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三 章 合卺酒(三)

伴随着一声尖叫,一个黑影飞向面前。

宽大的长袖遮住了谷淮安的眼睛,一张黄符被贺佑年夹在指尖。

但很快,他放下手。

语气很淡:“是人。”

“啊?”

谷淮安从长袍后探出脑袋,朝着四周张望。

“可是,刚刚不是看到......”

贺佑年没有回答,一个振腕,符纸碎裂,一团青色的火飞在半空。

“来了!”

他推开谷淮安,青色的火腾地变大,直坠崖底。

那火光越来越亮,一时之间,四周恍如白昼。

紧接着,骨头上开始飘散着黑色的丝絮状物质,慢慢地凝结成一团黑雾。

“砰!”

火光猛地撞向黑雾,顷刻间,白光充斥整个山谷。

强风迫使两人不断向后退。

谷淮安本就重心不稳,这下整个人都被风吹起。

只能抱住身边的半截树根。

可,他很快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下一瞬,手上一空,整个人凌空飞去。

说那时快,一个黑色的袍子紧接着飞了出来,像个网把他兜回地上。

谷淮安勉强睁开眼,只看到白色的衣摆,和贺佑年若隐若现的肌肉。

直到。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谷底传来。

四周又回归了平静。

谷淮安从黑色的袍子探出脑袋,却发现贺佑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小伙子,速度可以啊!练了几年?”

蒲二边说边擦刀,殷红的血滚落在地上。

二叔?

谷淮安有些犹豫。

贺佑年沉默着,长袍一卷,把谷淮安裹成春卷抱了起来。

蒲二脸上还带着笑,硬生生凑到贺佑年面前。

笑嘻嘻地说:“要不要来我们队啊?你这身手不来,可惜了。”

但忽然,他脸上的笑消失了。

“神子?你怎么会在这?”

他指尖颤抖,视线从谷淮安脸上转移到贺佑年。

面色逐渐阴沉,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

“好嘛,竟然是来偷小孩的!”

边说,边抽出身边的长刀。

“不是,他是我朋友......”

谷淮安立刻出声解释。

但还是晚了一步,锋利的刀锋贴着头皮擦过。

不好!

谷淮安无助地闭上眼睛。

预料中的液体没有到来。

谷淮安仓皇地睁开眼,却看到刀堪堪停在贺佑年脖子一寸,一道无形的屏障牢牢地锁住了刀锋。

好时机!

谷淮安抓开头顶的布料,探出半个身体。

“二叔!这位是我朋友,我们是来调查睢睢姐的事情的。”

蒲二听了这话,立刻收了刀。

但很快,他的脸上被疑惑充斥了,“睢睢?睢睢有事情要交代你们吗?”

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时间又转换了吗?

谷淮安无措地看向贺佑年。

自从进入这个幻境,时间就没有一刻是线性的。

以至于,他本能地觉得这又是幻境的新规则,

可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贺佑年眼里也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完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两人的沉默却让蒲二变得尤为不安。

他顾不得规矩,一把扣住谷淮安的手腕。

“睢睢?是睢睢出事了吗?我走的时候,她的病不是稳定下来了吗?”

谷淮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蒲二似乎被完全蒙在鼓里。

可,这完全说不通,

他们早上才.....

等等。

谷淮安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二叔,你早上在干嘛?”

蒲二不知道谷淮安为什么要问这个。

只老实说:“我在追夜魅。”

夜魅?

谷淮安脑子里自动浮现一行字:夜魅,尖耳白肤。群居,常居大片槐树林下,形如五岁幼童,声音如幼儿啼哭。擅伪装,常潜入人群,扒皮替换。性恶,伤者必百倍报复。

想着,谷淮安下意识看向谷底。

灯光下,之前形如蒲二的头骨缩小成一个尖耳朵的身躯。

白色的皮肤皱巴巴的。

确实是古籍里夜魅的样子。

香烛,袭击,拖行......

书里飘下来的红纸人......

是。

符?

谷淮安瞬间将一切串联了起来,他厉声追问:“睢睢姐床底下,是不是放了符纸!”

蒲二立刻点头,“睢睢自从去葬礼被魇着,阿嬷就在床下贴了符咒,说是安神的。”

霎时。

谷淮安全明白了。

他追问道:“你还记得葬礼的细节吗?或者那天睢睢姐的细节。”

蒲二脸上仍是不解,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啊,睢睢那天很正常。除了,嗯,我去洗衣服的时候,看到后背有个手印。”

谷淮安倒吸一口凉气。

他颤抖地说:“贺佑年,我们看到尸体了吗?”

“只有遗照和棺材。”

贺佑年立刻反应过来,撒开腿朝着山下跑。

蒲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追上两人,嘴里嘟囔着:“棺材?你们再说什么?睢睢怎么和棺材扯上关系?”

很快,三人来到熟悉的院落前。

大门敞开,屋里没有一点光。

蒲二心焦地大喊着蒲睢的名字,冲进屋内。

谷淮安和贺佑年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

下一瞬,贺佑年消失在原地。

谷淮安自言自语道:

“我就说,为什么那个时间点会是重要转折点,合成是因为我们都被耍了。”

今天早上他们见到的,根本不是蒲二。

而是,一只魅。

一只伪装成蒲二,潜伏在蒲睢身边,将她打晕的魅。

红丸不是吃的,而是驱逐。

床下的符咒,也是驱逐。

书碎裂。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床下的符应该被破坏了。

所以那只魅才可以潜进来,把毫无防备心的蒲睢打晕。

夜魅扒皮通常都是月圆的晚上。

而现在,月亮还没圆,还来得及。

下一刻,屋子里传来酷若野兽的号鸣。

蒲二瘫坐在地上,头发被抓得如枯草。

等谷淮安进来,暗淡的眼睛突然涌现出豆大的光。

“神子!你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吧!睢睢!睢睢......”

谷淮安凝视着这双痛苦的眼睛。

同样褐色的眼睛。

一时间,他竟然幻视另一双眼睛,只是那双眼睛总是充满憎恶。

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叔,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要你事无巨细地把你抓夜魅的经过告诉我。”

蒲二点头,用手抹掉眼角的泪花。

“最早,夜魅出现的时间,是七叔公去世前一周。村子外围的河里面出现了一具浮尸,那个人是出了名的的酒鬼,大家本以为是他喝多了。紧接着是七叔家的羊,被咬断喉咙挂在围栏上。我们都以为是狼,可是,可是随后......”

“是七叔公,他也被咬断喉咙,挂在家门口......”

“我们确定是夜魅,是因为,因为,七叔公少了一块皮。”

“阿嬷根据踪迹确定是夜魅,就封锁了现场,我们几个有点道法的,就开始着手准备工具。后来是七叔的葬礼,睢睢......”

蒲二瞬间明白过来,言语间是克制不住地凶气。

“睢睢是被夜魅带走的吗?”

“王八畜生,我非要扒了它们的皮!”

“我要杀了......”

谷淮安拦住蒲二的小腿,斥责道:“冷静些!现在关键是从它们的巢里把睢睢姐救出来!你还记得它们的巢穴吗?”

蒲二一愣,凶狠的神情还停留在脸上。

嘴里只喃喃道:“李家,李家村东边的山上。”

就在这时,谷淮安看到屋后的贺佑年。

贺佑年朝着他点了点头。

谷淮安瞬间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你身上有他们的标记,我和贺佑年去。一定把睢睢姐救出来。”

“不行!您不能冒险,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能因为......”

蒲二抓住谷淮安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拽下来。

谷淮安摇了摇头,把手抽了出来,脸上是凝固的严肃。

“蒲二,这是命令。”

蒲二的动作停止了,大颗大颗眼泪从眼角蔓延,他哽咽着单膝跪地,仰头说:“神子大人,我不能让你冒险......你阿嬷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七叔公都被吃掉了,您怎么能......”

谷淮安懒得解释,只拍了拍蒲二的肩膀。

乘机一个借力,翻过他,抓着贺佑年的手,朝着屋外跑。

没几步,他就气喘吁吁,只能依靠贺佑年抱着。

贺佑年有些不解地说:“你为什么不绕过去呢?你不是肯定他绝对不会拦你吗?”

谷淮安仰起头,脸上是显而易见地嘚瑟。

“当然是为了帅啊!走过去多没劲。”

贺佑年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门。

下一刻,谷淮安大喊道:“是那里吧,啧啧啧,真是嚣张,居然还开灯。”

谷淮安说的地方。

是山后面,一座泛着红光的大院子,稍微近些,还能看到门框上挂着的红灯笼。

越靠近,越能听到一阵阵凄苦的唢呐声。

谷淮安觉得这声音熟悉极了,但他转念一想:“唢呐不差不多都是这个声音?”

想着,他立刻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他这个位置,只能贺佑年不断滚动的喉结。

一时之间,他居然觉得有些可爱。

想着,他便动手摸了上去。

很快,他的头又被打了。

贺佑年没好气地说:“别闹。”

谷淮安却得寸进尺地蠕动身体,时不时偷袭一下。

在谷淮安的大呼小叫声里,两人踩着月光,离泛着光的院子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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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想中的神明
连载中东湘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