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吃的都买了吗?”
“买了,快来帮忙。”
换上居家拖鞋,归枕提着东西就要归婉跟他去厨房。
归婉的手锁住喻辛眠的手臂,拖她一块过去。
把皮皮虾、小龙虾分别倒在两个洗手台,它们闹腾着就在拍正往身上流的水。
归枕去备菜,让碗碗和阿眠去洗海鲜。
小龙虾跳了几下,归婉吓得把手上那只一丢,叫着跑到归枕背后去:“哥,你去,我来切菜。”
这一回,她是真害怕,而不是为了撮合。
喻辛眠伸手去抓,小龙虾拼命挣扎,溅了她一脸水。
双手都是湿的,喻辛眠甩了几下,转身去找纸巾。
有人比她更快一点,在她刚准备远离洗手台的时候,归枕手里的纸巾已经贴到她脸上了。
像在给脏了脸的小猫清洗,归枕的动作很轻。速度却很快,大概是知道阿眠会躲他。
喻辛眠就要往后退的时候,归枕把纸巾一收,“你和碗碗去切菜吧,这些我来。”
喻辛眠背着手到了灶台旁,又被碗碗赶了赶:“姐姐,这里我来就好。”
扫过台面,只有一个砧板和几把小刀,唯一的菜刀在归婉手里,喻辛眠没和她分辩,想往客厅去。
不过,耳边是刀起刀落和水流“哗哗”的声音,喻辛眠顿了脚。
似乎就她一个人休息不太好。
盯着归枕的背影看了半晌,喻辛眠终于动腿,站到他身边,不说话,只是干活。
窗外是潮起潮落的海边,阳光正好在这个方向,铺洒过来的时候却只余下一点温暖,斜在喻辛眠和归枕身前的水面上。
小龙虾和皮皮虾在阳光里跳脱,身体被洗刷干净,多余的身体器官就被剪掉了。
有暖意覆在喻辛眠和归枕的手上,太阳给她们留下一层暖黄光。
喻辛眠抬头看海,手里的动作停了停。
归枕偷偷看她几眼,视线回到手上的工作,又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几秒,接着再回到海鲜上。
她们两个都在想,十八岁那年用扎染做出来的衣服。
那是她们第一次一起看海,十年后的今天,是她们头一回一起站在真正的海边。
归婉嫌无聊,用她的手机播歌。
欢快甚至于激昂的歌曲蹦跶在她们脚边。
喻辛眠也有趁机多看归枕几眼,在她低头去掉小龙虾的头时,看那一双曾经和她紧牵过无数次的手。
好像,挺幸福的。
就此时此刻。
和别人的丈夫。
真相没有得到应证,所有猜想都不是事实。
心里的小人轻叹,喻辛眠强硬地拉回自己的思绪,不动声色地和归枕拉开距离。
她总能很敏锐地捕捉到归枕的味道,在海鲜的咸腥里,她还是能辨别出来。
好在这一次没有发困。
等到要下锅的时候,归枕就让两个女孩退出了厨房。
今天的午饭除开几道海鲜,还有一道鸡肉。
——喻辛眠最爱吃的肉类,用了她最喜欢的做法。
刚刚归枕拉着她走了海鲜市场一整圈都要买下一只鸡的时候,喻辛眠就猜到了。
现在看着桌上真放了一盘他做的鸡肉,她又无措起来。
这两兄妹到底在搞什么。
归婉和喻辛眠并肩坐,喻辛眠被拉到了和归枕面对面的位置。
她低头沉默着吃饭。
视野里忽然伸来一双筷子,给她放了一个鸡腿。
喻辛眠抬头看过去,归枕正掩饰性地挑了块鸡肉放到归婉的碗里。
归婉没揭穿哥哥,鸡肉一直放在碗里没吃,最后是倒掉了。
“姐姐要睡午觉吗?”
“不睡。”其实是睡不着。
“那我们去海边拍照吧?哥,你帮我们。”
“没问题。”归枕和归婉击掌。
饭后,归婉给喻辛眠补妆,又拉着她去挑衣服。
看着眼前行李箱里一条又一条火辣辣的裙子,喻辛眠认命地翻出了那天和霖霖一起买的白色长裙换上。
碗碗给她编了个侧麻花辫,替她卷了下碎发,趁着辛眠姐姐换衣服的空隙,归婉跑进归枕的房间,拿卷发棒在他头上一阵捣鼓。
喻辛眠出房间,和归枕碰了个正着。
两个人眼里对对方的情感明显,对上一眼之后就赶紧移开了视线。
“很漂亮。”阿眠。
喻辛眠从他身侧错过,嘴角来了上扬的弧度:“谢谢。”
归婉把相机交到归枕手中,拉着喻辛眠踩到礁石上合影。
这么多年了,喻辛眠面对镜头还是很不自在。
但是归枕拍得她每一张都很好看。
一张又一张相片滑过屏幕,归婉满意地点头。
“哥,你过去。”
归枕看一眼坐在那边的背影,摇头:“算了。”
归婉不容拒绝,推着他去。
放轻了脚步,归枕插兜站到阿眠身边。
喻辛眠偏头看他,恰好有海风吹过她们的身体,两个人的头发往后撩了一下。
归枕低头对她笑,那一颗泪痣牵动几下,喻辛眠陷入了恍惚。
几秒的反应时间,归婉就用相机照下这一刻。
阿眠站起来就要逃,归婉喊她:“姐姐别动!我给你拍单人照。”
鬼才信。
喻辛眠继续往岸边走,归枕在她身后跟着回。
归婉歪歪脑袋。
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画面,于是,她果断连拍。
“删掉。”喻辛眠的声音冷冷响起。
归婉把相机往身后一藏,把头摇成拨浪鼓:“和同事的合影而已,怎么了?”
喻辛眠静静看她。
趁她身体放松下来,喻辛眠的手往她身后伸去,结果被她一躲。
归婉手里的相机上下晃,喻辛眠挂在她身上去抓。
看见归枕,归婉连忙把相机塞过去。
喻辛眠眼里只有那台黑色设备,目不转睛跟过去,踮脚去抓那人的手。
这才反应过来相机已经被转手了。
归枕眼里含笑,垂着眼睛看她。
他的手臂伸直,不让她拿。
喻辛眠的双手都攀在他身上,对上他的眼睛,脸颊一红,吃瘪地退开。
“都说了离我远一点。”喻辛眠在嘴上逞快,嘟囔一样的话落到归枕耳朵里。
归枕把相机挂到脖子上,对她嬉皮笑脸:“这次是你靠近我的呀。”
喻辛眠翻一翻眼睛,自己往别墅回。
一下午的时间,归婉已经拍够了,得去做迎接同事的准备了。
她赶上辛眠姐姐,两个人挽着手臂回到房子里。
公司的大家同乘一艘船,熙熙攘攘的人声混杂着行李箱的声音靠近了别墅。
归婉和归枕打开院门,主动去帮忙提行李。
在沙发上看书的喻辛眠见到这么多人就犯怵,想往楼上躲,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能按着忐忑的心在沙发继续坐。
归婉牵着她和大家打招呼,在归婉的解释里,喻辛眠之所以这么早到,是因为她和哥哥让她来帮忙处理法律事务。
没有人起疑,都欢快地选房间去了。
晚饭继续吃的海鲜,是喻辛眠和归枕中午买的那些。
好多瓶酒被摆上桌面,一整顿饭都在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挂笑。
饭后时间闲暇,有人跑去海边逛,有人懒怠于走动,在屋子里提议玩游戏。
领导层准备了很多桌游,员工去袋子里翻,很快就组局开始。
趁着没人注意,喻辛眠就要往楼上溜。
转身的瞬间却被抓住。
“姐姐,这么早上去多没劲啊?来跟我们玩游戏。”
归婉在这边,很多人的眼睛跟着望过来,喻辛眠没了拒绝的理由。
被拉到了客厅中央的一个人圈里,归婉按着她坐下。
游戏叫“闹钟炸弹”。
归婉拿手机定了个一分钟倒计时,她的手机就在每个人手上传递。
上一个人给下一人递手机的时候要问问题,下一个人把手机拿在手里,回答出来才能把手机传出去。
闹钟在谁手里响了,惩罚就是大冒险。大冒险失败则自罚三杯。
对喻辛眠来说,玩真心话大冒险很吃亏。
——她一直都是一个不说假话的人,只是看她说与不说的差别。这下碰上别人的问题,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能逃避。
听完游戏规则,喻辛眠皱眉看了和她间隔几个人的归婉一眼。
归婉偷偷对她吐舌头,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被姐姐发现了。
刚开始,问题还算正常,大家都在礼貌地试探。
轮到喻辛眠,问题是“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抓着个“炸弹”,喻辛眠不紧不慢。
“我今年生日还没到。”
“那去年呢?”
第一句开口得很容易,喻辛眠答她:“希望我的朋友都比现在更开心一点。”
第二句就成了难以启齿的话。她慌乱的眼神扫过同样在这里坐着的归枕,支支吾吾不张口。
同事们闻到了八卦的味道,都探过脑袋来催促她:“还有吗?辛眠快说。”
“希望……希望一个人健康。”
丢掉烫手山芋,喻辛眠去抓手边的杯子喝水。
她的话太含糊,不知情的同事都能明白“一个人”不是普通的人,就逮着她来问。
但这还得等一圈。
客厅的灯不亮,是大家说暗一点更有刺激的感觉。
归枕往后靠了靠茶几,上半身都隐了黑暗里。
他好像能知道阿眠在说什么。
睫毛颤了又颤,以至于没听见旁边的人问他的问题。
“归总?”
归枕刚回过神,闹钟就响了。
转盘转到的大冒险是给前任打电话,说想她了。
同事们都在起哄,等着这个惩罚的实现。
喻辛眠不安地扣着自己的手机壳边边,混在这么多人的目光里看他。
明白阿眠不会愿意把她们两个的事情摊开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归枕左右为难。
“我要上厕所,辛眠姐姐你陪我。”归婉牵着喻辛眠走。
一直没有拉黑的“阿枕”在安静的走廊里亮起,带来了喻辛眠手心的震动。
她的喉咙有点发紧。
靠着墙站,手指下意识去抓,抓不到可以支撑的东西。
归婉在厕所里没有出来,很贴心地给她们预留出空间。
“喂。”喻辛眠的嗓子哑了一点,刚好就抹掉了被同事发现的风险。
“喂。”
好久没有这么近的听到过他的声音。
喻辛眠在等,等他说那句因为惩罚才有的话。
客厅连着走廊,除开一些在玩其他桌游的同事的声音,其余尽是安静。
归枕靠白开水润喉了好几次,才能借着游戏说自己的真心:“我……我想你了。”阿眠。
喻辛眠的瞳仁抖了几下,眼底升起一点水雾。
她不想说话,以免被发现。
“嗯。”
客厅传来同事的声音:“啊?她就这样挂了?居然没有问你其他的吗?”
她听不见归枕回了什么,在归婉的手臂里回到了人堆。
游戏继续。
这一次,同事问喻辛眠的问题很有针对性:“生日愿望的那个人是谁?”
喻辛眠捏紧手机,犹豫了大半天,还是实话实说:“前男友。”
半杯水灌下去,喻辛眠起身倒水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两道不一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手机转了一圈又回来。
“上一段恋情结束的原因是什么?”
好尖锐的问题,无辜的同事像拿了一把刀刺到了她的胸口。
归枕把自己藏到昏暗,这样才能不被发现地看阿眠。
阿眠又在难过了。
都是因为他。
喻辛眠在拖拉,不想说那句让自己胸口发痛的话。
闹钟响在她手里。
同事们没放过她,既要她回答,又要她大冒险。
“他和别人结婚了。”很轻,绒毛一样擦过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有女同事即刻就愤愤不平:“那不是给辛眠戴绿帽子了吗?”
“他在和你谈恋爱的时候又在跟别人谈婚论嫁?”
“好过分一男的。”
归婉错开人头去看归枕,隐约看见他眼底盈了碎光。
喻辛眠淡淡“嗯”一声,去转大冒险的转盘。
同事们打抱不平的声音此起彼伏,喻辛眠看到惩罚时僵住了。
——给最近联系最多的一个异性打电话,说她喜欢他。
都什么破惩罚。
喻辛眠眉头皱得都写成一个“川”字了。
在同事闹哄哄的声音里,喻辛眠点开了微信,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喂?辛眠?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开了免提,这一道男声在客厅的空荡里回响。
同事们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让辛眠露馅。
只有归枕脑海里警铃大作。
——是季天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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