,花灼说的每个字都敲在他的心脏上。
几千年前,花灼就已经疯了。谢夭知道san值降低的痛苦,san值为0之前花灼所承受的折磨谢夭不敢去想。
在教堂里的惨叫再一次刺痛了他的耳膜。
花灼水逆是自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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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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