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该死的虚拟智能，就这么死了多好。”
“你看看，因为他的出现，淘汰掉了多少岗位，所有可以被他替代的，基本上都替代了，那些机器人，已经抢走了我们的工作。”
“你知道吗？现在全大陆上上下下两千多所大学，将近有一半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
“全是拜那个虚拟智能所赐。”
“本来王爷就是为了毁掉那个虚拟智能的，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他身为一个王爷，居然可以考虑到我们普通人的感受。”
“他可以为了我们，写几千份文书，为了我们力排众议。”
“而你，毁了这一切。你真的是一个白眼狼。”
“王爷如此器重你，他因为你是一个幽冥大学的大学生普通人的身份，他很欣赏你的能力，可以靠自己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于是他信任你，让你整理关键资料，若非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以为王爷会给你好脸色？”
沈琉抱着膝盖：“不……不是这样的……”
但是眼前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确实是这样的，虚拟智能的存在造成了大量的普通人失业。
那些拥有元素操控力的人或者走入途径的人还好，可以有一口饭吃。
唯独这个世界把普通人排除在一切的权利和利益之外。
他们活得艰难。
姚行舟继续道：“你很聪明，你知道这是一片幻境，但是幻境那又如何，现实里面依旧是如此。
现实里面，同僚因为你丢失了工作，羲暄王爷的计划因为你而破败。”
“现实里面，虚拟智能正在进行着残酷的暴行。”
沈琉一言不发，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废物！”姚行舟唾了一口唾沫到沈琉面前。
沈琉捂着他施舍下来的馒头，咬了一口，泥土混着干巴的面粉，让他喉头腥甜。
第三天，姚行舟没有来，没有给他馒头，也没有来羞辱他。
沈琉挨家挨户地问，终于在一个大饭店找到了一个端盘子，擦桌子的活。
那个饭店很大，客流量很多，有几十张桌子，基本上一个桌子要收拾二三十个盘子，盘子是陶瓷的，很重。
沈琉前两日只吃了一个脏兮兮的馒头，又花费大量体力搬东西，眼前一阵阵发黑。
在收拾了大半天桌子之后。
终于，他不小心将盘子摔碎了，经理尖锐的眼神看过来。
不出所料的，他被辞职了。
半天的工资减掉盘子钱，只够他买两个包子。
沈琉拿着这点钱，小心翼翼地买了三个馒头。
默默地蹲坐在巷子里。
结果没曾想，他刚吃了一口，有人就猛地一推他的背后，他手上的馒头滚落。
沈琉转头一看，是那几个已经是乞丐了的文官。
“哟，吃上了，这些馒头我们收走了，就当是你让我们丢失了工作的赔礼。”他们笑着拿走了馒头。
沈琉怔住了。
到了晚上，他饿得胃绞痛，于是偷偷摸摸地拔了几条草根塞进嘴里。
乱吃东西的后果是他晚上发烧了。
没有人来，他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阴森的小巷子里面。
巷子就像一个血盆大口，将这位年轻人吞噬个干净。
第四天中午，太阳依旧火辣，沈琉发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还在低烧着，死不了但是没有力气。
他默默地又拔了几条草根塞进嘴里。
虽然现在他想不起什么了，但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疯狂地叫嚣着：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幻境里。
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撑不太久了，他感觉整个人都在太阳的暴晒之下融化了。
但是低烧却又让他感觉如坠冰窟。
那种炎热的体表和散发的寒气的骨头，让他感觉自己意识渐渐地不清醒。
又有人来了，是姚行舟，他怜悯地看着发烧的沈琉，嗤笑道：“皇宫给你一次机会，供出你的接头人。”
“你供出他，所有的文官都可以重新入职，你也可以获得一大笔钱。”
沈琉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接头人”三个字，接头人？那是什么？
哪有什么接头人，不论是沈琉还是王君宁，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而已。
“不知道……”沈琉的声音沙哑。
姚行舟气急，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腹部，没看他呕出一大口血，转身就走。
沈琉这一呕，把刚刚嚼下去的草根给吐出来了。
他默默地又拔了几根草，想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开始发晕，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
而且这个时候，明明姚行舟已经离开了，但是他的耳边还回荡着对方的声音。
那些一句句的话——你害了我们，你害我们丢失了工作，层层叠叠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沈琉痛苦地捂住脑袋：“别说了……别说了……”
他呜咽着。
……
“我们是不是太过了？”
外界的典狱官员们有点犹豫，他们看到沈琉吃草根的时候就已经有点不忍心了。
要知道，在幽冥陆大部分的植物都有毒性的，老百姓们哪怕再饿都不会去吃不明来源的植物。
除非实在走投无路。
幽冥陆的典狱长们都很特殊，所有的犯人的幻境全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而幻境则会把他们进监狱的原因，原原本本地掰开来讲。
“不行，羲暄殿下的指令是要求我们给他点颜色看看，现在殿下还没有终止我们的行为。”
“也就是说，这次的幻境，依然在他的默许范围内。”
典狱长怜悯地看着幻境里面的沈琉。
他已经是殿下的弃子了，被抛弃的人，不会有任何关照，只会有无穷无尽的折磨。
“我们给他设置一场小雨吧，直接让他死在幻境里的话，后面殿下想起他来，问责我们也不好。”
这时倒是没有人有异意。
……
沈琉神情恍惚，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漂浮在那具痛苦的躯壳之上，感觉灵魂准备要脱离躯壳了。
但是好巧不巧的，天上下起了小雨，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滴进了他的嘴巴。
有了雨水的滋润，他的意识清醒了些。
意识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还在低烧着，他艰难地坐起来，靠在小巷子里的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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