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就像鬼魅一般阴魂不散,“你一定是走到了我无法想象的末路,所以你明知是豪赌,还是要去。”
凉气刺骨,谢明身着里衣,却感觉自己像赤身**地面对着云柏知。她说的一点不错,如今谢明真是一点路都没有了。
但云柏知无权势,纵是猜到了,那又怎样?他大可以杀了她再离开,谢明轻轻蹭了蹭她的衣袖,再次镇定下来,声音魅惑,“所以呢?姑娘背着夫君半夜寻我就是说这些吗?”
“殿下,我同你做个交易如何?”云柏知撩起眼皮,“我愿意协助殿下,我能帮殿下很多。”
“而我只需,明日殿下假意离开,中途折返助我……”
“殿下,赌博只有坐庄的人赢,哪有赌客赢的道理?”
说得不错,但谢明不想显得被这人拿捏了心思,反问她,“正如你所说,我去找我的旧相识,是一场赌博,输赢几率对半开,我为何不赌呢?城守能给我的一定比你更多,你又怎知,我手里没有能牵制住邱城守的东西?”
他慢慢把玩云柏知的腰带,一圈圈把腰带缠在食指上,透过月光,那是一条湖蓝色的腰带,不是白日里她穿的那条。
什么情况下会夜间换白日的衣裳?不过是衣裳弄脏的情况下,而这女人又与赵如是夫妻关系……
谢明轻轻皱起眉头,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不是一半,”云柏知起身,不再趴在他的身上,“不到一成,殿下若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邱城守若没有叛变,为何镇上有一批人似乎笃定殿下来了这里,来寻你呢?”
“殿下,这里离城守驻扎之地不远,城守只需举手之劳,就可为殿下拖延时间,可殿下的通缉告示,依民女所见,到处都是呢。”
到底是一半的概率,还是不到一半,事实上,云柏知自己也说不定,但是一场赌博的概率是多少,端看说的人怎么说而已。
这话说得多妥帖呀,如果不是白日里云柏知想杀了他,那更是好听……
窗户缝隙的风撩过发丝,谢明把玩腰带的手一顿,他松开揽着云柏知的手,单手撑在床榻之上,仰头和云柏知对视,两个人对视,从彼此眼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
谢明很好奇,此人哪里来的见识与底气。
沉默半晌之后,谢明问,“要我假意离去再折返回来,为什么?”
一直淡定的云柏知露出一丝苦笑,“殿下明日折返回来就知道了,我家夫君视殿下为手足,殿下视他为草芥。我视夫君为珍宝,夫君视我为草芥。”
此时云柏知一口一个殿下,但敬畏之意不多,谢明起了心思道,“你怎知我视他为草芥?”
“不知怎的,”云柏知似笑非笑,“我虽没之前的记忆,但对你们这种人面兽心的达官贵人,可是熟悉得很呐。”
“尤其是你这种,我从不看错眼。”
说完,云柏知就离开了,也一并带走了,那一阵若有若无的草药清苦,谢明披上外袍,慢慢将刚刚把玩腰带的手凑近鼻翼,轻嗅。
他在云柏知转身过后突然问了一句,“我真的不算明主吗?回京之后万亩良田,数千豪宅,众多奴仆,我都能给你。”
这句话并没有让云柏知停顿半分。
他不是她心目中的明主。
第二日一早,谢明就收拾好东西离开,赵如给他收拾了许多行李,嘱咐了许多,又觉得不放心,要回屋给谢明拿点盘缠。
赵如离开后,谢明稍微一低头就看见云柏知的罗裙,腰间是昨夜那根湖蓝色腰带。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可那腰带像蝴蝶一样随着主人的动作舞动,从他手心滑过。
“自重些,”云柏知拿出匕首抵住他的腰,“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失手捅下去。”
谢明轻轻揉捻了一下指尖,恋恋不舍道,“我就闹着玩儿。”
很快赵如就拿着银两回来了,他把银两递给谢明,说实话,这点银两谢明瞧不上一眼,还是笑着接过,说以后再来看赵如。
“当年一别,五年后再见,如今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殿下,保重,”赵如郑重道,“若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殿下来寻我就是,我就在此处守着殿下的故乡。”
合着不搬走不仅是帮主子守墓,还是方便旧主子找上门的?云柏知冷笑。
“那是自然。”谢明拍了拍赵如的肩膀后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谢明身影,赵如才回屋,转眼瞧见云柏知脸色不大好。
赵如讪笑道,“柏知柏知,我给你做麻辣兔肉好不好?毕竟殿下对我有恩,我知道柏知最是疼我了。”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菜式,云柏知扬起笑脸道,“还不快去?”
赵如进了厨房之后,云柏知笑脸落下,看来真的是第二次预知梦。
昨夜梦里,她就是吃完这一餐毒发身亡。
除了兔肉,赵如还熬了粥,云柏知拿起筷子可一口未动,赵如神色不变,云柏知突然说道,“我想吃点小菜,你去弄点。”
赵如不疑有他的样子,立刻放下碗筷去弄了,云柏知叫来旺财,把兔肉喂给它,狗狗吃得很欢,不过很快就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她没流泪,只是叹了一口气,对端着小菜目瞪口呆的赵如说道,“我没想到你真得狠下心肠。”
赵如放下小菜,眉眼像换了个人一样,“柏知……别怪我,我不能让殿下有事。”
“呸!”云柏知吐了口唾沫,“你自己要做‘忠仆’,别拉上我。”
赵如此刻真有暗卫的影子了,“柏知,来日九泉之下,我们再做夫妻吧!”
他提着长剑走向云柏知。
云柏知到底没学过武,吃了亏,堪堪躲过一剑后,喊道,“还躲什么,还不出来帮忙!”她话音刚落,一支暗箭带着风划过云柏知脸颊,直冲赵如命门!
箭矢刺入赵如头颅,血液飞溅,赵如死前瞪大双眼,看向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人——那是他视为手足的殿下,谢明一眼也未曾看向他,只是笑语盈盈地看向云柏知,“怎样?我这箭术可是大家指导,上过战场的。”
云柏知气喘吁吁道,“哪有战友快死了才来补箭!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出现!”
谢明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这场面太过稀奇,他第一次见仆人为了不泄露主子行踪要杀妻,更何况他们已不是主仆关系了,几年前他就放赵如离开了。、
见过忠心的,谢明没见过这么忠心的。
尘埃落定,今天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云柏知心想,这会不会只是她做的梦呢?可惜身上的痛感都在真切地问候她。
她坐在椅子上歇息,谢明体贴地问道,“需要我为你处理伤口吗?这些细小伤口留疤就不好了。”
“不用管。”云柏知疲惫道,血液似乎溅到衣裳上了,有些恶心。
捡回理智之后,云柏知上前去合上赵如死不瞑目的脸,她走到厨房,果然看见了大量火折子,估计是赵如为了烧掉房子准备的。
“收拾一下,烧掉这里吧。”云柏知轻声说。
“嗯?”谢明歪头,发出疑问。
“赵如死了,瞒不了多久,这附近的猎户都认识我们,他死了我的嫌疑最大。”云柏知盘点家里有什么值钱的。
“看来你得和我亡命天涯了。”谢明幸灾乐祸。
云柏知看疯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被通缉,只需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就还能继续生活下去,多住几年,把自己混进去,不就行了,你又不行,除非你换脸。”
“毕竟你这张脸的画像,可是传遍了全国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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