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杯的咖啡很快就见了底,归婉坐到喻辛眠身边,用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混沌。
“姐姐……”
归婉的话没有说完,喻辛眠失控了一样缩到她的怀里去。
碗碗拍着她的背,听她终于肯定了她的内心想法后,不停在呢喃:“会的,我会的。”
嘟嘟囔囔的话像是每一个音调都在泪水里泡到了浮囊。
“我知道。姐姐,我们都知道。”碗碗的声音很轻,学哥哥的样子摸着姐姐的头发安慰她。
喻辛眠在碗碗的臂弯里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是和别人结婚了。”
归婉仰起头,泪水只是换了个方向,但是没有被截断。
好一阵眼泪淌过,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逐渐从大脑的空白里抽身,回到了理智的状态。
归婉绽开一个笑,对喻辛眠说:“姐姐不用太担心,我哥这次只是病毒感染。他的免疫系统现在差一点,所以小的感冒发烧会比普通人更严重。他的白血病已经稳定了很多,医生说活个十年都没有问题。”
“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姐姐你和哥哥可以好好在一起。”
“他愿意吗?”眼睫毛濡湿之后变得有点沉重,喻辛眠不停眨眼睛。
归婉捏一捏姐姐的脸,对她肯定地保证:“当然是一万分的愿意呀。”
喻辛眠吸几下鼻子,忽然来了略带得意的浅笑。
她轻轻说:“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爱我了。”
归婉抱住喻辛眠的脖子,认同了她的话:“你们从来没有忘记过爱彼此,碗碗都知道。”
“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医院看哥哥?”
“嗯。”
归枕烧得糊涂,阿眠和碗碗到医院的前脚,他刚吃了药重新睡下。
喻辛眠对他的母亲父亲抱歉:“叔叔阿姨对不起,总是在不合适的时候见到你们。我以后会去拜访你们。”
看过碗碗的眼神,她们明白和儿子相爱了十二年的女孩子已经知道了一切。
归妈妈摸一下辛眠的脑袋,说:“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和辛眠认识。”
店里还有生意,那些小动物同样很需要归家妈妈爸爸的照顾。
刚好有碗碗和辛眠,她们就回到店里开始营业,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们。
喻辛眠回了一趟家,正好碰上和男友吵完架来诉苦的简霖。
原本收了衣服就要去医院的喻辛眠顿住脚,选择先安慰完霖霖,再过去。
简霖和男友就着结婚的问题拉扯了四五年,现在仍然处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里。
两个人的感情几乎要在争吵里消耗殆尽,可是又把对方当了习惯,如何都离不开对方。
一开始,喻辛眠三个人都劝她们给彼此多一点时间。近来,看她靠着仅有的些许心动强撑,就都开始劝她分手。
偏偏霖霖一个向来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人,到这件事上就变得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曾经那个活泼跳脱的女孩子,似乎被不喜欢的工作驯化成一潭死水。
喻辛眠看得比较开,有劝过简霖辞职。
但是放弃一份世人看来皆是正确的职业实在太难,简霖迈不出这一步,只能永久地拖延着,打算就这样把一辈子耗下去。
“哎。”
此起彼伏的叹息响在小房子里。
简霖身上的乐观倒是没变,吐完苦水之后又成了阳光向上的一个人。
她努努嘴,最后把全世界的天空连着土壤骂了一句之后,脸上就挂起了笑。
“今晚我不回去了,春花妈妈做什么好吃的?我们很久没有一起酣畅淋漓地喝酒了。”简霖搂住分开坐在她身边的三个朋友的脖子。
喻辛眠这会儿才又想起在医院躺着的归枕,弱弱地开口:“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三双眼睛射过来,简霖把她锁在怀里,话语却是开心:“被谁拐走了?”
阿眠身边交好的就她们三个和小怡姐,简霖自然而然想到了男人:“阿眠你终于放下他了?”
晓晓和小漪也等着她的好消息。
喻辛眠却摇摇头:“就是阿枕。”
她们觉出不对,晓晓最先问:“他真的在撒谎?”
“嗯。”
喻辛眠概括能力强,把今天下午归婉说的话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讲给了朋友们听。
“啊……”
果真是不管他说谎与否,都是会让阿眠难过的事。
喻辛眠拍拍她们的肩膀,站起身去房间收衣服。
“没关系。”
她以前总对时间的流逝无所谓,甚至希望自己的一生快快过去。现在想想,十年的岁月已经很长了。
毕竟她和阿枕在一起的时光也不过九年,但她们在一起做了好多事情。
那些事是足够支撑她过完下半生的。如果在这些基础上再加十年,大概让她再活两辈子也是够了。
“有事微信联系。”喻辛眠背上包,在门口跟她们挥手,这算是她的道别。
“到医院说一声!”
“路上注意安全!”
“有需要帮助的call我们啊。”
三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晓晓和霖霖还跑到窗户边,对着阿眠继续喊。
阿眠走几步回一下头,让她们别看了。
闻觉晓和简霖脸贴脸,就这样把阿眠看到路的尽头。
以后的阿眠,都会比现在更开心一点。
她们很高兴。
病房里,归婉在拿着电脑处理公务,见辛眠姐姐提了一袋外卖,就迎过去,两个人一起在吃。
归枕动了几下,还没转醒。
公司业务的展开,归婉很忙。
喻辛眠让她回家去,自己留下了。
找过医生,记下了那些注意事项,喻辛眠就在病房里安心翻看起案子的资料。
一旦发现了些许新线索,她就立马打开手机发过去给委托人。
她在笔记本和资料上圈圈画画,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理完了案件资料,找到了击倒被告的突破点。
仰头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喻辛眠拉着凳子到了床边。
她戴回了那个从没有丢弃过的情侣对戒。
伸手去触阿枕的手,握紧了他的五指。
烧退了很多,他的脸没那么红了。
呼吸机是因为肺部感染到呼吸困难才用上的,他的胸口起伏不大。
难怪在饭店相遇的那个夜晚,她会觉得他脸上多了些许疲惫。
原以为是工作太累,没想到是许多小病总不厌其烦地找上他。
七月初的常花,今天来了一场雨。
现在夜深人静,窗外还淅淅沥沥地下着。
喻辛眠拨一拨他的碎发,想起十八岁那年的暑假。
她晕倒在法院,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睁眼看见的就是窗边的大雨和靠她很近的他。
那个时候的阿枕,也是这样日日夜夜看着在睡的她吧。
泪痣的颜色没有淡去,亦如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亮。
喻辛眠用指尖去点那颗小黑点,手掌探了探他的体温。
就这样握着他的手静坐,想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阿姨叔叔说他常睡醒的时间快到了,喻辛眠就动身去烧水,打算放凉了好给他喂药。
又坐回到床边,男孩缓缓睁开了眼。
朦胧的一个女孩的身影映入眼帘,归枕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呼吸机的面罩在鼻孔上放着,他说话没有阻碍。
暗哑的男声响起,他对着那道身影叫:“阿眠?”
喻辛眠轻轻摩挲他的手指,柔声答他:“是我。”
归枕的眼泪在清醒的瞬间就涌了出来,他偏头看着喻辛眠,嘴里开始不停道歉。
湿意吞掉他思考的能力,让他只会不断重复一句话:“我对不起、对不起你。”
喻辛眠嘴角向上轻扬,身体凑近他的脸。
拇指擦过他的脸颊,带走那些晶莹的水光。
她的嗓子同样哑了起来,语气却像在哄小孩子一样,是甜滋滋的,甚至还用上了语气词。
她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呀,阿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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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十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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