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人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一个比他脸都大的拳头就要捶上他的胸口。
他突然想到一个绝佳岔开话题的由头。
他立刻退后两步,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有问题?”
那人果然停下来了说道:“是的,我有个同伴就是无意戴上了一个面具,就变得......”
他吞吞吐吐说道:“不像是他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寄居了。随后他的周身就开始冒出黑烟,不到三分钟,就变成之前在门口的那种怪物。
眼见着他自来熟地搭上了肩,
谷淮安躲闪开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我是你同伴呢?”
那人嘿嘿一笑,夸张地在他身边闻了闻说:“你这身边这么重的引魂香,一看就是同行人的手笔。不错哦,引魂半寸,半箱金,真是大手笔。”
说完,他又自来熟的搭着他的肩膀:“你们师门对你是真不错,你身上这几重雷符就不说了。啧啧啧,看看这具身体,小弟我是真眼馋。”
这话什么意思?
谷淮安不解,但很快收敛了表情,冷冷说:“还行吧,没什么区别。”
他有些羡慕地看着谷淮安说:“那你天赋一定很高,师伯他们说,灵感越强,在临界就越接近自己的本体。”
灵感?
是灵体出窍的意思吗?
莫非他不是真身来的吗?
谷淮安有心试探道:“你这具身体可有不适?”
他果然打开了话匣子:“可不,这也太太高了,我本来就恐高,这站起来快有两个我那么高了。害,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个家伙就是个普通人,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我连驱动雷符的灵力都没有。还是兄长你这个身体好,一看就是灵力充沛的样子。到时候,真遇见个啥,还能保命。”
果然如此,
只是按照他的说法,玄门中人都是灵魂出窍。
那他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
记忆里。
自己可是从没有用过引魂香啊。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自己身上是引魂香的味道。
是我不知道吗?
可是,真会有一具身体,和自己一模一样吗?
谷淮安的思绪逐渐放空。
那人突然一拍脑门,憨憨地笑着说:“怪我,太激动了,忘了做介绍了。南安派成师,道友怎么称呼?”
谷淮安哪有什么宗门介绍,他只能装作冷淡地说:“谷淮安。”
成师见谷淮安没说宗门,愣住了。
但随后,不知道他自己想了些什么,会意地眨了眨眼,说:“我懂,我都懂,嘿嘿嘿。”
也不知道他懂些什么。
于此同时,遥远地祠堂传了第一次打鼓声。
“不好!”听到声音的谷淮安警觉起来,掏出屋内粗制木头的面具和一套灰色的短打塞到成师手里。
“快换!”
见成师扭捏地不行,他直接一脚把他踢进了一个房间。“快换,别啰嗦,时间来不及了。”
谷淮安立刻钻入房间,长袍无风自动,看上去格外诡异。
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按照贺佑年的说法,接人的轿子在第三声鼓声前必须起轿。
改死的,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谷淮安系上腰带,衣服出乎意料的合身,摸起来是一种很奇异的材质,滑腻的触感加上血色,心里不免发麻。
长袖无风,仍自然地悬在半空,腰间的铃铛,不断发出“铮铮”地响声,法器也在不断抖动。
好奇怪?
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
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映得有几分血色。
只是,
谷淮安摸着镜子。
原本清澈透亮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有几分媚意,瞧着雾蒙蒙的,像是含着几汪秋水,又像是雨后的琉璃。
而且,
他摸着眼尾,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颗泪痣?
这真的是自己的身体吗?
他扶上镜子,想看得清楚一些。
却没发现,镜子中隐隐约约有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顺着肩膀,一路摸上他的脖子,手指纤细,嫣红的长甲在他脖子上轻轻滑动。
下一刻,尖锐的指甲刺入他的脖子。
谷淮安觉得,脖子有些痒,凑到镜子前,却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错觉吧。
他这样想,扣上面具。
无人的墙角里,女鬼摔得四仰八叉的,黑发被炸了个蘑菇头,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捂住脸。脸上烫出的洞,滋滋地发着黑烟。
她一边咳,黑烟又不断从口鼻涌了出来。
若是能听得懂鬼话,会发现,这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女鬼正咆哮着:“神经吧!为什么这个人身上全部是正一雷符!!!”
一刻钟后,花婆婆打开门,远远地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
立刻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带着身后众人,跪拜道:“恭迎神子大人。”
门外,锣鼓声伴着一声尖细的声音。
谷淮安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花轿:几个赤膊的汉子带着土色的面具立在轿外,红色的帷幕低垂在地上,七彩的流苏装点轿身,小窗紧闭,锁设在轿外。
花婆婆和身旁的人带着一张笑着的面具,嘴唇特地涂的血红,原本刻着眼睛的位置,是空洞的月牙形,眉毛是短粗的圆形。
他们蔟着谷淮安,弓着腰,右手举起铃鼓,每走一步,衣裳上五色羽毛开始飞旋,手中的铃鼓也跟着启奏,嘴里低吟声格外空洞。
谷淮安勉强分辨出,大意是让他上轿。
他的余光里,成师都快抖成马达了。
眼瞧着,那些人离他已来越近,戴着石头戒指的手指划过他的衣服,十余双手在他面前敞开,一张张颜色怪异的脸歪着看着他。
“嘻嘻。”
谁在笑?
不行,不能多想,停下来。
女声凄厉的笑声还没停下,见他没有反应,众人眼里的恶意几乎掩饰不住。
空荡荡的眼眶斜斜地看着他。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随后,越来越多的手攀了上来。
他几乎被吞没了。
不行,不能这样。
谷淮安思绪飞速运转。
他看着眼前的花轿,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个大胆地想法。
眼瞧着一双手几乎摸到他脑后的红绳。
不能再等了。
他立刻从腰间把红布取了下来。
眼瞧着红布,众人手瞬间收了回去,只听见“嘎达嘎达”扭动脖子的声音。
耳边尖细的唢呐声第二次响起,与此同时,祠堂第二声鼓声响起。
成师一直躲在他的后面,隐隐约约听到他牙齿磕碰的声音。
花婆婆众人开始转换方向,盯着他。
眼瞧着成师毫无动静。
来不及了。
谷淮安一把抓住花婆婆手边的灯笼塞进他的手里,把他拖在她面前。
见他还是不走,一脚踢了上去,总算是站在花轿前面。
花婆婆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半天,只把他瞅得面色煞白。
“嘻,不错不错。”她拍着手:“确实差个引路的。”
突然出现尖细的声音把成师吓得不清,他踉跄着向后退,正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挡住了花轿的门。
眼瞧着面具人歪着脑袋看向地上的成师。
不行,马上就要敲鼓了。
真没时间了!
谷淮安立刻抖开红布,盖在头上,三布并作两步,一把按住成师的头。
趁他愣神的时候,赶紧凑到他耳边说:“不想死的话,就跟着你旁边那个老婆婆。记住,千万不要摘下面具。”
说完,踩着他的背,一个翻身滚进了花轿。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他的话,但此时不是管他的时候,时间真的愈发不够了。
天色愈发阴沉,可轿子迟迟没有起来。
谷淮安越发心焦,只盼着时间过得再慢些。
就在这时,花轿被落了锁,轿外谁高喊着:“起轿!”
好在是赶上了。
祠堂第三声鼓声敲响。
花轿摇摇晃晃被抬了起来。
谷淮安这才打量起轿子内的环境。
轿子很窄,只留有一个座位的空隙,四面窗户都被锁了起来,只留有狭小的缝隙可以窥见外面的风景。椅子子带有靠背和扶手,上面铺了厚厚的软垫,地面也用上好的皮料做了脚垫。
椅子旁边的地上放了一本地理游记和一个八面骰。
谷淮安捡起翻了翻,书只有一半,书扉页写着一个“蒲”字,字迹很娟秀,应该是女孩子的字体。
目录用红笔圈了“石”和“草”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内页干干净净,没有其他内容。
他又拿起八面骰。
有些沉,摇了摇,里面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东西。
上面用罗马文标了数字,“1”那个面被磕了个脚。
他随意地动了动,只听到“卡他”一声,一个面被卸了下来。
和他想的一样,里面是中空的。
他倒了倒,掉出来一支折半的钗,应该是放了很久了,有些锈。
其他就没什么东西了。
不一会,就隐约看见轿子两侧的红灯笼亮了起来。
晚上了吗?
还是天黑了?
轿子里格外安静,像是时间不会在这里停留。
不知道等了多久。
终于,轿子停下来了。
隔着红布,眼前的事物像是蒙了一层红雾,只能勉强看得出一个轮廓。
就在这时,一双苍白的手递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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