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谷淮安再次睁眼,又出现在小巷。
高大的榕树遮住过于炽热的日光,头顶是聒噪的蝉鸣。
远处,是争吵声。
突然:
熟悉的声音:“都给我滚!”
我这是......
又回来了?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却对上贺佑年的眼睛。
他站在树下,阳光穿过树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
他也像一棵静默的树。
良久。
他说:“你是改变了什么?”
“我......”
嘴唇被微凉的东西抵住了。
贺佑年摇了摇头,轻声说:“这是结界内的第四条规则:过去不可改变。”
“我们可以改变一些细枝末节。但一旦触及核心,就会发生‘倒带’,回到时间的开始。”
“必须要注意:‘倒带’会唤醒这个幻境的‘核’,一旦它苏醒,它就会开始无差别攻击。到时候,结界直接封锁,我们谁都出不去。”
见谷淮安没有挣扎,他松开了手,指了指街角。
“很显然,这个事件,应该涉及‘核心’事件。我们换条路。”
说完,他左手抱起谷淮安,借着树,单手翻进院子。
“我们去看看现场。”
谷淮安点了点头,双手搂着贺佑年的脖子,任凭他抱着他窜进房间里。
“可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
“我说了,你就会听吗?”
这还......
真不一定。
谷淮安挣扎着想要反驳,就在这时,门开了。
和想象中不同,房间很干净,房间里弥漫着红枣的味道。
门口摆着几双带着兔子耳朵的拖鞋。
分上下两层,楼下是客厅,厨房和餐厅。
楼下整体呈米色调,客厅陈设简单,只有米黄色的沙发和电视机。
用珠帘隔开客厅和餐厅,餐桌上铺着碎花的桌布,花瓶的花早就枯萎了。
温馨的设计,一看就知道主人家很爱惜。
只是......
谷淮安看着玄关的遗照。
一时无言。
“套上!”
谷淮安甩开脑海的思绪,接过鞋套和手套,跟上贺佑年。
客厅几乎没有痕迹。
唯一有用的线索是,从买了花到现在,应该有七天了。
只能去蒲睢的房间碰碰运气。
房间在二楼靠近阳台的位置,门口用各色的玻璃小鱼做门帘。
房间里只有花香,连尘土的味道都很少。
只是......
谷淮安忍不住皱眉。
全是书......
从入口到窗户,地上填满了书,还零星一些写了数字的草稿。
这不符合逻辑。
书柜地面没有灰尘,说明蒲二一定来打扫过。
但是这一地的书,为什么会视而不见?
谷淮安小心翼翼地踏入房间。
房间大概30平,床放在正中间,两侧各有一个床头柜,左边的床头柜挨着书桌靠近窗户。右边的床头柜旁边是门。
床正对着一排书架。
书架空了大半,一摞书整齐地放在旁边。
书桌上有一本半开的书,应该是有东西的。
只是......
书多的,真得没地方下脚。
谷淮安随手抓起地上的纸团。
他本以为,上面会有奇怪的话语。
但,或许现实比他想的更加糟糕。
上面全部都是数学公式。
......
数学公式,可是比血字更恐怖的存在啊!
他勉强看出来是在算积分,加上坐标系......
.....
他瞥了眼半蹲在门口的贺佑年,坏心眼地把纸塞给他。
“大佬......你肯定会吧。”
贺佑年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恶作剧,抓过去,细细地端详着。
过了一会,他从口袋掏出一支笔。
缓缓地说:“能解,给我点时间。”
谷淮安一下子就蔫了。
他忍不住想:
现在抓鬼都这么卷的吗?
怎么连微积分都要会呀!
想着,手上的活也没停,很快,他就搜罗出半沓纸放在贺佑年面前。
他自己则借着缝隙,走到书桌前。
很奇怪,书桌边缘一点灰都没有。
反倒是正中心有一层灰。
唯一称得上线索的。
只有那本半开的本子。
可谷淮安翻了翻,里面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透光的?”
他举起来,还是......
等等,
不对!
一张后页的纸掉了下来。
按照痕迹,加上订装的形式,一定被撕掉了一页!
他立刻顺着往前翻。
果然。
在光下,他看到了其中一页有着刻痕。
随着铅笔在上面涂抹。
大段话呈现了出来,但可能写得很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句话:
【“祂”在注视着我。】
【他们都是骗子。】
还有半句,在最底下。
【“祂”在看着你!】
谷淮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下意识跳了起来,却一不小心摔到地上。
“扑通!”
散落的书也被他抓地歪七扭八。
巨大的响声让贺佑年从纸堆里抬起头
“怎么了?”
“找到了!!”
谷淮安举着一根断了一半的笔,头顶着一本书,从床底下探出脑袋。
他笑得眼睛眯起,言语间尽是嘚瑟。
“幸好我摔了一跤。”
不然都发现不了。
书桌地下有一张晕了墨的纸,一道墨痕沿着书柜落到地上。
谷淮安一摔,正好看见那张扭成一团的纸,也正好看见那道墨痕。
当时他脑海中,就开始浮现出一个画面。
果不其然,他在床底下顺着墨痕,发现了一只断了一半的笔。
散落一地的书,断笔,墨痕,信......
谷淮安瞬间将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很显然,在蒲睢遇害当天。
她正在写一段话,凶手从后重击了她,她握住手里的笔想要反抗,却被再次袭击。
在此期间,笔断了一半,墨迹顺着桌子滚到床底,保留了证据。
她写得东西肯定是很重要的线索,所以凶手刻意把那张纸撕走。
可能“ta”很谨慎地处理了血痕,但却忽略了墨痕。
正巧,贺佑年那边也有新的发现。
“解出来了,按照公式和轨迹,这些合在一起,会绘制出降魔的阵法。”
“按照比对,应该类似于‘诛魔阵’,作用是封印邪祟。”
谷淮安接过他手里绘制的符号。
很奇怪,他第一眼就就觉得很熟悉。
瞬间就记住了。
“我果然天赋异禀!”
他叉着腰,仰头对着贺佑年说。
贺佑年眸色一沉,揉了揉他的头发。
“对。但是......”
谷淮安压根没听他说的话,高高兴兴地扎进书堆里。
贺佑年叹了口气,也没有将话继续说完。
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和谷淮安想得完全相反,所有书都干干净净,一点注释都没有。
“这不对呀!”
他哀嚎着。
在他的设想里。
睢睢姐肯定在这个房间里藏了别的东西。
这些书里面绝对有很重要的线索,不然凶手不至于把书翻得乱七八糟的。
可是,为什么呀!
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呀!
他一扭头,却看到贺佑年驻足在书架旁。
“有线索吗?”
他一个翻身,滚到贺佑年跟前。
却发现贺佑年立在一处空格前。
“你在看啥?”
“你看这。”
他指着挂在墙上的挂历。
“从三号到七天前,每一天都画了圈,上面写着共两剂。很显然是药方。”
“我在想:如果那个真的是驱魔阵的话,那她的药绝对有问题。”
“可是,我们连厨房都看了,没有一点药渣。”
“那么......”
“她的药呢?”
谷淮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你站在这里,干嘛?”
贺佑年又比划了一下空了大半的书架。
说道:“你看这里,像不像原来有个药箱?”
谷淮安脑子里的思绪瞬间被理成串。
“我懂了!所以,凶手翻这么乱,是在找她的药!”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晚了。”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出了名的狗鼻子。”
谷淮安立刻伸出手,朝着空荡的地方摸。
很凑巧,他摸了一手橙红色粉末。
他凑近闻了闻,是淡淡的药香味,味道很熟悉,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不要随便乱闻!”
贺佑年抓他的手,却在打闹间,撞到了书架右侧边框
“咔嚓。”
靠近床头柜的一个抽屉,翻了出来。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白色的小瓶子,谷淮安一个侧身躲过贺佑年。
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里面是赤红的小球。
凑近闻了闻,和粉末味道一样。
只是......
下一刻,天旋地转,头疼欲裂。
谷淮安本能地抓住四周的东西,却和椅子连带一起,摔在地上。
他的视线开始抖动。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神龛前,橙黄色的香烛在空中静静燃烧。
绚丽的遮盖布无风自起,露出一条狰狞的鱼尾巴。
后面......
“啊!”
他弓着腰,发出一声嘶吼。
突然,太阳穴被冰凉的东西抵住了。
灼烧的疼痛被缓解,他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多一点,
再多一点。
他祈求着,晶莹的液体从嘴角流出。
下一刻。
“看着我。”
他的脸被用力地掐住,被迫撑开眼。
视线本是一团炽热的火,随着缓慢的对焦。
他看到了一双,灰白的复眼。
视野里的火,被缓慢浇灭。
他的所有思绪被那双眼睛,完全占据。
直到。
“啪他。”
一个响指。
他看见贺佑年脸上白玉质地的面具。
灰色的眼眸里,全是担忧。
“不要回想。”
他的语气第一次这么郑重。
“那些东西,不可直视,不可回想,不可呼喊。”
谷淮安后怕地点点头。
可突然,他兴奋地弹了起来。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香烛呀!这些都是香烛。”
“那些都是......啊呦!你打我!”
贺佑年阴沉着脸收回手,语气格外不好。
“不打你,就不长记性!陌生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闻?”
谷淮安讪笑着赔罪。
可忽然,他眉头皱在一起。
“不对呀,香烛能当药吗?”
他和贺佑年对视一眼。
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大祭司。
谷淮安脸是真全皱在一起了。
“要去找外婆了吗?我从小就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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