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床上的人倏然起身,转过头看着门口的身影。
瑾瑜恭敬道:“山主见谅,瑾瑜只是想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比如帮你打理一下鸟窝似的头发。
青筠眉梢微微一动,不客气地朝他招了招手。
瑾瑜走上前,站他身后问:“山主有何吩咐?”
想抱着你睡觉。熬了一夜,他现在困得睁不开眼,可是冰床太冷,他无法靠自身温度入睡。
然而没等他伸手,那人就率先将手伸过来:“我替山主绾发可好?”
青筠想说不好,可当温热的指尖碰上额角时,他又不想动了。任由那双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瑾瑜其实只是想撩开他凌乱的发丝,看清这位无法人语或者说不屑人语的山主大人究竟是何想法。
银狐说他除了生气会哼哼两声外,从未开口说过话。要想了解山主的想法,得看神情和眼睛。
这种沟通方式难不倒瑾瑜,他从小就看够了眼色,毕竟他那几位师叔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昨日打的簪子还剩一副,瑾瑜用随身携带的篦子帮山主梳理好原就顺滑的头发,但因太过浓密,只能盘起上半部分。
他回忆着师兄帮自己盘发的手法,替他快速绾了个髻。
只是绾好半天,没等来山主的反应。
瑾瑜低头一看,发现这位主居然靠着他睡着了。
“......”才醒又睡?什么体质?
瑾瑜本着不打扰他休息的原则,想要离开,身子刚动,一只有力的手臂就环上他的腰间。
瑾瑜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想抽身,那手臂忽然加重力道,紧紧锢着他不放。
这熟悉的窒息感......
瑾瑜忽然想起这几夜梦中,自己总被一物缠身,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低头望着胸前这颗脑袋,好像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强行挣脱唯恐惹怒这位霸王,瑾瑜只能忍辱负重坐到冰床上由他抱着自己。
银狐闯进洞时,看到就是这一幕,险些没叫出声来。
瑾瑜看他一眼,示意他快点出去。
可惜银狐还未来得及跑开,整只狐就被一道绿光裹挟着扔出了山洞。
山霸王醒了,但他赖着床不起,就这么靠着一旁的暖柱闭目养神。手还不安分地在“柱子”上摸来摸去。
瑾瑜:“......山主,我得去外面看看酒酿得如何了。”
身上乱动的手这才停下,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人。瑾瑜如蒙大赦,快步出了山洞。
看着窖桶里慢慢渗出的酒,瑾瑜心情很是复杂。
这霸王居然是个好色的主。
这下除了生死,他还要顾及自己的清白问题。
望着清潭里映出的面容,瑾瑜轻叹一声,若不是他重伤昏迷导致隐容术失效,哪来今日之忧。
可转念一想,他岂非因祸得福?或许人家就是看在他这张脸上才救了他。
他站洞外纠结,洞内那人不耐烦地劈了块岩壁上垂下的冰柱,催着他快点进来。
听到动静的瑾瑜不再犹豫,转身走进山洞。
下山时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区区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得这位大王欢心,求得他下山救治祖师,他便是献身饲主又如何。
青筠不知道自己捡来的新暖炉弯弯绕绕想了这么多,他只是单纯要人暖自己而已。见人一脸视死如归地进来,他不禁有些疑惑。
但他懒得多问,照例拍拍冰床,示意人过来。
不想那人来了以后,自觉地躺了上去。
青筠:。
这么上道?那他就不客气了。
他也跟着躺下,刚准备将人拥到怀里,对方先他一步将自己搂入怀中。
瑾瑜想,与其被慢慢折磨着失去贞洁,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只是反客为主后,他迟迟未动,好在山主大人没有生气,更没催他。
等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一偏头,听到一串均匀的呼吸声。
“......”
好色的山霸王竟然这时候睡着了?
瑾瑜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没一会儿困意就席卷全身,但他不敢睡,只能用意念强撑着自己保持清醒。
望着头顶洁白晶莹的穹顶,他抬手不自觉摸向胸前的那块羊脂玉佩。
那是离山前他从师兄屋内拿走的护身符,以往每次出门背着师父做事,苑子善都会将玉佩给他,要他平安回来。
“活着带它来见我,否则你我师兄情谊一刀两断。”
瑾瑜因着这句,从不以身犯险,每次回来都能完璧归赵。这一回下山,他没敢和师兄说,但擅自拿走了他的玉符。
他想,他一定能活着回去。
......
“师兄,你这样枯坐两三个时辰了。山风刺骨,我们还是回去吧。”
隐苍峰后山,玉竹心疼地望着坐在苍松之下一动不动眺望远方的人。
罡风阵阵吹过,她都尚觉一丝冷,更别说没有内力护体的苑子善了。
“你也觉得我弱不禁风吗?”
玉竹连忙摇头:“师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天色渐晚,师兄只身一人在后山,恐有危险......”
“危险?”苑子善自嘲一笑,“说的是,那些没开智的山畜,对如今的我而言都能算是危险了。”
玉竹不敢再开口了。
“你说,他怎么敢拿着我的玉符一去不返呢,他明知道我是个离了他就不能活的废人......”
玉竹内心酸涩,没忍住上前道:“师兄,你没了贞师兄,还有我们,我会替他照顾好你的。”
她蹲下身,握住苑子善的手。后者垂眸,淡淡地看她一眼:“是你们?还是你?”
这犀利一问,问得玉竹不禁红了脸:“我不知其他师兄如何想,但我愿意照顾师兄,不离不弃。”
苑子善低头看着这张清丽的面孔,恍惚间想起了过去。
那时宗门弟子还不多,作为承天宗第一个收进门的弟子,他自承担起大师兄的职责后,腿上就坠了两个拖油瓶。
一个是鼻涕都还擦不干净的云华,一个是总爱盯着他脸看的贞瑾瑜。
等拖油瓶们独当一面后,又来一个拖油瓶,十岁的玉竹。因是个女孩,很得宗门上下的疼宠。
偏偏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师妹只爱追着自己跑。
而那时追在她身后的人,是云华。
苑子善想到此,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抬眼看向这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师妹:“既要照顾我,你可愿我为我做任何事?”
......
青筠一觉睡醒已是次日辰时,外面天还没亮。
他动了动脑袋,就听一声轻轻的嘶传入耳中,抬起头,对上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
瑾瑜揉着发酸发胀的胳膊,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来:“山主醒了?睡得可好?”
青筠一看就知道这人没睡,他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他眨了下眼,表示自己睡得很好。
瑾瑜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山主安睡,我就放心了。”
语气满是讨好,青筠在心里小小地哼了声。
好狗腿,要不是看在他一动不动暖了自己一天一夜的份上,这般虚情假意之人他才不愿陪着他补觉。
大方的山主大人决定陪自己虚伪的小暖炉再睡一会儿。
可惜对方并不领情,还特别冒昧地邀他起床:
“山主难得醒这么早,不如我陪山主四处走走,说不定还能看到日出。”
这会天可没亮,外头除了寒风就是大雪,娇贵的山主大人才不会答应这么荒诞的请求。
手心处传来源源不断的温热,被人牵住手的青筠看向昏暗的洞口,忽然觉得出去走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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