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位于城中央,占地辽阔,为了不打扰城中百姓,军营建设在城外百米之内。
而回侯府自然要经过城中的喧嚣大道,王军威严,镇国候的威名百姓早已知晓,故而腾开城中路,让王军先行。
不乏有憧憬之人站在两旁注视着王军,忍不住交头接耳。
虽然耳朵听不见,但时岁的眼力好,顺着嘴皮子读出一段话时,忍俊不禁地低头强忍嘴角。
拉着缰绳的元单卿见状,扭头看了眼嘈杂的人群,问道:“怎么了?”
时岁摇摇头:“没,没事,想到开心的,事情了。”
元单卿挑眉:“有开心的事不告诉为师可不地道。”
时岁眨了眨眼睛,矮下身:“回去,跟,师父说。”
元单卿若有所思。
“嗯。”
*
侯府庄重威严,路上的松懈在看到牌匾后没了声,整整齐齐地站在府内,只是游离的目光早已暴露松散的心。
元单卿也知道,简单交代几句,就放了他们,面对不会就跑没影,宛如天女散花的劲头,哪里还有昔日王军的样子。
他不由得扶额叹息,袖口被拽住,侧头一看:“师父,卸甲,吃饭吧,一会,该没了。”
轻声“嗯”了声,抬手为时岁整理好斗篷,无意间指尖碰到了她冰冷的脸颊,不由得想起还在京时摸过的飞雪。
边关再冷也没有雪,唯有刮脸如刀子的黄沙。
而他的指腹上有厚重的茧子,容易划伤人,温热的手掌,也会令雪融化。
元单卿放下手:“你先去吧,本侯随后就来。”
时岁点头,转身,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令他觉得好笑:“卸甲擦身很快的。”
时岁像是得到承诺的孩子,连连点头,笑着向正厅跑去。
直到身影消失,元单卿扬起的嘴角彻底松了下来,转身走进殿内,合上敞开的殿门。
殿内陈设典雅,环境舒适,并无奢靡之物,卸下黑甲放置在架子上,旁边的矮席上放置着两盆水,一盆热水一盆冷水,还备了两条布帛。
“这孩子,怎么还记仇呢。”
元单卿忍俊不禁,但也没碰这两盆水,而是走到案席前坐下,从袖口里拿出没字的白纸。
是时岁矮身时递给他的。
凑近一闻,元单卿点燃烛台里的烛芯,举着信放置在燃烧的烛火上,解除火焰的瞬间黑色开始蔓延,待到所以字迹浮现才挪开。
曾在李氏居所见到王后党羽,追踪发现已人去楼空,现已查明嫌犯在东洲隐居,小心内贼。
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晦暗不清的眼眸看不出神采,男人的指尖碾着信纸,直到叩门声响起。
“师父,我进,来了。”
殿门被从外打开,一道穿堂风吹熄了烛火,殿内瞬间暗沉下来。
时岁提着饭盒,关上殿门,一转身就看见坐在案席上的男人。
“怎么来了?”元单卿重新点燃烛火,殿内才不觉得昏暗,却见她重重把食盒放在案席上,指着不远处的木盆。
“师父才是,不该给我,个交代吗?”时岁咬牙切齿道。
元单卿笑了,笑的无奈:“还不是徒儿动作太快,为师来不及动作。”
“少来,师父除了平叛,其他时,的约定,都不算话!”
“为师还不是想着早些给徒儿解决难题。”
元单卿晃了晃手里的信。
时岁绕过案席,坐在师父旁边,拿过信放在一旁,打开食盒。
“这么久了,再晚点,也无碍,师父,先吃饭。”
“……好。”
食盒里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有肉,有菜,有汤,还有主食,被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时岁将筷子递给元单卿:“给师父。”
“这么多。”
“提前备好的,师兄师姐,抢不过。”
是了,那些家伙别看一个个挺拔的,实际上看到吃的,跟恶狼扑食似的,谁抢吃的跟谁急,虽然动作夸张,但还是有规矩在的,就比如食不言寝不语。
时岁也想起第一次见到师兄师姐在饭席上的情景,要不是师父早有准备,光凭她自己连一粒米都抢不到,如今倒是不同了。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现在。
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备好的茶叶,放到茶壶里,案席旁有个小火炉,可以烧水,泡茶,在冬天还可以烤果子,暖手用。
随着茶水从壶嘴里倒出,浓郁的茶香开始在殿内弥漫。
“师父喝茶。”时岁将茶杯推了过去,自己坐在炉子旁暖着手:“味道,有没有变?”
“还是烫嘴。”
元单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去东洲。”
时岁暖着手。
“为师陪你去。”
元单卿说道。
“嗯?”
时岁愣了一下,放下手扭头看着元单卿,眉头下意识蹙起,咬着下唇,一脸纠结,愣是把元单卿给逗笑了,一口气喝完杯里剩下的茶,虽然吹了,嘴里还是热乎乎的。
他放下茶杯,扭身向时岁,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没用力,但她还是捂上额头。
元单卿放下手,语气温和:“自从你来到北洲从没有离开过,俩个女孩要走这么远的路叫人担心。”
时岁闻言放下手,摇摇头:“师父守城,师兄师姐要镇守,我一人足以。”
炉子中的碳受不住烈火的侵蚀而断裂,或许是觉得热了元单卿问时岁热不热,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紧闭的窗户。
冷风吹了进来,但因为炉子中的火,并未觉得冷。
“你决定好了?”
他又问了一次。
“嗯。”
时岁点头。
元单卿觉得满身的热经过冷风一吹有所缓解,将窗子往里收收。
“既然你意已决,为师也不会多加阻止,只是一切要小心。”
他抬手放在窗沿上,屈起手指敲了敲窗面。
时岁垂眸,平放在膝上的手动了动。
“徒儿领命。”
元单卿解下腰间的令牌扔到案席上:“拿上这个。”
时岁定睛一看,眸光微闪。
与师兄师姐的令牌不同,它是元单卿的故友在生前以特殊的技法制造而成,平常以令牌示人,实则是一道机关。
但这个秘密除了故人,还在世上的只有元单卿,和她知道,就连师兄师姐也不曾知。
他人只知是对元单卿身份的象征,见令牌如见元单卿。
“多谢师父。”
令牌的花纹硌着手疼,但时岁还是紧紧握在掌心里。
“师父,一路千里迢迢,想必累坏了,时岁先下去了,师父,尽早歇息,此事再,慢慢商议。”
她收起令牌,将空的碗碟放进食盒里,提着食盒起身,直走到殿门转身又行一礼,才开门离开。
外面冷风飞沙,吹起女郎的披风,在空中划出艳丽的轨迹,直到走出院子,元单卿才关上窗户。
回想起女郎日常着装,不知是为了习武方便,还是他的疏忽,时岁从没穿过裙衫,常年喇叭裤,宽衫,披风的服饰示人,或许该准备几身裙衫了。
打定主意的元单卿决定去问问府里的绣娘,谁去却在绣房的路上遇见了阿明。
“奴婢见过君侯”
阿明行礼。
“你是时岁的婢女不必拜本侯,”元单卿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不跟着时岁,且来这里做什么?”
“先前我家姑娘选了几匹料子好给君侯和诸位将军做身好衣裳,奴婢正准备送过去。”
元单卿听了,上前翻了下料子:“她没给自己准备?”
阿明摇头。
元单卿眸光微闪:“本侯没见过乖徒穿过裙衫。”
阿明笑了:“姑娘不喜裙衫,觉得有碍行动,偏爱长裤,尤其是白色姑娘最为欢喜。”
“为何?”
“姑娘说初见君侯时穿的一身白衣让她想起在府里的日子。”
“奴婢斗胆一问,”阿明压低声音:“君侯可是去绣房问衣,而这人是不是我家姑娘。”
“你多话了。”
元单卿话又所话:“你在这里多耽搁一会,新衣就晚制成。”
阿明欠身:“我家姑娘拖我带话,这玄色布料染上其他颜色所制成的新衣,君侯定会喜欢。”
“本侯知道了。”
“奴婢告退。”
阿明端着布料离去的身影倒映在元单卿的眼中。
视线上移,坐落在园景中的绣房倒像世外桃源,侵染而成的布料晾晒在架子上,被风吹得飞扬,晒干的则是被收回到屋中。
*
乌云密层,皓月当空却被阴云笼罩,不见一点光亮。
一声喧嚣,劲装干练的侍卫手持火把从四面八方围绕而来,形如鬼魅的黑影跃上楼阁,正遇从高处离开侯府。
箭矢破空之势條地飞来,刺中黑影胸膛,尚来不及闷哼,膝下一软摔进包围圈。
侍卫摘下黑布,看清人时,上空又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侍卫寻声而踪,就见黑影逃向之地原是侯府绣房。
黑影條地撞开绣房紧闭的房门,重重倒在地面上,肩上的箭深进皮肉,强忍着起身,跌跌撞撞向里跑去。
绣房外喧嚣一片,黑衣人紧贴墙壁,按压不住粗重的呼吸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心下一狠,猛的将肩上的箭矢拔出,伤口撕裂,咬紧牙关才忍住凄厉的惨叫。
豆大的汗珠来不及被头巾浸湿,顺着脸颊滑落,他抹把脸上的冷汗,避开屋内布料,借着残光开始翻找起屋子。
“东西到底在哪!”
他在咒骂,掀开一匹匹布料,却怎么也没找到东西,又折损了三个人。
心脏要跳出胸腔,来自肩膀上的疼痛近乎麻木的扯着近乎崩溃的神经,在翻出最后一匹布料时,叠好的纸掉落在地上。
他欣喜地蹲下身去捡起掉落的纸,同时,箭矢破窗刺进他的后背,与肩膀当中,巨大的贯穿力将他牢牢地撞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绣房的门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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