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到了布店,方棋原本打算买了八两棉花和六尺葛麻布,赵泽却直接让掌柜拿了一匹靛青色的葛麻布和一匹姜白色的细麻布。

“买这么多布做什么?咱们根本用不完。”方棋问他。

“回家做被褥和衣服。”

方棋一时卡了壳,他倒是忘记这一茬了,明明是他最先提议要分房睡的,“那……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一匹麻布有六十尺长,寻常人家做衣服和被褥哪用得买这么多布。

“没关系,迟早能用完的。”赵泽这样说道,扭头让掌柜把他要的两匹布包起来,随后又要了二斤棉花。

一匹葛麻布的价格是三百文也就是三吊钱,一匹细麻布的价钱是四百文,一斤棉花五百文,两匹布和两斤棉花花出去一千二百文,这可把方棋心疼坏了。

付完钱,两人正准备离开铺子,方棋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店小二愁眉苦脸地抱出来四五匹颜色纷杂的布准备放在柜台上,方棋一瞬间意识到电小二怀里抱着的是染坏的布。

方棋推着赵泽重新来到柜台前,开口要看店小二怀里的布。

看着眼前这些布,方棋抬头看向掌柜,“掌柜,你们这些布是不是也是要卖的?”

“是啊,是啊,仓库有一批布之前下雨受潮了,布匹之间互相染色了,这些布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听到客人问起这些布,掌柜顿时变得十分热情,“可能您要是对这些布感兴趣,我可以低价卖给您,二百文一匹。”

“二百文一匹也太贵了,掌柜你不要看我年轻就诓我,这些布的颜色太混杂了,根本卖不出去好价钱,最多只能卖一百文。”

“这位夫郎,你也太会压价了。你看看我们这些布,都是好料子,是精细的棉布,要不是因为混了色,我也不舍得以一匹二百文的价格卖出去。”掌柜据理力争。

“在我的家乡,这种混色太多的布料,最多只能卖一百文一匹。掌柜,马上就到夏天了,我看掌柜你也是想要赶快将这些布从库房里清出去好给下一批夏布腾位置,你倒不如一百文一匹把布匹卖给我。”

掌柜没想到今天还遇到了一个懂行的人,这可麻烦了,“一百文一匹的价格太低了,至少再往上加二十文!”

“成交!”方棋二话不说答应了。

“什……什么?!”等掌柜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时,顿时后悔死了,他明明一开始决定以两百文一匹的价格把这批布卖出去的!

方棋数了数柜台上的混色布匹,豪气地让掌柜把这些布匹全包起来。

掌柜还在后悔中,接着又被客人的大手笔震惊到了,“这六匹布,客人你全都要了?!”

“对,包起来!”接着方棋又将放在轮椅后面木斗里的两匹布拿出来放在柜台上,“这两匹布麻烦给我退了。”

一下子卖出去六匹混色的布,这可把掌柜高兴坏了,掌柜让店小二把客人要的布匹包起来,并免了二十文的差价。

方棋将布匹放在背篓和木斗里,高高兴兴推着赵泽离开了布店。

“混色的布匹可做不出好看的衣服,你确定要买这么多?”两人出了布店,赵泽方才开口。

“嘘,先别说话,等回家我再告诉你。总之,你知道这次咱们占了一个大便宜就行。”方棋生怕布店掌柜后悔,推着赵泽快快离开布店门口。

赵泽见方棋胸有成竹,也没再多问。

***

两人回到家,方棋没有急着去做饭,而是推着赵泽回到卧房后挨个查看他买回来的布匹。

这些布匹的颜色分别是黑色,靛青,姜白,丹红,淡粉和青灰,布匹上有斑块状大小不一的混色,其中混色最严重一匹布混了六种颜色,已经花得不成样子。

赵泽看着这些布匹不禁蹙眉,“这些布匹根本不能用啊。”

“没关系,我可以把这些布匹重新染色。”方棋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布匹,随口回了一句。

“你会染布?!”赵泽惊疑地打量方棋,“在街上我就想问你,你的家乡在什么地方?你会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

“在我的家乡,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蚕缫丝,桑麻随处可见,家家织布,织成的布匹或者自留做衣裳或者卖给布店。既然会织布了,大家试着想办法给布匹染上颜色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吧?”

赵泽回想了一下,今年发了洪水,百姓种桑养蚕,家家户户织布的地方只有江南三州——沧州,涠洲和永州中的涠洲。

“你的家乡在涠洲?”

方棋点了点头,“对啊。”

“那你们一家怎么会逃难到北方?你们可以去逃难到沧州或永州。”

听到赵泽的疑问,方棋的视线终于从布匹上移开,一脸正色地开口:“我们当然知道可以逃难到邻近的沧州或永州,可如果那里真的可以去的话,我们这些流民怎么会舍近求远?”

“人人都说江南富硕,可米缸大了,蛀虫也就多了,那里官官相护,官员肆意剥削百姓,搜刮民财,整天只知道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江南三洲的百姓苦不堪言。如果当初我们一家真的逃难到其他两个府州,怕是现在早就死了。”

“你知道涠洲为什么会发洪水吗?那是因为当地官员在当初修筑防洪堤坝时偷工减料,暴雨连下数天便轻易冲毁了防洪的堤坝,滔天洪水冲毁房屋,无数涠洲百姓在睡梦中被洪水冲走失去性命。涠洲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其他两州不能去,只能北上流亡寻求一条生路。”

赵泽听后久久不能平静,“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没关系,至少我现在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和我父母相见。”方棋低闷地说道。

“你一定会和你父母再见面的。”

“嗯。”

“……”以往都是方棋没话找话,开口调节气氛,现在方棋不愿意多说话,赵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方棋花一下午的时间将包裹布匹所用的黑灰色粗麻布洗干净晒干,剪成合适的大小塞上棉花做成两个软垫和一个小靠枕。

“阿泽,这两个软垫是我专门做来给你放到轮椅上轮换着用的,这个靠枕也是放在轮椅上靠着的,你明天试一试。”方棋将软垫和靠枕放在了轮椅上。

赵泽虽然从方棋所做的软垫大小猜出软垫是方棋做出来送给他的,但当心中猜测被方棋亲口证实,赵泽内心感动,“方棋,谢谢你。”

“没事,做这三件东西也费不了多大力气。”方棋无所谓地说道,最后吹灭蜡烛摸黑躺到床上。

临睡觉之前,两人聊着明天各自的安排。

赵泽准备明天继续用拐杖练习走路。今天针灸,他的下半身虽然依旧没什么知觉,但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他的双腿和双脚会重新恢复知觉。

方棋明天早上打算外出采摘染布需要的花草,之后两天不用去镇上医馆,方棋想用两天时间将布匹重新染色。

“我这两天可能没有照顾家里的小鸡,小鸭和小鹅,买回来的老母鸡也要多喂它吃东西才好下蛋,要麻烦你好好照看它们了。”赵泽腿脚不方便,他还要麻烦赵泽干活,方棋怪不好意思的。

“不麻烦,家里的事情也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做。”

“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方棋笑嘻嘻地开口。

“……嗯。”

“我正好有事情想要你做,明天去镇上针灸回来,你用我砍回来的竹子做三四个装鸡鸭鹅的笼子,改明把那些买回来的小家伙们在笼子里分开养。”

“好。”

***

方棋花费一天时间将染布所需要的花草全部采摘齐全,又花费一天时间将采来的花草淘洗干净晾晒在院子里。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赵泽去镇上针灸这天,方棋将做好的薄被叠好放在轮子后面的木斗中,两人吃过早饭,天未亮便出了门。

两人本以为他们出门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早出门。

“赵家嫂子,你瞧瞧你大孙子和孙夫郎的感情多好呦,这一大早就结伴去镇上看病嘞。”王婆子戳了戳旁边的老妇人,假模假样地笑呵几声。

旁边面容刻薄的长脸老妇人瞅他们一眼撇了撇嘴,“一大早就遇上该死的东西,真是晦气!”

“我可没有残废的孙子,我孙子好胳膊好腿在家里好好躺着睡觉呢。”

方棋听了王婆子的话才知道旁边那个老妇人是赵泽的亲奶奶。

见她们说话这么难听,方棋停下脚步刚想开口忽然被赵泽按住了手臂,“走吧,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方棋深吸一口气,推着赵泽快步往前走,在即将越过两人时还是气不过丢下一句,“半截子入土的老婆子,也不知道积点阴德,迟早烂舌头!”

说完,方棋的心情瞬间舒畅了,神清气爽地往前走,丢下王婆子两个人气得直跳脚,奈何人老脚步慢,想跑上去打人也追不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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