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合欢别院的“新主人”

合欢别院地处平城南部的故山,曾是平玄的母亲,平奉帝继位立国之前,刚入赘北地离国之时的结发妻子,是他唯一的皇后曾经修养之处,自从离后去世后,平玄便求来了这方别院,闲来居住聊表思念。

故山偏南,因而山中植被茂密,青山绿水,合欢别院不大,却也五脏俱全。栅栏围着小院,青泥种着鲜花,几颗合欢树争相开放,一颗开在门口,花落遍地,一颗开在池塘边,合欢随流水而动,一颗开在竹屋旁侧,使得屋内时时芳香。

别院外被层层叠叠的绿竹包裹,幽深又寂静。

走下马车,一朵合欢恰好落在了平玄手中,这不禁让他想起了曾经同母亲住在别院,依偎在她身旁时,她告诉自己的合欢花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合欢之意——永远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好合。

平玄摇了摇头,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曾经的他杀伐果断并无这么多情感,怎的重生一趟却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小院的门上从未挂锁,毕竟荒郊野外也无人问津,屋内除了些木制家具,也并无其他,若真有窃贼瞧上,恐怕进去也会被灰尘呛死。

平玄推开虚掩的门,却没有走进去,而是低头,若有所思的摩擦着刚才推门的手指,抬头眼神锋利的盯着别院内的一草一木。

常年未清扫的门上并无尘土,小院的地上也并无杂叶和东倒西歪的家具,走上小桥,就连池塘的水都变得清澈见底,甚至还有几条小鱼嬉戏打闹。

可见,这位合欢别院的“新主人”有多懂得生活之乐、享受之道。

平玄冷哼一声,迈着大步就朝屋内走去。

屋内虽空无一人,却陈设齐全,就连之前缺少的东西都被人补上,除了生活必需,还放着盆栽和花瓶,盆栽里种的是院中花圃的鲜花,花瓶中放的则是院内的合欢枝。

看到这些,平玄已经怒火中烧,或许是因为此时的他还是个少年将军,故而青年热血,又或许是因为心中被诸事烦忧,故而火冒三丈。

一脚踢开了旁侧的凳子,吩咐随从道:“给我找!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鸠占鹊巢!”

“是!”两个随从应声而散,开始四下寻找这位将死之人。

留在原地的平玄按压了一下眼头,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倒在地上的凳子,走过去弯下腰又扶了起来。

后院背山处,有一人造假山,假山恰好围着几棵合欢,交相呼应遮挡着一方温泉。

此处既无熔岩,又无地热渗出,想要打造这一方暖池,便只能采用池底烧柴之法维持水温,无论是建造或是加热都着实困难。由此可见平奉帝钟爱安皇后之心,才想着为她打造这一方四季常温之池。

本是随意游逛找人的平玄刚跨进月洞门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气,虽已入夏,但毕竟是在后山之地,怎的会如此炙热?

平玄眉头一皱,大步向假山温泉走去,愈往里走感觉愈热,空气中漂浮的水雾愈多,踩上最后一步台阶,平玄与这贼人便只有一棵合欢树之隔。

因受水汽影响,合欢花花序上的细小绒毛纷纷聚拢在一起,举着一滴水珠,待到水珠变大,无力支撑之时,便一齐低下头去将它抖落在地,扬起之时,绒毛们又四下分开。

温泉之上,水雾蒙蒙,池中点点嫣红,隐约可见一单薄人形模样,此人除肩头露于水外,下身皆浸于水中,纱丝轻浮于水,肩头白净如玉,秀长黑丝于水中游散,勾起雾气腾升。

而此时,因被鸠占鹊巢而怒火中烧的平玄早已将什么男女有别抛之脑后,更何况此人只看背影,虽肩头单薄,却有着明显的肌肉线,让人男女莫辨。

平玄毫不犹豫地迈上最后一阶,转身拔剑便指向了那人,因刀剑锋利,用剑之人又出手迅速,一旁盛放的合欢便遭了殃,随剑而出,折下了一段枝条,带着几朵鲜艳的花朵便掉落在地。

宝剑瞬出,寒气逼人,若是寻常人定吓得魂飞魄散,而池中之人,却丝毫未动,既无惊慌,又无失措,仍端坐于水中,俨然一副岁月静好之态。

平玄虽惊于此人心境沉着,却怒气未减分毫,上前一步,站于池边,剑更进一分,直指命门,厉声说道:“你是何人?!”

此话一出,谁知池中之人只是侧头淡然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是过路的旅人,在此借宿罢了。”

听着似乎是个男子。

此人声音悠然柔缓,丝毫不因利剑煞气而胆怯三分,即使此时此刻鸠占鹊巢,还一副天下最有理的模样。

平玄一肚子的火无处可发,听闻此话只觉火气更盛,正打算一把捞他出来,好好质问个清楚,却被凌空刺来的长剑挡了回去,来人一身黑色便衣,挥剑动作干净果断,明显不是荒野小贼,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趁着两人纠缠之际,池中男子拿起一旁的青披在身上,驾轻功而起,稳稳落在了一旁,动作之快让人无法看清。

而就在刚才还和平玄交锋的杀手,剑锋霎转,刺向了青衣男子,与此同时,又一名黑衣杀手从林中挥剑而出,目标却也极为明确。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前一秒就能踏水而起的男子,后一秒却以飞快的速度跑到了平玄身后,毫不犹豫地将他推了出去,正面迎上了敌人,也正是因为这一推,让处于上峰的平玄白白挨了一剑,刺进了肩头。

惊呆下巴的平玄厉声骂了句“你大爷”,就挥剑迎上了两位黑衣杀手,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黑衣杀手很快难敌其手,身上四处中剑。

听到后院打斗声迟迟赶来的随从看到此情此景,立刻拔剑上前,制服下了已经濒死的刺客。

而此时满腔怒火的平玄则一把丢下了手中滴血的长剑,大步朝着那青衣男子走去,又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低头紧盯着他,这也才看请此人的面容。

这人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细长的眉眼下有着一朵淡粉色的芍药胎记,加之此人嘴角含笑,看起来像极了那出世的谪仙,清冷无暇,又像极了那勾人心魄的妖精,明艳诱人。

但被怒火迷乱了双眼的平玄却只是粗鲁的抓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说!你究竟是何人?!”

故山中阴晴难定,且变化多端,本是夏日晴空,却忽然阴云密布,转而下起了大雨,犹如颗颗石子般打在了花上,水中,屋顶上,又让人感觉像是打在了心上,沉重而又难以呼吸。

屋内,满头大汗的平玄坦露着上身坐在榻上,一旁正站着那位罪魁祸首,而此人的手中正拿着一个瓷瓶为他撒药。

那两名杀手的利剑本就有毒,此时伤口四周已经明显黑化腐烂,就算是一直陪着平玄的两个随从看着都是眉头紧锁,但这位“赤脚大夫”却信手拈来,悠然自得且……毫不在意。

“殿……公子,不如还是让付山回去请位大夫来为您诊治,若是……”两人中稍年长些的随从上前请示,但话未说完便被青衣男子打断。

这名青衣男子听了这话看起来极为高兴,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退后一步说道:“公子,你这手下说得极对,还是找个像样的大夫,我就……”

知道他想跑的平玄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扯到了面前:“我说了,你来。”

听言,只能作罢的青衣男子挑挑眉,不以为然的拿起了一旁的纱布,开始为他包扎。

看着这人闲庭信步的模样,平玄当真是想一剑杀了他,但又觉得一剑杀了他反而太过于容易,倒不如暂且留在身边,于别院修养的这几日,正好可以好好折磨,好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名字。”

忙着手上之事的人停了下来,弯腰与平玄对上视线,两缕青丝从肩头滑落,满眼疑惑的问到:“刚才......你说话了?”

平玄一口气闷住了心头,盯着他愣是说不出话来,最后气血不顺只能干咳几声,剧烈的动作使得肩头重新渗出了一些鲜血。

青衣男子瞧见连忙给他拍了拍背,安抚他说到:“卧迭,我的名字。”说完,还笑着肯定的眨了眨眼。

卧……迭?

我……爹?!

“你……你咳咳咳,你分明听到了!”平玄气血更加郁结,刚想叫他的名字,又发觉不对,咳的更加厉害了,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拉了下来:“你玩我?!”

没听到他念出自己的名字,就被识破的男子撇撇嘴,似乎觉得无趣,又叹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说道:“我姓云,名书。”说罢,看着满脸怀疑的平玄,又补充道:“这次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眼神中仍然充满狐疑的平玄,不相信的叫了一声:“云书?”

“唉~”名唤云书的男子应声回复。

平玄看到此人这副无时无刻笑意盈盈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待到上好药后,他整理好衣服起身,高出云书一个头的大高个挡在了他的面前,说:“看这些黑衣人的模样,想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云先生,不如从今天开始,云先生就暂留这合欢别院,一来,便于照料本公子的伤势,二来,也好叫本公子好好保护云先生,以报答先生的……”

“救,命,之,恩。”

听了这话的云书不怒反笑,像是正如他所想一般,满意的点了点头,笑意盈盈的说到:“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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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史为鉴
连载中沉与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