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青年一言不发，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毫无意义，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或者说不该如此轻易的给予回答。
墨色镜片后的苍蓝六眼，紧紧粘在黑发的少年人身上。
即便有墨镜遮挡，太宰治也可以轻易感受到、那目光的粘稠与病.态的甜腻。
“你……”
“嘘。”
太宰治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拧起眉，眼睁睁看着白发青年一步步朝他走来。
明明是懒散地好似提不起劲的姿态，却因着白发青年那与五条悟截然不同的气质、而显得压迫感十足。
啪嗒。
餐盒被放到茶几上，顶着鸢眼惊疑不定的警惕注视，白发青年轻佻地勾起唇角，弯腰俯身，无所谓那身躯的僵硬，凑到黑发少年人的耳旁。
耳边响起嗅闻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仿若鱼遇水般的满足喟叹。
太宰治屏住呼吸。
“唔？我是谁——？”
拖长的话音里是漫不经心的懒散，白发青年慢吞吞地直起身，抬起手摘下墨镜，又将墨镜丢进一动不动的太宰治怀里。
完整展露于外的苍蓝六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太宰治，眸色分明染着冰冷而又危险的兴味，白发青年却偏偏要故作“无害”，软和地弯下了眸子：“五条悟——我当然是五条悟呀～”
不等太宰治反驳，「五条悟」又倏然弯下了腰，直直望进那双鸢色眼底。
两人距离极近，近得能够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真好看，是“五条悟”会喜欢的样子呢。”
「五条悟」的眸子仍旧无害地弯着，言语之间满溢着粘腻不净的恶意，也不知……这恶意，是针对近在眼前的太宰治、还是针对五条悟。
“配他也太可惜了吧～？”尾音落下，「五条悟」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他伸出手，食指指尖漫不经心地描绘着太宰治的面部轮廓。
「五条悟」早在五条悟的记忆里翻箱倒柜过，所以他毫不意外、在碰触到少年人的一瞬间咒力的凝滞。
“我好喜欢你，选我，好不好？”
「五条悟」的体温好低，完美对应了“冷血动物”的字面意义。
随着对方指尖缓慢地移动，太宰治只感觉一阵冰冷到极致后的麻木，以及麻木过后因失温症而升高的体温。
太宰治的面色因长久的屏息缄默而浮现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几经翕动，终于吐出了话语：“不好。”
「五条悟」弯着的眼眸猝然睁开。
太宰治看得清晰，近在咫尺的苍蓝六眼依然充斥兴味，但，夹杂寒霜的审视远远高于那所谓的兴味。
“五条先生想多了。”他强压下想要大口.喘.息.的冲.动，再度开口：“我并不属于“五条悟”。”
“哼——”「五条悟」盯着他的鸢眼，像是压根没有去听太宰治说的话，他眨了下眼睛，勾起唇：“小家伙和“五条悟”是明恋的关系吧？那么，我想≥亲≥亲≥你，可以嘛？”
“我拒绝。”太宰治闻言，再也无法忍受的——不，应该说是趁机往后靠去，拉开了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同时也在暗暗调整着心态。
听到这个回应，「五条悟」没有如方才那般再度投以冷凝，只是颇为失望的“欸”了一声，随之直起背脊，一脚踹掀茶几，踩着从精致的木质餐盒缝隙里流淌出的汤汁，倒退着倒向身后的沙发。
而后，「五条悟」如一开始那般，只用苍蓝六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太宰治，安静的一言不发。
见状，太宰治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不过，面上仍是不敢松懈，没有让对面之人窥到半分真实情绪的内核。
没了「五条悟」制造的压力，太宰治那因着“五条悟不是五条悟”而混乱恍惚起来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太宰治微微眯了眯眼，扬起唇角，拾起对方放下的主动权：““五条悟”还能回来了吗？”
对面之人闻言不悦地扬起眉梢，已寻到谈话节奏的太宰治保持笑容：“他不回来的话，我会为难的。”
“小家伙干嘛为难呢？因为那个计划？”「五条悟」病.态地勾起半边唇角。
他抬起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都知道哦。然后呢？若是那个没用的家伙无法回来的话，你会对我做些什么吗？小家伙舍不得的吧～？”
“哎呀哎呀～别生气～”眼见太宰治骤然沉下了面色，「五条悟」仿若一无所觉般笑意不变：“小家伙不会允许我这个“意外”出现在人前，同样的，也无法对我做些什么。”
语调明目张胆的刻意停顿下来，「五条悟」慢吞吞地俯下≥身，拾起落在脚边的水果刀，在鸢眼悚然的注视之下，插≥.入心脏。
明明应当是痛的，但「五条悟」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唇角勾勒的笑弧甚至更为夸张了。
白发的青年对太宰治投去有恃无恐的眼神，顶着鸢眼冰冷而又危险的凝视，像在刻意折磨谁一般，一点、一点地拔.出了没入心口的刀.尖。
“毕竟——”「五条悟」漫不经心转动着沁了血色的.刀.刃，对太宰治笑得无比恶劣：“这是“五条悟”的身体啊，对吧？”
他学着五条悟的语调，一字一顿道：“小、侦、探～”
“五条悟。”太宰治眸光沉沉盯住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在呢在呢～”「五条悟」手一松，水.果.刀.啪嗒一声重新掉落在地，他歪斜着身体，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可爱呀小家伙。你一定不知道，“五条悟”三字在你的.舌.尖.辗转而出时，哪怕语气充——满怒意，依旧使这个名字显得动听无比～”
“如果是在那种时刻，小家伙唤出这个名字的话，一定会让我非常非常激动的。”话落，「五条悟」面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太宰治再不想用同这个人废话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情绪尽是冷冽，似是抛却自我、只余理性的非人般。
“你未免太聒噪了些。”太宰治面无表情起身，迈出一步，站定在「五条悟」面前。
无视苍蓝眼底浮现的暧≥昧≥色泽，伸出手去翻五条悟的衣服口袋，掏出一支手机，抓起对方的手给手机解锁后，他退回原位。
太宰治皱眉在通讯录中翻找起来，「五条悟」清楚的看见他指尖的轻颤，自始至终未曾褪去的那满是病态的笑容，忽地消失了一瞬。
啊啊啊——
那个没用的东西，还真是好命呢。
“夏油杰。”
太宰治道出这个名字时，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五条悟」，他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多余的情绪，索性，他本就没有对此抱有多大的希望。
【……太宰治？】
“是我。”太宰治冷声道：“尽快赶到事务所，“五条悟”需要你看顾。”
手机那端，夏油杰还没来得及因太宰治的命令语气而皱眉，就先因着后半段话而诧异：【哈？】
“你看一眼便明白了。”说完，不等夏油杰回应，太宰治就将电话挂断，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五条悟」：“这位先生，我想，你应当很乐意留在这里。”
“乐意，当然乐意——！”「五条悟」笑得肆意：“不过，小家伙好过分呀，“这位先生”？哈，别这么计较呀，他是五条悟、我也是五条悟嘛～”
“我不承认。”太宰治深深地看他一眼：“我不承认你是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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