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遥远来不坐下喝杯茶,可不是本侯的待客之道。”
元单卿走进绣房,时岁跟在身后手里握着有人一仗高的长弓。
黑衣人当即想起楼阁上惊险的连珠箭,还有身上的两支箭,很明显就是持弓的女人所为。
虽然早就听闻元单卿有个狠人徒弟,没想到身法当真是厉害。
绣房外围满了侯府侍卫,为首的四位将军手持火把照亮了整个绣房。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元单卿微微一笑:“你们太过于小看侯府了,这里每一个人哪个不是血海里走出来的,想等松懈下来潜入,那本侯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反正东西已经到手,就不劳烦镇国候的热茶了。”
眼见黑衣人想要发力震掉身上的箭矢,时岁右手猛的一拽,两支箭矢脱身飞到她的手中,那人动作一怔,前头的二将军蒙羽一把拉过黑衣人的手臂扭在身后,踢膝踹在腹部上,直踹的人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起来。
三将军曹文宜提起黑衣人的领子,摘下他的蒙面,随手拿了个布强塞进嘴里,扒开衣服,露出胸膛上的纹身。
“君侯,看纹身花样是一起的。”
元单卿走上前,看清楚花纹后道:“带下去,严加看管,势必要问出后手是谁?”
“是。”曹文宜和蒙羽押解着黑衣人离开了。
元单卿看向大将军张瑜:“张瑜你和蒲月带人搜查侯府确认没有落网之鱼。”
“是。”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绣房在人离开后,又落了清静,时岁拿着刚由火把点燃的烛台,照亮了绣房。
“师父,我呢?”时岁撇嘴:“师兄师姐,都有任务,总不能,落下我吧。”
元单卿瞥了眼箭筒,里面是时岁刚放进去的箭矢,能清晰地看见箭尾上系着线,细度跟头发丝差不多。
不由得皱眉,向她伸出手。
时岁不明所以:“师父?”
“你的手让本侯看看。”
他的话低沉又严肃。
时岁知道对方是发现了,索性也没想瞒着,乖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面向元单卿。
女郎的手掌白净,但并不纤细细腻,反而纤长,指腹间有着厚重的茧子,是练箭留下来的,其中条条密麻的红痕刻印在手指上格外显眼,甚至有些地方隐隐渗出血珠。
元单卿拿出随身带的药酒细细涂抹在伤口上。
冰凉的药酒接触到伤口有一瞬间的刺痛,时岁下意识皱了眉头,但手没动。
“在箭尾上系细线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时岁点头:“就像,师父说,弓本身是武器,我想箭,也可以。”
元单卿涂抹完药酒,抬手给了她个爆雷。
时岁“哎呦”一声,看着元单卿撇撇嘴,满腹委屈:“师父教的,打我,干嘛。”
“弓好歹是用弓身当利刃,长度与敌人还有段距离,你这细线伤敌一千,还自损八百,用来勒死人,还是用来断人两半。”
眼见时岁真的在想,元单卿有种把乖徒教歪的无力感。
到底是自己宠的,真打骂起来自己还不乐意。
“要不要跟为师去地牢走一圈。”
他语气坚定,似乎是早已想到这是个肯定的回复。
“师父,想我,去吗?”
时岁收弓至背后,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元单卿,一字一顿:“我听,师父的。”
“为师也是有私心的。”元单卿瞥了眼破损的衣裳:“先去换件衣服吧。”
时岁低头就见她的短衫撕了很大的裂口,或许是方才颤抖的时候被对方的武器给划破了,虽然她会放冷箭,但比起射箭,她更喜欢近距离的打斗。
“师父,先去,地牢吧,我先,回去了。”
“本侯送你。”
“好。”
*
地牢昏暗阴冷,唯有的光源还是墙壁上挂着的壁火,足以看清盘综错杂的台阶。
这次来侯府袭击的共有五个人,有俩个人当场被击毙,剩下三个本想捉活口,奈何在追逐中下手狠了,虽然及时让军医进行救治,还是晚了,不过还好留下一个。
早在察觉出有探子来访,元单卿就已经下令侯府戒备,更命亲卫迅速调查踪迹,如今已有线索在手,理一理也是能整理出一些思路。
之所以还要拷问,除了例行公事,还有点就是验证想法,再者为了还债。
“君侯,这厮没经住拷打昏过去了,期间曾要服毒自尽已被取出。”
四将军陆风原是狱头出身,后来家里出了事,被元单卿救下,做了军中将军,手里有着狱头不好本事。
“君侯请看,这是乌头古所制而成的毒药,一但咬碎一击毙命,先前被这厮含在嘴里,幸好早有准备不然这活口都留不下。”
元单卿看着手里的药丸:“乌头古,本侯记得是南洲一带的药吧,之前去过,可是吃下去并无碍啊。”
陆风道:“君侯所有不知,乌头古单吃并无碍,可要是跟其他任意草药所配将会成最致命的毒药。”
元单卿看向昏迷不醒的人,上衣被脱下,上半身**遍布刑具留下的伤痕,血肉模糊,而胸口处的纹身也是支零破碎,但仍然能够看出样式。
祥云出花。
是王后母族的族徽。
“泼醒,接着打。”
冰冷的水劈头盖脸地泼了上去,不等他反应过来,陆风挥舞着倒刺横生的鞭子招呼下去。
霎那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牢房。
“还是不说吗?”
元单卿阻止了陆风,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硬是逼得对方不得不仰着头,还撞在身后的刑架上,晃得镣铐直响。
“我说,我说什么说,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命就这一条,君侯既然想要,就拿去,成王败寇,我认!”早已成为一个血人的人面对眼前人的威胁,不咸不淡地答着,纵使呼吸不顺畅,甚至还有咳出的血沫,耸拉着快要闭上的眼睛。
“本侯不得不赞许你的觉悟,付成伍。”
此话一出,原本还出气多吸气少的人徒然睁大了双眼:“你,你怎么会知道?”
元单卿微微一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本侯既然知道有探子,就不会早做打算?你以为使点这种充当英雄的计量本侯会看不出来,古往今来能被称得上英雄的有多少,而你不过是成王败寇上的渣子,连棋子都不算,更何况微不足道的筹码。”
“我承认袭击侯府,但君侯以为区区几句莫虚有点话,就能唬住我,我付成伍也不是被吓大的。”
话音刚落,脖子上的手瞬间发力,来自骨骼的嘎吱作响,令付成伍直翻白眼。
“本侯是告诫你,而非告诉你,”青年的神情阴冷,“真是可惜你的决定会有他人来承担。”
正当时,五将军梦欣六将军尚阳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和一封信递给元单卿:“就如君侯所说,属下去探查出付氏母女被关押在村里,可当我们赶到时村子已发大火,带我们扑灭大火,只找到被盒子保护好的这俩个东西……”
“不可能,绝对不能!皇后娘娘明明说过只要完成任务就会让我们一家三口会合的!”
元单卿定睛一看,那张地图赫然是侯府的地形图,甚至是连巡防兵的岗位时间都很清楚。
他冷哼一声,漆黑如墨的双眼倒映出撕心裂肺的男人,打开那封信:“是你夫人的信,还有皇后许给你的银钱,不过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指尖一松,信件掉落在地,银钱从中滚落而出,一路滚到付成伍的脚底下。
“……我说,我都说。”
“将他说的一一记下,然后将对头的叛徒带到他面前辨认,完了就杀了,而他从哪来丢哪去。”
元单卿吩咐完后,就离开牢房。
*
寒风吹袭,云层滚动,圆月露了出来,满天星辰在空中闪闪发光。
景是好的,事情未必。
元单卿染着一身血气,站在空地上,仰头望着天空。
时岁那小丫头只要有空就会坐在房顶上看星空,从前他问过,小丫头只是神秘一句“师父届时就会知道”给打发掉了。
如今真的看起来他忽然有所感觉,寒风顺着缝隙吹进衣服里,有些凉了。
青年拢了拢衣服,低下头,脚步一转,行进方向并不是他居住的寝殿。
这厢,时岁正卧在床榻上聚精会神地缠绕着细线。
“阿明,这样缠,会更方便,杀人吗?”
时岁将缠绕好的箭矢递给阿明,后者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姑娘,我也说不好,只是这样更方便将箭收回来,真要杀人我决定还是缠绕在手上当暗器会比较好。”
“确实,研制武器,好不,容易,”时岁随手将箭矢仍在桌子上,烦恼地躺在床榻上,“你说,师父他们,审出来没有?”
“君侯定会有他的办法。”
时岁点头:“说的,也是。”
正当这时,响起叩门声。
阿明呵道:“谁?”
“是我。”
“师父!”时岁腾地从床榻上起身,匆匆披了件外衫就去开门。
他刚刑讯完,身上的血气也被冷风几乎给吹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的关系,整个人难掩疲倦。
“师父,进来。”她错开身让后者进来,关上殿门,转身却撞进青年的胸膛,匆匆稳住身形,抬头径直撞进深似海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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