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阎立本,李贤有点后悔了,历史上没他这个穿来的,人家最后不也设计的好好的,本来是午门受含元殿的影响,现在成了含元殿参考午门的创意,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成了一笔糊涂账了。
之后的具体设计,李贤就不再参与,不然他怕会把紫禁城的午门整个给拷贝过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巍峨的含元殿逐渐展现在大唐君臣的面前。
含元殿本身就位于长安城的制高点龙首原,再加上数十尺的基台,站在殿前视野开阔,终南山清晰可见,长安城尽收眼底,使人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俯瞰天下的豪迈之情。大殿面阔十三间,进深六间,几十根三人才能合抱的立柱将巨大的飞檐稳稳托住。
不仅正殿体量巨大,东西翔鸾阁、栖凤阁做三重子母阙,如雁翅办建于高大的砖砌墩台之上,殿阁之间以回廊相连,使得整个建筑群两翼开张,呈现一个巨大的“凹”字。
要想登上含元殿,需要顺着足有二十五丈长盘旋而上的龙尾道拾阶而上,在没有自动扶梯的年代全靠人两条腿走,对于平时不爱锻炼的人来说可能会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身为皇子,没有天天跑到工地监工的道理,但随着工程的进展,住在太极宫的李贤,找好角度,透过一座座殿阁的缝隙便能,看到含元殿逐渐在他的眼中露出雄浑的身形,先是高大的柱子被一根根立起,然后是飞檐翼出。当他在东宫上课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大明宫巨大的工地上叮叮咚咚的敲击声。
后世学校的段子,“今天美术老师有事,这节课咱们上语文/数学/英语”,阎老师是真的忙,郭老师责无旁贷,美术除了改上语文之外居然还改上体育课!这倒是出乎李贤的意料了。更让他惊讶的是李弘在运动方面进步神速,经过两年多的厚积,现在终于由量变到质变开始薄发了。
运动量增加后,李弘不仅仅是个高了,皮肤也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色,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见弟弟惊讶的脸色,李弘忍不住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不认识五哥了?”
“没。”李贤呆呆地摇摇头,“这才几天啊,你怎么高这么多。”
“只有高了?”李弘语气里忍不住的得意。
“呃,不只。”李贤想了想怎么措辞,道:“也比原来魁梧了,看着意气风发的。”
“这才几天,你也变得嘴甜了。”李弘嘴角上扬,道:“原来呢?我原来就不意气风发了?”
“没现在这么风发,恕我直言,你原来略有点文弱了。”李贤陪着点小心地说道。
“走,让你看看你五哥的意气风发去。”李弘一挥手,带着大家到了东宫的马球场。
李唐皇室在历朝历代的皇族里运动细胞算是比较发达的,时下的风气也是昂扬健康,所以皇子们加上伴读组织一场马毬比赛没有人大惊小怪,就连刚到上学年龄的李显都跃跃欲试地命人备马,多亏屈突寿谨慎,这才拦住了拼命要上场的小孩。
打马毬自然要分为两队,李弘有伴读萧沔、薛毅,李贤这边是他和薛顗、李脩瑀,正好分作两队,但是李贤和薛顗年纪小,相对不占什么优势。
李弘含笑看着弟弟道:“六郎近来也长高了不少,骑在马上很有个样子了,”对薛毅道:“薛郎,不如你和你家阿顗换一换。”
李贤正挥着毬杆找感觉,闻言道:“咱们赌输赢吗?”意思是如果不赌输赢的话,输就输了。
薛顗也想为己方效力,悄悄为李贤打气道:“滕王世子比萧郎君和我大哥都大,输赢未可知。”
李弘笑道:“若是你输了,得替我做件事。”
“……”不会吧,这不是恋爱小儿女的桥段吗,李弘这是跟哪儿学得。
“看你吓得。”李弘忍不住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帮忙出个主意就行。”
主意也不能乱出啊,不说造反这种掉脑袋的大事,万一你看上哪家姑娘,想要来个偷香窃玉,我也不能乱说话不是。
李弘马鞭一挥绝尘而去,直接就开打了,李贤几人紧跟冲进球场,六个人六匹马,一时间场上尘土飞扬,屈突寿见此也赶紧跟上去,虽然马毬是一种常见的运动,但是场上这几位运动员可不常见,准确的说是家长各个不一般,要是这几位小爷里有人受伤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因此提前点了几个人在周边防护着。
事后李贤觉得这几个救护员纯粹就是摆设,表明重视的态度而已,真正的作用其实是反作用吧,场上人越多不是越容易撞一块么,再说真要是发生什么事故,也来不及,也没法救啊。
不过几人年纪虽小,倒也训练有素,安全意识都挺强的,一场球打下来,各个满头大汗,但都胳膊腿完整,连点皮都没擦破,从这一点来说倒是一场成功的比赛。
至于输赢,李脩瑀技艺高超,薛顗虽说年纪小但运动天赋超群,而且身高——这一点李贤太不服气了,明明两人差不多大,凭什么他就长那么高的个头,看着比李弘都还要高一些——即使有两个高手带着,依旧弥补不了李贤拖的后腿。平心而论李贤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但身高、体能的差距是客观存在,面对对方三个王者李贤只好甘拜下风。
“怎么样,”李弘擦完脸换上干净衣服,得意地问弟弟,“服不服气?”
切~我比你低一头,赢不了我才不正常好不好。“口服心服。”
“帮忙出个主意。”此时李弘的书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李贤看见这个阵势警惕性立马提高50个百分点,小心地问:“什么事?”
“阿耶想在新宫里盖一个大殿。”
大明宫前朝三大殿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大样都有了,正在刷墙刷漆,肯定不是说这个。李贤不搭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知道的,前些日子阿耶在太液西岸看见一枚麒麟趾印。”李弘再一次停顿,等着弟弟发问。
李贤依旧不搭话,心想太子这是什么毛病,一句话非得截做几节,就不问,看他怎么办。“阿耶想在发现麟趾之处修一座专门召见群臣宴饮的大殿,可将作呈上来的图样总是不让人满意。”
“这事将作发愁去吧。”你问我干什么,要问也该是阎立本来问吧。
“咱们做儿子的不就该为君父分忧么。”李弘顿了顿笑了,“含元殿就是你出的主意吧,阎尚书不好再问你,愁的脸上皱纹都多了好几条,他可是教你绘画的师傅,好意思吗?”
“你们太看得起我了,上次那是歪打正着,胡说了一句阎尚书就想到了。”李贤不好意思地挠头道。
“那你看能不能再胡说一句。”李弘好笑地看着他。
“不能。”李贤心虚道。
李弘一把揪住弟弟的衣领,“你想都不想就说不能?”
“我更好奇的是太子殿下怎么好好的对将作的事这么有兴趣了?”李贤问道。
“你少废话,”好脾气的李弘揪住弟弟的手又加了两分劲儿,“快说。”
“你也得等人想一想啊。”李贤掰着他哥的手说道。从手上的力道来看,李贤心想李弘的身体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健康有活力了。“什么地方让阿耶不满意?你看我连将作如何设计的都不知道,怎么提意见呢?”
“这是将作画的图,你看看。”李弘递给李贤一张图纸,“因为此地是麒麟行经之处,阿耶阿娘格外看重,必要建一座殿阁以应祥瑞,但总觉得将作呈上来的图样不够雄浑开阔。你可有什么法子?你放心,若你想到了,直接去跟阿耶、阿娘说就是了,我绝不会抢你的功劳。”李弘郑重道。
李贤觑了觑他的神色,心里倒有些疑惑了,道:“你让我琢磨琢磨吧。”
“嗯,你回去仔细想想。”李弘道。
看着弟弟的背影,李弘的脸色暗淡下来。
从他很小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到阿娘对待阿贤的态度和对自己很不一样,但那时他还太小,加上自己身为太子,本来就与兄弟们不同,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是自从有了七郎后,两相对比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最初他还以为那只是因为七郎年纪小,更需要母亲的爱护,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加,李弘不得不承认阿娘对六郎不只是疏忽那么简单,阿娘虽然在掩饰,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其中的嫌恶。而且不只是他,阿贤自己也感觉到了,两人平日相处虽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但其中那份刻意却是掩盖不住的。
蹊跷就蹊跷在这份掩饰上。
李弘虽生长在宫中,人情世故也还是知道一些知道,比如说父母的偏心。往往最大的孩子受重视,最小的孩子被疼爱,排行居中的就最吃亏,因此往往被忽视。更有些母亲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左传》中武姜厌恶郑庄公那就是大喇喇的厌恶,并不需要做什么遮掩,这或许才是父母对儿女的正常态度。
是什么原因让行事果决、性格坚毅的阿娘这样小心翼翼了呢?
李弘思来想去想到了他的两位伯父,当年的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或许阿娘也是想到这两位,把他俩套在自己和阿贤身上了吧,所以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也为了表明态度以免一干小人往阿贤那里投机下注,干脆一开始便冷落忽视他,也是防微杜渐之意。
唉,李弘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阿娘若是执拗起来,阿耶也拿她没办法。想到这里,李弘不禁想到大哥李忠,原本阿耶态度都松动了,阿娘硬是顶住没有没有恢复他的身份。那么万一阿娘觉得六郎对自己有威胁可怎么办!他曾经听过一个流言,说当年阿娘为了斗倒王皇后,亲手将新生的女儿掐死嫁祸与她……
想到这里,李弘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不会,不会,六郎是什么样的人,阿娘应该看得出来,那会儿自己生病,六郎多着急,阿耶阿娘都是看在眼里的。再说,阿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阿耶才让阎尚书叫六郎学画,才让六郎和脩瑀结交,就是想告诉阿娘六郎以后便如滕王一般做一富贵闲王而已。
难怪阿耶得知六郎为含元殿出了主意时那样高兴。如果他把心思都放在绘画、百工上面,阿耶、阿娘就该放心了吧。
要是六郎像七郎一样……李弘想不出傻吃傻玩的李贤是什么样。
李贤一边往武德殿走,一边寻思李弘这是怎么了?如果是阎立本真没办法了,直接来找自己就好,何必舍近求远绕一个大圈子求到太子那儿。百思不得其解。
在唐末被焚毁后,唐朝的麟德殿具体的样子,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经过考古,还是可以看出麟德殿其实是由三座大殿叠加而成的。
只能这样了,否则达不到李治的要求。李贤思忖。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把答案说出来,如果专家想破头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他一听就知道怎么办,会不会太逆天太近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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