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噩梦

“没错。”顾寒声肯定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符纸小心地放回证物袋。

又从勘察箱中取出另外几个装有不同符纸的袋子,一一排列在客厅那张老旧的茶几上。

室内光线不算明亮,因此,那些黄底朱砂的符纸在昏暗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与肃穆感。

“你看这几张,”顾寒声指着其中两张:“符头的云头纹、三勾画法,以及敕令符胆的写法,带有明显的阁皂山灵宝派风格,讲究三光灵气,符式繁复华丽,而这两张……”

他的指尖移向另外两张:“符式简洁,笔力刚劲,符脚收束利落,请的是玄天上帝神力,是典型的武当山一脉的符路。”

“再看这张,”他又指向一张颜色略深的符纸:“符中暗藏莲花和净水纹,请的是太乙救苦天尊,更偏向净明忠孝道的路数,重视心性修为与救苦度厄。”

“至于这最后一张,”顾寒声拿起看起来最新,纸张也最普通的一张:“画符者功力显然不足,笔法僵硬,灵力微弱,像是街边小庙或者自学了些皮毛的野道士所画,虽有镇宅驱邪之意,但效力聊胜于无。”

他抬起头,红瞳在略显昏暗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明亮:“我仔细辨认过,现在收集到的这些符纸,笔法、用印、请神、符式结构,至少有五种截然不同的源头。”

“也就是说,至少来自五个不同的道观、法脉,甚至可能来自不同地域、不同时期的道士之手。”

程清淮听得咋舌。

他虽然不是很懂其中深奥的符法门道,但“五个不同的来源”这个结论,也足够让他震惊了。

忍不住咂舌调侃道:“嚯,这是得有多亏心,多害怕,才满世界地请了这么多道士来画符镇宅?就差没把三山五岳的道长都请个遍了吧?”

顾寒声闻言,嘴角也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他将符纸重新收好,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这种人,心不正,意不诚,所求非为苍生福祉,而是为一己私欲甚至是为掩盖罪恶寻求庇护。”

“他们以为符纸是万能的护身符,殊不知,道法自然,符箓通神,心术不正者,即便请来再多的符,供奉再多的神像,祖师爷也不会降下真正的庇佑,反而可能因为亵渎而引来反噬。”

说着,他站起身,环视这间弥漫着陈腐与诡异气息的客厅:“这些符纸,非但不能镇住这里的东西,反而可能因为来源杂乱,和灵力冲突,或者画符者心念不纯,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此地的气场,甚至可能吸引了别的东西。”

程清淮心中一凛,跟着顾寒声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

虽然他的阴阳眼没看见任何东西,但顾寒声这么一说,他总觉得暗处,也有人盯着自己似的。

还不止一双眼睛。

二人正准备对蒋恬的卧室进行更细致的二次勘查,尤其是寻找可能与刘助理相关的线索时,顾寒声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凌柏舟。

顾寒声示意程清淮继续找,自己则摘了手套接电话。

“老大!”凌柏舟的声音带着发现线索的兴奋:“查到了!聊天记录里的天鹅湖,不是指真的湖泊,而是一家叫天鹅湖的高档私人会所,位置在城东新区,会员制,非常隐蔽,接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或者特别有钱的客户,我们已经拿到搜查令,并且拿着蒋恬的照片询问了会所的服务人员。”

“结果如何?”

凌柏舟语速加快:“根据几个资深服务生的回忆,确认蒋恬在退网后,到死亡前这段时间,确实多次出入过他们会所。”

“她呢,一般是独自前来,穿着打扮很低调,但看得出质感不错,每次都会被直接引到同一个预留包厢,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他转过头,跟电话那边的人问了句什么,而后“哦”了一声:“叫水云间。”

“我们的人已经进入了那个包厢,”凌柏舟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在里面也发现了符纸。数量不少,而且摆放的位置挺讲究的,不像是随意放置的装饰品。”

“我已经拍照发您微信了,您看看。”

顾寒声立刻挂断电话,点开微信。

凌柏舟发来了十几张高清照片,从不同角度拍摄了水云间包厢的内部。

包厢装修极尽奢华,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雅致,真皮的沙发,羽毛攒成的水晶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设计的人工水景。

包厢内部的博古架角落、沙发靠垫后方、甚至是一幅抽象画作的画框背面,都发现了被小心放置或隐藏的符纸。

有些符纸被装在精致的玻璃框里,有些则直接贴在不起眼的木质结构上。

顾寒声快速滑动着照片,红瞳专注地扫过每一张符纸的细节。

很快,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一张符纸被贴在包厢内一个仿古多宝阁的侧面隔板内壁,位置非常隐蔽。

“找到了。”顾寒声将手机屏幕转向程清淮,指尖点在照片中符纸的某个细节处:“你看这里,符胆的写法,敕令下方的云纹转折,还有这枚几乎淡不可见的印痕,与我们在蒋恬家客厅五斗柜发现的那张,出自同一人之手,或者说,同一个道观的法脉。”

程清淮凑近细看,虽然他无法像顾寒声那样精准辨认,但符纸上那种独特的朱砂色泽和笔触风格,确实与他在蒋恬家看到过的某一张极为相似。

“蒋恬家里有符,天鹅湖里,她每次都去固定包厢里也有符,而且是同源符纸……”程清淮的眉头紧紧皱起,脑海中飞速分析。

“这能说明什么呢?是蒋恬自己因为害怕什么而到处求符?还是那个刘助理,或者他背后的人,在有意布置这些?”

“如果是为了镇宅,或者保平安什么的,为什么要在私人会所的包厢里也布置呢?那个包厢,显然不是蒋恬的长期居住地。”

程清淮自顾自地嘀咕时,顾寒声收起手机:“刚刚我打电话的时候,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说起这个,程清淮立刻不嘀咕了,点头道:“有的。”

说着,他拿出一份繁体字的纸质报告。

“我从蒋恬床头柜里头翻出来的,看样子像是孕检报告,港城那边的医疗机构。”

“港城?”

顾寒声接过报告,浏览了一遍。

“是,港城。”程清淮说:“景州三甲医院很多,只为做产检的话,没必要大老远跑去港城,去港城,估计也只为一件事……”

“验腹中孩子的性别。”顾寒声接话。

内地医院是明令禁止医护人员透露胎儿性别的,但港城可没有,所以不少有经济条件的人,会去港城做这个性别检验。

检验结果显示,蒋恬腹中的孩子是男孩。

“难道是原配知道了嫉妒,设计害死了蒋恬,然后为了泄愤,挖掉了蒋恬肚子里的孩子?”

程清淮忍不住胡思乱想。

顾寒声抬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别瞎猜,我们去天鹅湖看看。”

夜色已深,警车驶离家属院,汇入城市主干道稀疏的车流中。

闪烁的警灯在车窗上投下断续的红蓝光影,映照着顾寒声专注开车的侧脸。

他那双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红瞳凝视着前方道路,仿佛能穿透这沉沉夜幕。

程清淮坐在副驾驶,手里捏着那份孕检报告。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

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光影渐渐模糊、拉长,形成流动的光带。

程清淮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身体的感知仿佛正从现实抽离。

顾寒声似乎在说着什么,关于天鹅湖的布局、可能的线索,但那些话语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一股寒气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底部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程清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并非生理上的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阴冷,像是无数冰冷的蛇鳞擦过皮肤。

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车厢内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连引擎声也归于沉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压迫着他的胸腔。

然后,他看到了。

没有边界,没有光源的地方,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散发着**甜腥的气味,浓烈到他几乎要呕吐。

就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央,一个轮廓缓缓凸显出来。

那是一个人形,却像是隔着一层扭曲的水幕,面容模糊不清,五官像是被粗暴地揉捏过,只剩下几个意义不明的黑洞和扭曲的线条。

这个人影极其高大,身形僵直,不太像是实体了,更像是由这片黑暗本身凝聚而成的一道恶意剪影。

程清淮的视线无法移开,他看见那人影的右手,提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胎儿的尸体。

小小的,蜷缩着,皮肤呈现出一种浸泡过久的半通透惨青色,上面布满蜿蜒曲折的血管纹路,像丑陋的蛛网。

它还没有完全成形,五官皱成一团,紧闭的眼缝深陷,嘴巴微微张开,无声呐喊着。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连接着的那条脐带,本该是生命的纽带,此刻却像一段污秽的绳索,断口处参差不齐,淋漓着暗红近黑的血液。

血珠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下方看不见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这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擂鼓,每一次滴落都重重敲在程清淮的神经上。

血腥味骤然浓烈到顶点,几乎化作实质的液体塞满他的鼻腔和喉咙。

胎儿那惨青色的皮肤表面,还覆盖着一层反光,仿佛是刚从冰冷的羊水里捞出不久。

人影动了。它那只模糊的手,将手中那血淋淋的胎儿尸体,缓缓提起。

下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容器,似乎是一个异常巨大的水晶醒酒器,轮廓在黑暗中幽幽发亮,边缘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容器里盛满了某种琥珀色的液体,表面平静无波,散发着浓郁的白酒气味。

人影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只胎儿尸体,缓缓地浸入了那粘/稠的琥珀色液体之中。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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