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傻丫头,无可救药的傻气。”半晌,幽幽地叹息响起,打破沉寂。
袁蓉钰漆黑的眼眸落在窗外,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痛楚。有些东西失去了才会明白重要,而当失去偏偏无可避免、无可逃避的时候,那种无奈才最让人痛彻心扉。
袁蓉钰的叹息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花紫媛听不真切。可袁蓉钰那句傻丫头,让花紫媛心底的酸涩像是决堤的水泛滥起来。她委屈地红着眼睛,一头扑进袁蓉钰的怀里。
“我就是傻,可是,谁让我遇到了你,我是真的想要对你好。”花紫媛感受到袁蓉钰身上那淡雅如兰的气息,眼泪更多了起来。
“你,何必如此?”袁蓉钰低头瞧了一眼红着眼圈的花紫媛,眸光幽深。半晌,她从衣袖里掏出锦帕,轻柔的擦拭着花紫媛眼角的泪珠,
宜瑶,此刻的你,在哪里呢?是不是,你也在哭鼻子了?
“嗯。”花紫媛羞红了脸蛋,她眷恋地呼吸着眼前人身上淡淡的雅香,安心地闭上眼睛。哪怕只有一刻如此靠近,她亦是心喜。然花紫媛的欢喜只是片刻,袁蓉钰便轻轻地放开她,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除了要告诉我你父亲给你来了书信,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告诉说?”袁蓉钰又恢复了初时的模样,漆黑的眼眸凝望着花紫媛,浅笑盈盈又让人琢磨不清。
离开袁蓉钰怀抱,花紫媛淡淡的失落。抬眼,她瞧见了袁蓉钰眼眸中的自己,迷茫而无助。
“嗯。我打算三天后出发回京,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那就把时间定下来了,我好安排回京的事宜。”花紫媛半垂眼眸避开袁蓉钰的目光,柔声道。
“还有,你好好收拾下,若是想出门买点什么东西,让丫鬟陪你去,也许这里,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花紫媛克制心底的酸涩,收拾好情绪,说道。本来她是想再推延几天,只是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
无论袁蓉钰之前和她想相遇是偶然也好,是刻意也罢。她很庆幸遇到了她,那份心底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而且袁蓉钰既然决定了要离开,早晚都要走,她的拖延,又有什么用?今晚袁蓉钰的那句傻丫头,就足够了。她,就当那个傻丫头就好。
“嗯,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倒是如果有什么地方你还想去看看,明天我陪你去走走。”袁蓉钰瞧了一眼眼圈还红着的花紫媛,缓缓道。
“真的?”花紫媛心中一喜,笑颜如花。
“嗯。你好好想想,明天一早来找我就可以了。”袁蓉钰点点头,凤眸像海水一样的清润,清澈淡然,然嘴角那浅淡的弧度却如同今夜天边的圆月,皎洁月光而虚无飘忽。
又是这样是疏离,这样的淡漠。花紫媛不懂,为何永远都保持着笑意的袁蓉钰明明在她眼前,却又让她感觉遥远。“嗯。”花紫媛轻声应道。
“蓉钰,你……是不是……”花紫媛咬咬唇,欲言又止。她一瞬不瞬地望着袁蓉钰,那汪清波似有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眼眸里。
“嗯?你想说什么?”袁蓉钰挑眉,朝着花紫媛展露出惑人笑颜,凝望着花紫媛的眼眸似窗外的夜色般深邃无波。
“没,没什么。我看你有些乏了,想说你是不是累了。如果你累了,明天不用陪我去也没事,我……可以自己去。”花紫媛暗自叹息一声,到嘴边的话只变成了无关痛痒的一句。她想她陪她,然不想她勉强。
花紫媛此刻是神情和袁蓉钰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起来,宜瑶也常常拉着她让她陪她去玩,她不肯,宜瑶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她,红着的眼睛像极了院子里结满树的樱桃。唯一不同的是,宜瑶会生气地闹腾她,而花紫媛是委屈地不肯多开口。
“没事,我陪你去。”想到这里,袁蓉钰的语气柔和起来,抬手轻捋花紫媛耳畔的发丝,眼神里满是怀念。
泪,凝在眼眶里,没有落下。她,给予的温柔,不是她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一抹影子。花紫媛清晰的在袁蓉钰眼底瞧见了一丝她从来没有瞧见过的柔情,她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又是那样的刺痛她的心。
花紫媛垂下眼睑,欢喜又是心酸。这一刻,她懂了,懂得欢喜,懂得无奈,又懂得悲伤。
夜色深了,一丝丝的夜风从窗户的透进房屋内。房间里异常的安静,窗棂上映照着月光清淡的白色,瑟瑟的风卷起屋内的烛火,发出呲呲的微响。火光下两道人影相互晃动,人影很近,只有一步之遥,然却彼此相互不再靠近。
一步之遥,迫在眼前,却止步不前。
“那我先休息了。” 花紫媛轻声道了一句,不敢再回头望一眼站立在月色下的人影,匆匆离去。
很多时候,无知是福,花紫媛此刻才懂这句话原来也可以如此的让人心痛难捱。
月淡风轻,西厢房的纱窗下映着一纤细的人影。窗外月色明亮,皎洁的月色洒落下来,宛若为纱窗里的人儿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昏黄的烛火下,一女子斜斜地躺在软榻上,白衣若雪,眉梢微蹙,清澈无波的眼眸看似多情又似无情。她只是安静地一动不动的静坐,可是那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如同那冬日的寒梅般清丽淡雅,又如白雪般冰凉。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袁蓉钰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正在把玩着一颗翠绿色的玉珠子,珠子通体透亮,色泽柔美,在烛火下闪着动人的光芒,熠熠生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袁蓉钰白皙的指尖轻柔地划过颗颗绿色的珠子,似是在叹息,又似在怀念。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袁蓉钰目光缠绵在碧绿色的翡翠珠子上,温柔地低声着念道。
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宜瑶,如今你又在哪里?
风带着微醺的气息,夜色是那样的美,又是那样的清冷。
“小姐,红玉求见。”女子沙哑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袁蓉钰手一挥,手心处的珠子便瞬间消失在衣袖处。只见她轻轻站起,走到窗户旁。窗外朦胧一片,白色的月光被几颗高大的梧桐遮挡,靠在窗户旁,借着房间的烛火和月色透下的微光,只能瞧见不过丈许的距离。除了能听见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窗外并无人影。
袁蓉钰对此并不奇怪,她对着窗外阴影处轻声道了一句:“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影子穿过回廊,站立在窗外。那清瘦的身体倒影在梧桐树的阴影处,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黑衣人跳入房间里,迅速关好门窗。
“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袁蓉钰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衣袖轻摆,轻挑眉梢,丹唇微启道。
“小姐,之前你让我回京打探花府的情况,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花任源是花英杰之子,先皇在世的时候,花英杰任右丞相之职。后三皇子登基后,花英杰退出朝堂。不过,她的儿子花任源现任官职为骠骑将军,统领禁军和京城军事,在京城中说话很有分量。和京城德王府、殷王府、镇国府并称为为京城四大家。”红玉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忍不住用眼神望了袁蓉钰一眼。
“京城四大家?”袁蓉钰轻挑眉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寒凉,眼眸中是淡淡的嘲讽。
想当初,她袁家在京城中,何尝不是也是京城四大家之一。提起御史袁家,“御史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先祖袁志曾经直面祖皇,直谏当朝太子科举舞弊一案,并拿出太子企图行贿的千两黄金,言科举乃国之本,万不可流于形式,更不可钱权下私相授受。
太子因此入狱被废,先祖更是感叹曰:“众卿常言爱国,而畏直谏之险,徒有其表。相观之,御史袁志,彼知直谏之险,而不畏其之害。人之本性有高洁甚于此?……今其人忠义可闻天下。”
袁家大门口的那福对联,更是祖皇亲笔御赐。上联:千金威赫不可屈,下联:肝胆忠义天下闻。
袁氏家族之此之后后,三代均入朝官,担任御史一职,受皇上重用。更重要的是,每一代的袁氏子孙都秉承着忠义二字,不肯坠了袁氏家族的名声。
然而,袁氏家族忠心为主,最后得到的是怎样的下场?皇上一声令下,满门处斩。袁蓉钰的眼神冷凝,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倾城的容颜仿若泛起一层寒冰。
夜风飕飕寒刺骨,前途荆棘路渺渺。
落叶恐闻伤心事,只把悲凉付梦遥。
整理了排版,修改了错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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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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